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91、091 这些是什么

　　苌乐前夜入坟场，不经意间寻回“当初丢弃”的镜子，一趟镜中旅不过几时许，现世竟过了几月余。

　　节气交替，春暖花开，早于他们出来的沐鸾飞并子若去了哪儿？

　　苌乐不知义父往何处寻皇上，但蛟冥却已探得，一人一狗现在大概所处方位。

　　人皇身上加持灭灵咒，只需循着灭灵咒，便能找见人皇落脚地。沐鸾飞八成已同人皇碰面，他身边跟着子若，有子若在，沐鸾飞想探人皇下落，真心不难。

　　如非蛟冥带着，苌乐真的没有想到过，皇上竟藏身皇陵！

　　闵睿“驾崩”当日，他确实是躺在棺材里的，只有他真的死了，才能叫诸人相信他的驾鹤西去。这便是为何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都没有看出来，棺材里躺着的皇上哪里假，因自一开始，“死”去的皇上就是闵睿本人。

　　至于闵睿怎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活了，这乃他布下的棋走成了的缘故。

　　“临死”前的那晚，他安顿外甥该如何如何。清风北就按照舅舅的嘱咐，如何如何部署去了，舅舅与外甥联手，再有寒山从旁协助，死棋还就真的给“突围”。

　　归正那逆子想把他送进皇陵，闵睿便如了逆子愿，他果真呆在了皇陵。

　　世人不知，皇陵底下有条密道，闵睿修建这条密道之初，是因当初那个“大周三代，天下必乱”的预言。

　　登上皇位，闵睿便秘密修开陵底通道，这本是为了对付闵枫而做的防范。

　　当初想的是，即便闵枫赢了，他也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孰料当初因为闵枫从而秘修了这个，竟然没有用到闵枫那，偏偏用到了对付儿子上。

　　还真是可笑，当真可笑的紧呢。

　　晚上，闵睿躺在棺材里睡觉，白天，则经由密道出去皇陵，与寒山躲在远离皇陵的地方下棋、垂钓，再耐心等待反扑回宫，然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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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苌乐望着落满灰的棋枰，秀眉拧成疙瘩。棋枰之上不见棋子，却见浮着一堆星星点点的暗淡幽光。

　　“小龙，你确定皇上在这里？这些……”她想用手触碰那些东西，蛟冥连忙阻止，“小心，别碰它们。”

　　望着那些个，蛟冥头里飞快活络，人皇有本事摆脱灭灵咒束缚，本事不小啊。可再细想想，此咒除了自己能解，还有谁有这样能耐？

　　“小龙，这是些什么？”

　　蛟冥未作解释，抬手照那些幽光挥了下，这堆星星点点便好似焰火般散开，至消失不见。

　　他举目，把周遭来回观摩。观摩阵阵又闭上眼，努力的去感知这里的一切，却闭上眼不大会，他忽的张开了眸子。拂面而来的微风里夹杂阵阵细微响动，这声音很轻、很细，却他还是听见了。

　　忽地从四面窜出一圈人，这些人各个夜行衣，唯露两眼睛，这些人把苌乐、蛟冥围在中间。

　　苌乐以为，这些人又是轮回使，这些蒙面者不多不少，将将十人。蛟冥也误以为来者轮回使，正欲说话，不料十人中，有一人把苌乐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姑娘，你可是李大宜？”

　　苌乐一顿，点了点头：“不错，我正是李大宜，你们是……”

　　这人很明显的松口气，他拉下遮面黑巾，显出真实样貌。

　　他从衣襟里摸出两张折叠的牛皮纸，走上前来，递给苌乐。

　　苌乐依然端着防备，不过看此人没有恶意，她正要伸手去接，却蛟冥替她接住了递来的东西。

　　把牛皮纸展开来看，原是两幅画像，一幅画的是李大宜的脸，另一幅则是她本来的样貌。

　　看见这两幅画像，苌乐立时懂了，他们必是皇上的人，他们有这两幅画，必也是皇上给他们，让他们照着画像来寻她的。

　　苌乐朝那人问道：“皇上现在何处？”

　　这人，还有围住他们的一圈人，显出来明显的失落。

　　这人也不拐弯抹角，说道：“姑娘有所不知，皇上失踪了……”

　　“皇上失踪了？”苌乐大惊，“沐将军呢，你们可有见过他？”

　　其他蒙面者眼露不明。面对苌乐的这人则道，“沐将军不是被皇上发配了么，我们没有见过沐将军，姑娘却问吾等有无见过沐将军否……此话怎讲？”

　　这些人未见过义父，那也就是说，义父没有寻到这来。

　　蛟冥同样面色有异，不过他无动静，照旧端立一侧。

　　“姑娘，皇上派我们打听寻觅你的下落，我们十个人把京城能找的地方通通找了，可就是探不到你，姑娘，皇上为你真真是揣了十二万分的挂念。”

