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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63 闵正啸遇妖 ...

  •   东宫。

      宫人婢子退下,偌大正殿中,负手而立的闵正啸闭着眼,亦不言语。刘四随在他的身后,静候他做决定。

      微风透过敞开的门与窗吹进,拂着脸颊而过。

      闵正啸张开微合的双眼,转过身来,“公公,一定要如此?父皇终究是我的父皇,留他一条命就不成?”

      “殿下,老奴依然那句话,如今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您唯有一条道走到黑,如您犹豫不决存了妇人之仁,您将会万劫不复。”

      是了,决计夺位开始,他便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今一切已尽在掌握,即便能放弃,他又怎可能把唾手可得的一切推掉?

      只是……

      闵正啸内心天人交战,真要杀掉父皇吗?

      刘四绕至他眼前,撩开衣摆跪倒,叩下一个头,“殿下,古语云,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纵令殿下愿将皇上奉为太上皇,为皇上养老送终,却您有无想过,皇上他是否感念殿下一片孝心?殿下莫要忘了,双骄当年不可一世,却他二人殒命皇上之手,一旦皇上有了反扑机会,您的下场怕是比双骄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言,闵正啸肝颤,虽那年未曾亲眼目睹旻王与北昌镇国将军的凄惨下场,但那年双骄的惨死,朝里朝外谁人不知,谁人又不晓?

      对的,一旦让父皇有了反扑机会,他闵正啸的下场未必能比双骄好到哪里。

      让过跪地之人,闵正啸踱至大殿门跟前,静望远处良久,忽地问了句:“公公,沐将军如何了?”

      “殿下放宽心,只要皇上归天,沐将军他必死无疑。”

      闵正啸一怔,转回来:“你的意思是,沐将军他无事?”

      提起这茬,刘四烧心。他未把烧心表露出来分毫,只一个劲的给闵正啸保证,只要皇上归天,您登基,沐将军他活不下。

      许多事上,闵正啸很放心刘四,是以只要是刘四说出来的话,他向来点头首肯,甚少反驳。但这回,沐将军身后有一位神仙相帮,闵正啸不得不谨慎。

      “毕竟帮过咱的那位神仙,他倒向了沐将军,这叫我如何放的下心?”

      刘四爬起来,去到闵正啸跟前,“因而殿下才要赶紧坐上皇位,权利在手,您只需发一道皇榜,广招天下能人异士,谁能保大周国泰民安,您就封那人为国师,到时候莫说一个神仙,恐怕会有一堆神仙来供您使唤。”

      此言使得闵正啸想起一个人来,多年前的某一晚,他独自游荡御花园湖泊边上,在湖边遇上一个人,其人白衣白发。

      与那人相遇,闵正啸被吓坏,就要大喊一声抓刺客,却不知那人对他做了什么,他被定在原地全身动弹不得,想喊喊不出。

      那刻,恐惧蔓延四肢百骸,唯能做的,便是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人朝他靠近。

      以为那个怪人会对他做些什么,不想他到了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一笑,说殿下莫怕,他乃父皇谋士,名唤清玄,乃大周国师。

      闵正啸从未听说过父皇身边有这号人物,可看那人,又不像说谎。

      那时的他还未成年,也还未被册封太子。清玄把他看了半晌,说道:“你我相遇便是缘,贫道为殿下推一卦。”清玄为他看过相之后说待天下归一,他将会成为大周储君。

      临分别之际,清玄嘱咐,要他把与他相遇的事忘掉,不可告知任何人在宫里见过他,更不能朝人打问他的存在,否则自己的命数将会改变与皇位无缘,且有性命之忧。

      确如清玄所言,父皇一统天下之后将他册立为太子。因记着清玄的嘱咐,这多年过去,要不是刘公公提起国师两字,闵正啸几乎想不起曾经与一位自称大周国师的人物相遇过。

      “公公,这样吧,你给我一晚上思讨,待明日,我给你个确切答复。”

      太子发话,刘四自是不会反驳,得闵正啸允诺,刘四退出正殿,任由他思讨。天亮以后无论太子思讨如何,皇上的命他要定了。
      ※※
      当年就是在此与清玄相遇,面朝湖水而立,闵正啸深陷过往回忆。

      天空明月映照波光粼粼之上,嗅着夜风送来的湿气,闵正啸抬起一手,轻柔发胀额头,“到底该怎么办?”

      近似呢喃的自语之声,除了他自个再无人听见,但不包含住在湖里的那一位。

      当年清玄住过的水宫里,如今住着另一人。

      粉色衣衫的莲鲤面朝镜子,正一下一下的梳着长发,忽闻有人声细语传来,莲鲤停下梳头,翘首望了一眼上方:什么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她门前来聒噪?

      再听,又听不见了,莲鲤便又对着镜子开始梳头。

      瞅着镜中人儿,莲鲤嘴角裹淡淡笑意。清玄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喜欢自己的。如她当初能早一些化形,清玄就不会因为痴迷凡人女子,从而枉送性命。

      忆起当初,显在莲鲤嘴角的笑意渐渐消下,另一种无由来的心酸一瞬间溢出,绕上心房……

      “清玄道长,你可在?”

