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93、093 神仙起争执

　　鬼将军的身影隐入了结界内的景致中，洛神也化作清风直冲上云霄，做好标记后，他幻回本来形貌，暂先返回了卦台山。

　　山门前的青鸾巨石上，接引弟子瞧水天上神现身，赶忙行迎接。

　　待两位白衣少年近前来，洛神先发问道：“圣者可在？”

　　其中一位恭敬回话：“师父命我二人在此恭候您，请。”两位接引弟子一左一右同时让开道，对来人做个请的手势。

　　洛神未用双足行进，一鼓作气飞身前往，本该是接引弟子为他引路的，却成了他在前边飞，两人后面追，直至他上了悬浮晴空之上的定心神殿，这二人才停下步伐来。

　　卦台山众弟子甚少能见着洛神面，水天上神今日的突然大驾光临，令弟子们忍不住的纷纷交头接耳开。

　　“不好好的练功，你们一个个的都在干什么？”一声含着愠怒的呼和声，打断一群人的窃窃私语。

　　练功场上，集体噤声的白衣弟子们忙转过，转过身就看到手持长剑、同样一身白色弟子服的苏叶端端的立在他们身后。

　　“苏叶师兄，你回来了。”一位女弟子看见苏叶很是欢喜，她拨开人群走上前来，到了离苏叶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苏叶对春雪荻点了点头之后，别过眼，朝诸人继续道：“大好的时光，不勤加修炼，却聚在这里说三道四，是否都想去后山劈柴？”

　　大伙听闻劈柴二字，一个个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所谓劈柴，乃是卦台山对偷懒弟子的一种惩罚。劈柴听着似乎就是拎着斧子上山砍柴，实则是，拎着斧子进了山，倘若你劈柴的速度没有那被劈之柴的生长速度快，你的修为就会大大降低。

　　受了罚的弟子宁可被罚做别的，也不想去劈柴，谁都不想好不容易修来的本事就那么无端没有了，故而一说起劈柴，任谁也不愿去后山。

　　“师兄，我们没有偷懒，不过就是好奇洛神怎么突然来了，这才刚起了个话头，你就出现。”春雪荻给诸人使眼色，诸人忙附和，“是呀、是呀，我们没有偷懒，就是有点儿好奇……我们这就继续练功。”一群弟子各自散开，挥剑舞动开。

　　苏叶未再揪着不放，瞧大伙一招一式还算有模有样，便望向春雪荻，“我不在的这段日子，看来你是尽心督促大家了。”

　　“你走时交代我，要我好好的引导各位师弟师妹，你的话，我当然是放在心上的，”春雪荻笑了笑，接道：“师兄这回下山，收获如何？”

　　苏叶也微微一笑，“我这次下山，不负师父期望，将那盘踞碧海一代的红蝎妖斩获，不光斩了蝎妖，我还抓了一只为害一方的老鼠精。”

　　“是嘛！”春雪荻“啧啧”两声，赞道：“师兄，你这回可给咱卦台山长了脸，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褒奖于你。”

　　“我下山擒妖，为的又不是什么褒奖，只是想多历练历练而已……行了，先不与你说了，我现在先去见师父，得空咱再聊。”

　　春雪荻嗯一声让开道，至苏叶去了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底，她才又加入与众师弟师妹一同练功的行列中。
　　※※
　　悬浮晴空的琉璃神殿环绕着五彩云朵，苏叶到了神殿下方，起念施法，飞升而上。然而进入定心神殿中，并未见着师父，也没有看到洛神。他把整个定心神殿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亦未瞧见任何人。

　　苏叶上来之前打问过，不光师父在殿中，水天上神也在的，却现在没看到他们任何一个。本来还想着，给师父交差的同时还能在洛神面前露回脸，现却是愿望落了空。

　　殿中既无人，苏叶打算离去，但转身要走的时候，苏叶无意暼了一眼悬浮空中的五彩云朵，这一瞥，令他步子不由的往漂浮的彩云那头靠过去。

　　定心殿悬浮空中，五彩的云朵就绕在金殿周遭，是以只要立在神殿延伸出来的台子上，伸手就能挨到那些漂浮着的云。

　　云朵好看是真，但不运用法术的话，人手触摸云是摸不到的，苏叶的手的确没有触摸到实质，但因他立于神殿台子边缘，故而他看见，洛神与师父，此刻就在荷花池那边的山头上。

　　荷花池虽非禁地，但整个卦台山，自觉的把那儿当成禁地，除了少数人会时常出入那里，没有谁会平白无故的去那找不痛快。

　　苏叶不禁思想开，师父和洛神怎又关注起了蛟皇，莫非蛟皇又捅了什么乱子出来不成？

　　正揣思着，却看见师父与洛神一同踏云而来，苏叶微怔片刻，鬼使神差的躲进了神殿一侧的耳房中，他不光躲起来，还用尽毕生所学隐去了所有，甚至连呼吸都闭了。不如此，洛神与师父必会发觉他。

