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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

  •   范尔浑身上下汗毛倒立,他挣脱开身旁人的怀抱,不敢轻易张嘴说话,只好掐着嗓子小心试探,“那你是谁呀?”

      那人从雾里而来,范尔并没有亲眼看见他就是墙角的温月元,所以,眼前这人也有极大可能是雾中妖怪。范尔不敢打草惊蛇,他真的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那种人,遇上什么麻烦第一个死的铁定是他。

      在范尔的印象里,可爱的女孩子讲话都会加一些嘛呢呀的语气词,他不做则已,做就力求做最成功的女装大佬,范尔见对方不做声,又眨巴两下眼睛问,“你怎么不说话呀?”

      对面的温月元终于在范尔的太监声和矫揉造作中破功了,“噗!”

      “温哥?”温月元一笑范尔就认出来了,他立即扑上去打温月元,“老子打死你!”

      “嘘!”温月元拦住范尔,叫他别出声,“你听。”

      远方有民乐传来,听起来还怪喜庆的,除了唢呐声一骑绝尘外,锣鼓声也是格外突出。二人皆是屏息凝神,听了半天,除了声音越来越大以外,看不见任何人,这时候就不得不夸赞一下本土乐器声音的嘹亮程度了。

      好在这大雾上来后,温度也随之上升,除体表略感潮湿外,无其他异常。两人等了二十分钟,那民乐声音响到震耳朵,雾里才隐隐约约出现一支队伍。

      这队伍排成长龙,清一色的红装,领头的人牵着匹马,那马也是扎的纸马,做成正常马的大小。紧跟马屁股的是两个并排拿仪仗的。再后面是八个人抬着一顶喜轿,八抬大轿自是十分奢华有分量,这喜轿也是这一支队伍里唯一真材实料的东西。轿旁有一花枝招展的纸人,估摸着应该是喜婆,拿着个红帕子甩啊甩。队伍最尾部就是一支民间乐队,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看样子,这是个迎亲队伍。

      范尔一见这支迎亲队伍就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这失踪案有二十多个涉案人员就已经很奇怪了,更奇异的是他们吹锣打鼓,招摇过市,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不不不,问题不在这里,到底是哪里诡异?

      “身高。”温月元提点范尔,见范尔还是一脸懵懂,仔细解释,“还有走路姿势,迈步大小。”

      寻常人经过长期训练也可以达到整齐划一的效果,可这二十来号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人复制粘贴来的。身高体型,动作习惯完全一模一样,总不会是二十胞胎吧?

      待那队伍再靠近,看清领头人的容貌,范尔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的相貌他太熟悉了,不就是他家店里售卖的那种纸人!

      白纸做面皮,像人一般又空洞洞的眼睛,隆起鼻头一点,朱砂点的腮红和嘴唇。最让人不舒服的一点是,为了迎合结婚喜庆的主题,这群纸人都在笑。对于人类来说,最像人的事物最是吓人,其中活物比死物更甚。那纸人做好摆在店里就够渗人了,如今它们做出人类的表情,像人一样行走,又没有人类的情感,给人带来的刺激是加倍的。

      范尔心道,等他回到自己家店里,一定告诉师傅画什么都行,就是别画腮红了,那两坨鲜红的高原红,就像是人脸上有两个血窟窿,惊悚至极。

      范尔曾经跟着扎彩师傅学过一阵子,师傅曾说过,这纸人不要太像人,否则会被冤魂厉鬼附体,让纸人有灵智。不少民间鬼怪故事里都有纸人这一元素。这一队纸人都等同于真人大小,牵马的牵马,举旗的举旗,最绝的还是后面的民间乐队,合奏出来的音乐慷慨激昂,颇有演唱会风范,俨然已经附着灵智,成了新的生命体。

      范尔心里突突,但温月元在他也不好表现太过懦弱胆小,尽量表现得坦然自若。迎亲队伍走到二人面前停下,打头的纸人一挥手,后面的乐团也停止了演奏。

      喜婆纸人喊道,“迎新娘!”那声音极其尖锐,好似手指甲划过黑板,异常刺耳。

      为首的纸人看对面是两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它们虽有了些智力,但大部分行动还是靠指挥,并且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它们不分男女,每次出动都是主人将失踪者困住,它们走的不过是一个接亲的仪式。

      喜婆纸人见打头纸人半响没有动作,怕误了吉时,再次喊道,“迎新娘!”这次声音比之前一次更加尖利,叫人想要捂耳逃窜,范尔怀疑再来几次,这喜婆就该发动声波攻击了。

      以往都是有一个抓一个,现下眼前有两个,应该也是天大的好事。虽说纸人分不清男女,但它知道长头发穿裙子的是女人。牵马的纸人走到两人眼前,让温月元跟他走,待温月元走到马前,又让温月元上马,温月元都乖乖照做。喜婆也到范尔跟前,从袖口掏出一块大红盖头,罩到范尔头上,掺着范尔进入婚轿。

      被纸人掺着的感觉很微妙,对方明明是脆弱到一撕就破的纸,可是搭在他身上的手让人感到坚不可摧的力量。

      这婚轿呈长方形,是又香樟雕刻搭建而成,上面刻有和合二仙,贴金涂银,奢华美丽。轿顶起坡像房屋的尖房顶,上铺有罩轿子的帷子,帷子是绫罗绸缎材质,上绣有丹凤朝阳。四个角都挂有灯笼,两根人抬朱漆轿杆的两端上都有红绸系成的红花,一共是四朵红绸花。这八抬大轿很是华贵,倒是可以看出,新郎对婚礼以及新娘的重视。

      范尔:呸,那不也娶了二十多个媳妇,个个都是八抬大轿,渣男。

      待范尔进轿,八个纸人晃晃悠悠将轿子抬起,范尔的心也跟着轿子摇晃的频率上上下下,跳个不停。红盖头是丝织品,上面绣了些花卉和一对鸳鸯,透过盖头可模糊看清外面情形。范尔撩起喜轿前面轿帘,看见前方骑马温月元的背影,才稍作安心。

      这喜轿摇摇晃晃走了一个小时,范尔在轿子上都睡了好几觉,他算是体会到古人出嫁的心酸了。在范尔仍迷迷糊糊时,轿子停了下来,范尔拉开轿子旁的窗帘,朝外面看去。喜轿停在了一座城堡旁。

      范尔:中西合璧?

      那是一座真正的古堡,范尔仰头看去,自己显得十分渺小,如同一只蝼蚁。古堡旁还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约有七八岁,脸上带着稚气与傲气,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倒像是豪门阔少。

      小男孩看见温月元骑着马,竟瘪瘪嘴,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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