      “当年你我于此相遇,你若在,能否出来与我相见?”

      “无论你是何人,我真的想见你一面。”

      “清玄道长,我知你乃神人,如在,可否现身?”

      那个声音又传来,莲鲤停下手底动作,收了思绪,再度翘首望上方,搁家门口聒噪的那人竟一声又一声的唤清玄。莲鲤的美眸显诧,居然有人晓得清玄?

      当年她得了清玄遭难双落城的消息以后,赶至双落城。到地方,清玄已经神魂俱灭,现出原形,静静躺在地上,无人为他收尸。朝人打问清玄怎么死的,却任谁都晓不得清玄是谁。

      她便说清玄是大周朝国师,当她说出这话之时,还被一群凡人兵将把她当作异徒,当年亏她跑的快,否则她定被人皇的近卫捉了去。

      湖岸边上,闵正啸停下喃喃自语,仰天长叹。想一想,自己未免有些可笑,就算真有那个清玄,当年他说,他乃是父皇身边的谋士,既是父皇的人,自己却找他,想请他给自己指点迷津,如非可笑又会是什么?

      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天人交战的闵正啸下定决心。不错,开弓没有回头箭,如父皇这般的人,的确不能给他反扑的机会,一旦让他翻身,自个的下场必定要比旻王、白奇还惨。

      定下心,将欲离去,转过行出两步,身后湖水翻滚开。闵正啸暂缓迈步,扭头便瞧见,翻滚的湖面翻滚阵阵,从中冒出一股烟雾,紧着便有一人随那股子烟雾现身。

      这一幕怎是个教人惊奇,闵正啸眯眸呆望那一幕。

      想探个究竟的莲鲤打水下冒头,待她完全现身,翻滚的湖面停止翻滚,她仿佛立在平地那般的、立在水面之上。

      闵正啸无法看清莲鲤长什么样,但借月色他瞧出,水面之上所立的那一位看身形该是女子。闵正啸并不惧,毕竟他身边的此类人很多,是以他折返回来,到湖边上问,“何人在此?”

      莲鲤也想弄明白,晓得清玄的这个人会是什么人,她飘着上岸,仿佛鬼魅般。待她双脚踏上实在地面,挨闵正啸近了,闵正啸才全数确定下,果然是位女子。

      月色下的莲鲤看在闵正啸眼里,散发无尽诱惑,大敞的衣襟只遮住一半肩膀,香肩另一边就那般的亮在外面。领子的交叉处,显出鼓囊囊的半个乳峰。垂下的长发则全部拢在一侧,发丝随阵阵清风飘荡。如不是方才见其从水下冒头、飘着上岸,闵正啸必然会认为,此女定是从勾栏院里出来的。

      相望对视,莲鲤问道:“你不怕?”她的声音如山涧溪流,清脆而不失温柔,娇媚里夹杂一丝空灵,这样的说话声音确叫男人为之心生荡漾。

      “我为何要怕你?”

      “一般人见了吾等精灵,必然会以为见着鬼,你竟这般淡定?”

      “可惜我不是一般人。”说着间,闵正啸又往去了几步,离的愈近,就着淡淡月色,终看清楚此女样貌。闵正啸身边的女人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位都算得上国色天香,但无论把哪一位拉出来,却都与眼前的这一位无法相比较。

      闵正啸自认为他非好色之人,却这一刻他的眼睛看直了,真的真的从未见过,世上居然有此等美艳夺目的女子。闵正啸双目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盯着莲鲤看。

      莲鲤见其仿佛失了魂似的望着她,不由的抿嘴轻笑,看他目光还呆着,她举起玉手,搭在闵正啸眼前一晃,“喂,回魂了。”

      闵正啸醒神,眼前的勾人妖精一脸调笑,他一把抓住莲鲤的手,将其扯入怀,“大胆妖女,胆敢祸乱宫廷,就不怕本宫收了你,将你镇压,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闵正啸嘴上说着狠话,却一手抓着莲鲤棉若无骨的玉手,一条胳膊环着人家的腰,同她紧紧的贴在一起。

      这一下莲鲤想躲也就躲了,然她没有,她靠在闵正啸怀里,对着他的耳畔边嗲嗲道:“收了人家,还要把我镇压,你舍得吗?”

      怀中妖精的大胆,和那股子骚劲令闵正啸浑身生出一股子异样,放开莲鲤的手,改作一根指头挑起人家的下巴,“你叫什么?”

      莲鲤偏下头,避开闵正啸挑着她下巴的手,说道:“你先告诉我,你找清玄做甚,我再告诉你我叫什么。”

      闵正啸怔,他来此是为了寻清玄,想着能否再与那人碰面,怎么和个妖精在此调起情来了?

      微品此女话中意,他问道:“你认识清玄?”