　　白袍仙尊将一踏上神殿观景台，便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紧随其后的洛神快走两步，挡在仙尊前头，“我的好师兄，你应该感谢我给你送来如此优秀的两个徒弟，咋还怪上我了？”

　　“呵呵……”仙尊被气笑了。

　　“当初你送他们两个来，说他们可怜，我见他们被火灼伤确实可怜，才同意你把他们放生我的仙山中……我承认，蛟皇与蛟冥确实很优秀，但若你那时就告知我，他们两个是谁，我断然不会收他们入门。”

　　藏匿耳房之中的人，把仙尊与洛神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尤其听见起了争执的两位所谈话的内容，与蛟皇、蛟冥有关，苏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师兄，当初我不告诉你他们是谁，我也是有苦衷的……”

　　洛神话未说完，仙尊便打断，“你有苦衷，你能有什么苦衷？你只顾着风流快活，却把两个大·麻烦丢给我，如今你却说你有苦衷，你脸皮怎比老朽的还厚。”

　　按说被骂，洛神该面有难色、尴尬才是，却他笑了，不光呵呵笑，还连拉带拽的扯着仙尊去到观景台上的蒲团上坐下。

　　坐定，洛神道：“师兄，不论你今天有多么的想教训我，但现在你必须得和我一块想办法，把蛟冥引上正道。邪应龙可不是魔青龙，蛟皇毕竟心存善念，而蛟冥则不同，他的善与恶是彻底被分开来的。”

　　仙尊气归气，却也压住了腹内火，平复了阵子，他说道：“在讨论如何把蛟冥引上正道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好，师兄请问。”

　　“既然你当初知道他们是谁，为何一定要把他们送来卦台山，他们都已经堕入畜生道，你就让他们永堕轮回好了，干嘛非要让我把他们收入门下？”

　　洛神叹了叹，“师兄，不论他们堕入畜生道几何，他们始终是魔青龙、邪应龙。你我同为修道之人，应该懂，无论未来如何变，源头始终是不变的。好，即便我没有把他们送到你这来，任由他们一直轮回下去，但你怎能保证，不会也有人识破他们的身份，若万一被心思不纯者将他们带走，再助他们开了灵智，那时的他们，有的只是魔性与恶性。”

　　“这便是你把他们送来卦台山的理由？”

　　“这理由难道不够？”

　　白胡子的仙尊冷笑，“倘若只是因为蛟皇和蛟冥，而没有灵玉和灵裳的缘由在其中，我或许真就信了你的鬼话。”

　　“你看你看，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师兄，师兄真不愧是卦台山的无定圣者，诸事尽在掌控，”拍过仙尊马屁，洛神接道：“没错，我送他们两个来，一，确实是怕他们被有心人利用，二，确也是因为我的两个女儿。”

　　洛神起身，离开蒲团，边踱步边道：“灵玉你也知，心系魔青龙，她为了那小子，甘愿舍弃仙身堕入轮回，倘若魔青龙永世不得出离，灵玉便永远无法回来我们夫妻身边，为了女儿，我也得想法子让魔青龙改邪归正，重返天界。”

　　仙尊也离开蒲团站了起来，“那么灵裳呢，你别告诉我，灵裳下凡也是因为蛟冥，邪应龙乃是灭仙劫之前的人物，他和灵裳之间不可能有交集。”

　　说起灵裳下凡这事来，洛神有心现在就去给沐鸾飞身上捅出几个血窟窿，若非凤落，灵裳岂可能跑下凡间去。

　　洛神再度叹：“灵裳确实与邪应龙没有交集，但师兄你莫忘了，灵裳出生那时，浓郁百花香弥漫整个三十三重天。而如今，裳儿竟与蛟冥走在了一起，凭这些，你还敢说裳儿与蛟冥之间没有交集？裳儿出生时你打趣，裳儿莫不是花神转世，否则怎会随花香而落。最初，我确当你所言为打趣，可时至今日，我觉得你当初的打趣或许就是事实……我今日得见裳儿，这孩子只在出生那时身散过浓郁花香，往后并不再见她周身含带异香，却她和蛟冥在一起，竟生了香气，虽那味道还未全然浓郁，但我相信，过不了许久，那股随她而来的花香味，定会伴她于长久。”

　　听了洛神的话，仙尊想起些什么：“难不成灵裳会是……”

　　洛神点了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

　　话虽未明说，但说话的两位仙人，已然明白了对方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