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60、060 善恶镜魂

　　自邪恶住进蛟冥的身体里，善良的蛟冥多多少少有些怀疑，邪恶或许是另外的妖邪，趁他不备时硬挤入了他的身体中。

　　却此刻，他信了，彻底的相信了邪恶是他，那个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恶蛟冥果真就是他。不光恶蛟冥，还有这一位，纵然这位没有亲口说出来，善蛟冥也相信这位亦是他。

　　端平手上武器，善良剑指邪恶与那位，“你们两个听好了，你们与我井水不犯河水的话，咱们就相安无事，如你们都想夺我躯体，那咱们走着瞧。”他的意思很明了，你们敢硬抢，他宁肯毁掉这副蛟龙身，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恶蛟冥脸色骤变欲接言，旁观那位走上前先说道：“我虽忘记我是谁，但我记得，原先的你很讨厌假惺惺的义正言辞，怎么你如今完全变成了你所讨厌的那类，你不觉得讽刺么？”

　　“少给小爷扯没用的，我就问你一句，这是哪儿，要怎么才能离开？请你速度回答我。”

　　邪恶道：“回来了你还想走，你以为我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善良：“你的地盘？”

　　邪恶冷哼，“既然回来了，就做回你自己吧，只要咱们三个神魂合一，你不但能变回法力无边的邪应龙，且还能把忘掉的一切都想起，届时你又能同以前一样，整个三界也将会匍匐在你脚下，这不就是你的愿望么。”

　　善良收回武器，“邪应龙？谁是邪应龙？我没听过这个名。小爷我现在日子过得很好，从未想过要三界匍匐在我脚下，我劝你收起心思来。”

　　善良的蛟冥不知邪应龙，而一侧的那位听见邪应龙这个名，手抚鬓角，回忆阵阵，头里灵光一闪。没错，自己乃邪应龙的意念，邪应龙把他放在这里以后给他起了另外的名字：镜魂。

　　对，自己的名字叫镜魂。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镜魂忽地道。

　　恶蛟冥问：“你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来，我是邪应龙的意念……”

　　善蛟冥双目怒圆，这位如是谁的意念，如此不就证明，自己与沐鸾飞、还有子若果然被困百花园公主的镜子里！

　　手上的蜃魂“咣当”一声落地，身子不由的原地一晃，镜魂即是那个什么邪应龙的意念，这恰恰证实传说果然是真的，而自己与他两又为同一个人，这……

　　难道自己就是传说里早已经圆寂的上古鬼尊？

　　善蛟冥被惊、被吓，眼露惊恐，“我怎么可能是邪应龙，这不可能，不可能。”

　　恶蛟冥把镜魂瞪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想起点儿事就高兴成这般，如想起全部，你是否要去死？”

　　说完，他对上无法接受现实的善蛟冥，“你的根就是邪恶的，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才善良了多少年，就把本给忘了？”一顿，恶蛟冥继续道：“难得咱们凑齐，你赶紧收起虚伪变回你自己吧，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做回自己，你有任何心愿都能完成。”

　　善良正了正神，骂道，“呸，就算我是那个消失了的恶魔，我也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位，我就是我，你休想借助我达成你那肮脏的心愿。”

　　善蛟冥本性善良，且善与恶天生对立，故而他才会如此抵触接受过去的自己。

　　“什么叫我借你达成肮脏的心愿？我不过是好心帮你，让你成为三界之主，怎么就成了我的心愿肮脏？”

　　“我再给你说一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称霸三界，明明是你思想龌龊，却一个劲的往我身上扯，你当我白痴？”

　　恶蛟冥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哈哈哈……呵呵……”

　　笑够了，他寒道：“咱两到底谁肮脏、谁龌龊？远的不提，就先前你时不时被我压制，让我主导躯体，你敢说你的内心没有肮脏、没有龌龊过？”

　　“我承认前段时间我做了不少恶，但后来我知道错了，我一直在想办法弥补我犯下的错，做错了我不会不承认。想揪着我的过失、从而让我朝你低头，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呦呵，真把自个当成了圣贤？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呐。”满是讥讽的恶蛟冥厉声问：“你决意不愿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既已经洗心革面，自是不会再重蹈覆辙。”

　　恶蛟冥的脸色再度变，攥紧的拳头更是捏的骨节响，“给你脸你不要脸，不给你点颜色瞧，晓不得自己几斤几两？”

　　看情况不妙，镜魂闪身过来一把拦住欲要发火的邪恶，道：“他毕竟不是你和我，总得给他点时间适应，你就算把他打的嘴上服了，只要他心中不愿意，咱们还是无法神魂合一。”

　　闻此言，善蛟冥绷着的弦松下，怪不得邪恶会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劝他，原来只要自己不同意，邪应龙就无法苏醒，自己永远还是自己。

　　邪恶的确想再打善良一顿，但镜魂说的确是事实，善良这厮如果死也不同意，就算把他打服了又能怎样，万一再把转世的蛟龙真身打坏那就得不偿失了。

　　捋顺，恶蛟冥一把推开镜魂。镜魂乃善与恶的混合体，镜魂能向着恶，自也会向着善，邪恶不屑与这种两面派多有打搅。

　　恶蛟冥没有再说话，他眼瞅手背上的伤口片刻，抬眸望向善蛟冥。不给善良任何反应，邪恶身形一晃，照善良的面门而去。

　　善蛟冥一直防备着再让邪恶靠近，却他的防备在面对邪恶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前一刻，镜魂钻入他的身体，他的确没留意。此刻邪恶归来，看的清楚明白，却压根无法阻止。