      莲鲤推开闵正啸,“我当然认识他,偌大的皇宫里无人知道清玄,却我今夜听见有人于此唤清玄,是以我很好奇,你知道他?”

      “多年前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你既熟识他,可知他在哪?”

      莲鲤微愣片刻,道:“清玄死了,七年前死在双落城外,你不知?”

      “死了,七年前死在双落城外?”闵正啸先是大睁眼,旋即又眯眸,“七年前他既死在双落城外,那他必然是为捉拿双骄而死,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过有关他的只字片言。”

      “莫说你奇怪,我更奇怪,清玄乃你大周国师,死了以后无人知他,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闻此言,闵正啸了然,清玄果然是大周国师,当年他并未骗自己。既然这人已经死了,欲再见他一面的愿望该是落了空。

      人既已没了,闵正啸没有多纠结,上前又想问她叫什么。却莲鲤避过,说道:“你可知这是为什么,清玄死了,却无人晓得他曾存于世?”

      “他即是国师,自当效力于皇上,皇上身边的很多能人异士都乃外人所不知道的,这或许便是没人知他的缘故。”

      “你说的这个我设想过,但据我所知,清玄当年死在双落城外,在场之人应该都瞧见了,可却他死以后,在场那么多的兵将、武官,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更甚者,包括皇上对清玄都没有任何印象,你不觉得奇怪吗?”

      闵正啸锁眉,清玄效力皇上,他死了,皇上却不知道有过这个人,这的确有点儿不同寻常。

      “是以呢,你想说什么?”他问道。

      “我想说的是,当年肯定发生过什么,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少了同样的一段记忆。”

      “你的意思是,当年在双落城,数万大军,乃至皇上,这么多人的记忆,全部被人篡改抹去?”

      “你想想,难道不是吗?”

      是或不是,闵正啸根本不关心这个,当年之事,与他现在要做的根本不搭,他今晚到此,不过是想着能否再与清玄遇上,既然那人已经没了,没了就没了,根本妨碍不到他。

      他耐着性子同眼前的绝色尤物掰扯,无非就是想得到她。如是普通的女人,他勾勾手指,对方必然会乖乖的扑到他的怀里来,但眼前的这一位,她非普通人,故而他才耐着性子的、同她说了这么多。

      “是与不是,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答案,清玄已经故去,而且已经过了这多年,你现在追究这个,有何意义?”

      是呀,他都已经消失天地间,就算想为他报仇,仇家又在哪里呢?莲鲤不禁潸然泪下。

      瞧着她的楚楚可怜,闵正啸喉头泛怪味,想了想,他开门见山道:“你这般记挂清玄,清玄是你什么人。”

      “我是他的未亡人。”言毕,莲鲤转身,欲返回水宫去。

      闵正啸一把捉住她手腕:“既是未亡人,你就该莫要辜负了大好的年华,长夜漫漫,如你们这些精灵又是寿数极长,难道往后都要孤寂度日?”

      “哦?你这是在勾引我?”

      “勾引?”闵正啸微一笑:“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男人勾引女人的,既然你要这般认为,那好吧,我就是在勾引你,你可愿被我勾引?”

      莲鲤没有挣脱被拉扯,她转过脸来,同闵正啸相视。

      闵正啸顺势一带,莲鲤一个转圈,顺顺跌进他怀里,靠在他的肩头上,“好,既然你想勾引我,那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敢抛弃我,我不会放过你。”她说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真的死在你手里,我亦无憾。”说完,闵正啸揽上才得的美人,朝他的居处而走。

      湖泊边上,粗壮的柳树后,现身的兰莫寻眼瞅远去的一人一妖,咂嘴不停,没想到啊,这潭湖里竟住着一只精灵!

      这鲤鱼精胆子似乎忒大了些,就她那点儿道行还敢同凡人搅和到一块。一旦沾染了凡人因果,只怕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人身将会再度失去。

      兰莫寻会出现在此,乃因他本是要悄咪咪的去寻苌乐,告知她一些事的,谁知途经此处瞧见太子独自游荡。往日太子出行或多或少身边都会跟着人,今夜却只他,摆明了有状况。

      兰莫寻便暂缓去往辰央殿,改道尾随太子。

      闵正啸口中所念叨的清玄、国师什么的,兰莫寻并未听过。不过听了太子与那鲤鱼精对话,兰莫寻内里涌上纳闷,那个什么清玄,他既是皇上的人,皇上居然不知道那人?

      他一条胳膊肘上柳树干,回味太子与女妖的对话,那个叫清玄的死在了双落城,此人即是非寻常人,却死在凡人手里,哪儿不对呢。

      身为大周国师,皇上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不光皇上,当年在双落城,那么多人都是见过清玄的,竟没有任何一位记得此人,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这无论怎么看,都是被法力高强的仙家强行抹去了诸人记忆,恰如那女妖的分析。

      当年双落城发生了何事,居然惊动仙家出手,篡改那么多凡人的记忆?

      靠在柳树干上正揣思,忽瞧前方过来一队巡夜者,兰莫寻急忙幻化着消失隐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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