　　苌乐暗暗焦急起来，如不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妖怪把她掳出宫，哪里会让皇上为她操心。苌乐没有多解释，只问皇上失踪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说，去年深秋某日，皇上与寒山大夫坐在这里，一边下棋一边说着什么，那阵恰好他也在场，要给皇上禀报一些事，但见寒山大夫停下落子动作，给皇上把起脉，他就暂未上前，但在那个空档间，一阵无故寒风袭来，吹的人睁不开眼。

　　当那阵风停以后，皇上与寒山大夫俱是没了影，只留下棋枰上的凌乱棋子，当时众人吓坏了，清风将军命人寻便方圆几十里，后更亲自带人去查探皇上，却到了今天也没有探来皇上与寒山大夫的丝毫下落。

　　待此人停下讲述，苌乐心里有了底，师父果然与皇上在一起，那位假面前辈未骗她。现在想想，皇上能够死遁离宫，看来就是师父的手笔了。

　　这人说，皇上与师父被一阵风卷走。莫非，又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干的好事？

　　如真是那人，那个什么清风将军本事再大，怕也不一定能寻见皇上。况且皇上和师父从去年深秋之时就被风卷走，要寻见早寻见了，不会都已经一个冬季过去，现已是来年，还没有探到皇上与师父下落。

　　难怪世间过去几个月，皇上一直按兵不动，任由朝廷乱成一团遭，原是皇上打去年就已经失踪。

　　才刚把小龙和义父，还有子若找回来，现在皇上又没了！

　　昨个一出来冥弥幻境，苌乐从人们口中大概了解到，才登基的新皇简直就是个昏君。不止朝堂，连百姓之中都传遍，闵正啸任人唯亲，大肆残害忠良，后宫更是乌烟瘴气。

　　据说他废黜皇后，还要把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立为新后，若非当今太后出面阻拦，那女子已然成为新的后宫之主，就因朝臣与太后的极力反对，此女现一直屈居贵妃位份。

　　昨日晓得了这些七七八八，苌乐即刻联想到，后宫与朝堂生出来的这些事儿，必然与皇上脱不了关系。

　　她虽对太子不熟悉，但总归也听闻过一些关于那人的事迹，按说那人就算混，也不至于混蛋到这份上，却如今，他就跟着了魔似的胡作非为。

　　他个才登基的皇帝竟敢如此蛮干，这不是找着让人把他往翻里推嘛。

　　昨个苌乐好生暗赞一番闵睿高明之余，也真真的为闵睿感到了阵阵悲哀，悲哀过后，更是为他生心疼与无奈。

　　别过这些个再度想一想，那妖怪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掳走人间帝王吗？

　　“这位大哥，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寻皇上，无论皇上生死，我一定要寻见他……小龙，我们走。”

　　一圈人让开道，目送苌乐与蛟冥去了，便又按照清风北离时的交代隐匿。清风北走的时候说，如他不回来，他们就是死，也要守在这里，直至皇上归来。

　　行出一段距离，蛟冥扯住苌乐手腕，“乐乐，寒山是谁？你和人皇又是怎么回事，我听着不大对呢？”

　　蛟冥神情泛苌乐从未见过的怪异，这抹怪异令她不由的想起那个小龙。

　　与其相视半晌，苌乐努力压制那种不适感，旋即说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寒山是个大夫，我呢也是个大夫，你说寒山能是谁。”

　　揣思些许，蛟冥微微的点了点头，“又是一个父。”好在这个“父”是乐乐的师父。

　　可俗语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蛟冥无奈了，怎就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个不是爹的爹。

　　蛟冥的话令苌乐初没读懂，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这厮言下意，她抿嘴笑，“将来你若敢欺负我，信不信我再认个爹。”

　　“我哪敢欺负老婆大人，你的义父、爹娘俱是顶尖高手，我若戳你一指头，他们三个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你医术高超，你师父必是医术比你还要高明，将来我若欺你，就算你的义父、爹娘不出手，我想你师父也不会放过我，大夫杀人，杀于无形，有这么多人护着你，我胆子得有多肥，才敢惹你不高兴。”

　　刮一下苌乐鼻头，蛟冥又问道：“那么皇帝呢，他干嘛那么上心你？”

　　这问题苌乐不知该如何作答。想起皇上朝她表白，虽那时拒绝了他，可他朝自己表白过总是事实，皇上不遗余力的寻自己，显然是把她放在心上的，纵自个对皇上无意，皇上心底有她必无假。这种话，又如何给小龙直白道出口。

　　想了想，她说道：“皇上上心我，因我和皇上乃朋友。”

　　“你……你和人皇做了朋友？”蛟冥怔住。

　　“是呀，怎么了，你不信？”

　　“不、不是，你和他做朋友，我怕你……”

　　“怕我怎么了？”

　　蛟冥再度怔，微思片刻干脆拐了话题。

　　他追问苌乐，人皇为何上心他，其实就是不想自己的女人遭他人觊觎，只要不是与此有关，他不在意乐乐与人皇结交。

　　蛟冥目下还不晓得，苌乐其实已尽数知了自个身世，所以他想的没那么复杂。

　　既然乐乐已经与人皇结交，那就别再给她添心上枷锁了。他只想看乐乐笑，而非刚与她相识的那间似的，她总是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