　　“喂，此处不是你家嘛，不搁家里呆着，你又钻进我的身体里干嘛？”蛟冥边拍着自己的身子，边说道。

　　将将言毕，他拍打身体的动作停下，神情充满浓浓的鬼气邪魅，“你把我从你性子里剔除掉那时，你就应该把我放在这，可惜你将我封在了你的意识深处，你走到哪，我只能跟你到哪，现在想再把我甩掉，你觉得可能吗？”

　　哼一鼻子，他对上镜魂，“这是什么地方，我和我朋友要如何才能离开？”

　　镜魂眼底生了浓浓玩味，“你是善、还是恶？”这两家伙才一碰面打的你死我活，住进一副身躯里头反而你影响着我，我也影响着你，这可不像刚才的他们呢。

　　蛟冥思绪一瞬间乱了，是啊，他到底是善，还是恶？回忆与另外一个自己打架，蛟冥说不上他究竟是善，还是恶。那阵明明觉得恶是另外的人，可现在听了镜魂的问，他觉得善才是另外一个人。

　　这是第几次对自个的身份产生了认知障碍，他记不清了，但只要每次出现这种情况，他痛苦至极，到底哪里痛苦说不上，反正就是感到痛苦又悲伤。

　　蛟冥揣思的模样镜魂看在眼里，他抬一手，手掌搭在蛟冥头上细细感受，半晌，镜魂不可思议道，“善恶明明融合，但为何只融了一半？”

　　“你说什么？善恶已融合，还只融了一半？”

　　“没错，的确如此，更怪异的是，既然善恶有了融合趋势，你们又怎会有各自的思维，甚至还能分开来打一架？”

　　蛟冥道：“之前，我与善良斗嘴的时候多，像今天这样，同他实实在在的打架确实第一回。”

　　镜魂想了想，对蛟冥做个请的手势，邀他坐下。

　　蛟冥大方的席地盘腿而坐，镜魂坐于他对面，一挥手，一张四方矮几出现，几上一个茶壶，两支茶杯。

　　镜魂执茶壶，给两支茶杯里面满上茶汤，才道：“分开的善与恶为何只融合了一半，我也不知怎会这样，但我相信要不了许久，你会做回原来。”

　　蛟冥刚把茶汤送入口，听见这样的回答，含在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被呛的咳嗽两声之后，他说：“你的意思是，我有一天会成为那个消失掉的魔鬼？”他眸色一瞬间恢复纯净，完全没了前一刻的深邃。

　　镜魂越发的感到不可思议，同在一副躯体里的善与恶明明敌对，他却能在善与恶之间自由的身份转换，善恶究竟只融合了一半，还是完全融合了？

　　镜魂嘴角生浅笑，“就那么不待见原先的自己？”

　　“无所谓待见不待见，我并不记得邪应龙，况且我做蛟冥已经五千多年，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我想永远这样下去……”

　　望着坐在对面的神仙，镜魂心思活络，他不但能够在善与恶之间自由转换，瞧他现在似乎善良多时压制着邪恶，难道曾经的邪应龙真的洗心革面？

　　此想法镜魂又给否定，善与恶并未完全融合，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待蛟冥停下，镜魂道：“谁不想做个好人受他人敬仰，而你从应龙变成邪应龙，都是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把你逼迫你才入的魔道，如不是他们，你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应龙，岂会与邪沾边。”

　　“过去的事我记不得，我现在只想待做完了要做的事以后，与心爱的姑娘好好的过日子，你不要再给我摆那些大道理，”扫视一圈这个“听风阁”，蛟冥又一次问：“麻烦你告诉我，怎么才能离开？”

　　镜魂端起茶杯，用喝茶的动作演示了嘴角生出的淡淡诡笑，原身已经回来，岂能叫他轻易的离去，也就邪恶那个笨蛋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居然不明白。

　　放下茶杯，镜魂也把周遭扫视一圈，“这里就是你为心爱的姑娘造出来的，结果你走了，心爱的姑娘把你给她铸的镜子也扔掉，如今你又有了新欢，而我却一直替你记着她。”

　　“她……是谁？”

　　“奴儿，忘了？”镜魂又道：“对，你既忘掉所有，当然也会忘了奴儿。你忘记她，而我作为你的意念，忘了自己是谁，却永远的替你记住了奴儿。”

　　“奴儿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请你回答我的问题，要怎么才能离开这？”

　　“这里的一切就是你弄出来的，你想来想走，用的着问我？”

　　蛟冥怔仲，站起身来，锁着眉回忆来到这儿的经过。那阵无非于心底起了个念，想着能否找个人问问路，便立时被一阵狂风将他送到尸横遍野的平川大地上。

　　到了那之后走了没两步，闭上眼睛想象了个百花盛开的场景，再睁眼便到了想象中的场景里头，再往后，就穿过云雾团见到了镜魂。

　　难道……

　　意识到什么，蛟冥默念他要去到云雾团外边，只觉场景一晃，他人倾刻间立在了云雾团外头的花田里。蛟冥离去的即刻，掉落地上的蜃魂自动跟上主人，幻化着消失掉。

　　成功了！！！

　　蛟冥准备马上回去寻子若与沐鸾飞，未动身，镜魂的声音响在耳畔，“你个死鬼，这就急着走？”

　　“我还忙呢，没工夫陪你闲聊，等我得空再来看你。”

　　“你走了还能回来？”

　　这问题问住蛟冥，走都走了，还能回来？微思，他说道：“这样吧，等我离开这儿以后，我会想办法拿到镜子，只要镜子在，我们还能够时常见面。”

　　“呵呵……，那好，记住你的承诺，我等你的好消息。”

　　蛟冥心无旁骛的走了，而镜魂此刻负手立在湖畔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挂着很明显的莫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