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58、058 上古鬼尊

　　祸斗的出现令聚在树下的一群尸怪瑟瑟发抖，没有哪一只还敢留在原地，一个个四散逃窜。

　　这边搔动，祸斗注意到，只见它压低后腿，朝前一扑，这一下就是几十丈，直接到了大树跟前。

　　大火瞬间燃烧，四散而逃的尸怪没跑出去几步便被大火包裹，连着二人落脚的大树也窜出熊熊火焰。幸亏蛟冥反应快，使了个辟火咒，否则他和沐鸾飞绝对也会被点着了。

　　飞身下来树枝，也不管方向不方向，哪里有水往哪跑。水潭离此不远，二人跳进水潭之中望来处，那边成了一片火海。“那是什么怪物？”沐鸾飞问。

　　蛟冥解释，“这东西乃上古灵兽祸斗，千万不能被它造出来的火苗碰到，一旦被点燃，就等着被烧成灰吧。”

　　对于祸斗，沐鸾飞有所了解。书上描述，祸斗身形似狗，个头赶上了一座小山，此刻看见的祸斗，与从书里看来的无区别。

　　离了这么远，依旧能觉到炎热之息扑面。蛟冥的眼睛透过面具眼孔死死的盯着那东西。

　　祸斗嗅觉灵敏，闻见风中送来的人气，不止人的味道，似还有股子香甜的仙气。锁定气味飘来处，祸斗再一个前扑，又直接扑到水潭边。离远了看还好，但说水潭边上狗头对人脸，那便是另外一种感受了。

　　祸斗满脸凶相显，呲嘴露出锋利的牙齿。

　　蛟冥惊，“不好，它要吃了咱们。”

　　“吃、吃了咱们？”沐鸾飞道：“据我所知，祸斗所过之处会起火不假，但并不吃人呐。”

　　“祸斗的确不吃人，但盯上咱们的这一只眼泛鬼气，明显是吃人吃多了。”

　　“那、那怎么办？”

　　未及蛟冥回答，祸斗朝他二人扑上。

　　蛟冥反应快，沐鸾飞速度也不慢，避开祸斗攻击，双双跳出水潭，上到干燥土地上。

　　回头望，跳入水潭的祸兽，水潭在它脚下如同一个泥洼，水潭里的水已经沸腾，且以眼眸可见的速度蒸发。

　　蛟冥扭头就跑，沐鸾飞更不敢耽搁。

　　祸斗调整姿势，照逃跑的猎物撵上。

　　逃跑的两人速度飞快，祸斗穷追不舍，后方一片火焰翻滚。

　　兰莫寻举着镜子暗暗发急，让它去救人，它怎么真把他们当食物了，这家伙的神志莫非确被阉奴给控制？

　　兰莫寻有心给祸斗一些提示，但他不能，没有经过阉奴同意擅自出入冥弥幻境，阉奴必然会晓得。

　　兰莫寻急，却也急不出办法，忽又听见阉奴唤他，只能把冥镜收起来，先去见那阉奴。

　　沐鸾飞建议分开跑，蛟冥同意，他让沐鸾飞往有水的地方。沐鸾飞拐了弯子，朝另一处水潭飞奔过去。

　　祸斗刹住步子，左右瞧了眼，便追着蛟冥而走。一个是凡人，一个是神仙，要吃也是先吃这个仙气浓厚的。

　　沐鸾飞跳进水潭里头，转身就看到，黑袍神仙引着祸斗在那边兜圈子。

　　蛟冥在故意消耗祸斗体力，别看这东西凶，耐力却有限，先把它的温度降一降，等没那么烫了，他吃了它还差不多，灵兽的魂肉可是大补。

　　沐鸾飞望着那头先是满目不明，不懂那神仙怎么还有心情逗狗玩。可看祸斗经过的地方火焰似乎没之前大了，他大概猜到黑袍神仙意欲何为。

　　七七八八的圈子兜下来，祸斗被累的气喘吁吁，越跑越慢，到最后实在跑不动了，速度降下来，伸长舌头立在原地喘粗气。

　　不乘现在吃了它，等它力气缓回来，又会烫的下不了嘴。蛟冥当机立断，现出蛟龙真身。盘旋低空的蛟龙蓝光闪闪，仰天长啸一嗓子，旋即朝祸斗冲去。

　　这一声震耳欲聋，也让沐鸾飞面生浓浓惊恐，亲眼看着那位神仙化作一条龙，怎是个诧异与震撼。

　　祸斗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朝它扑来，抬头就见一条面目凶恶的蓝色蛟龙张着血盆大口朝它俯冲，祸斗顺势往一侧倒过去，撒丫子开逃。

　　风向转变，本来是祸斗追着蛟冥不放，现在是显出真身的蛟冥撵着它不放。

　　为保命，祸斗拼尽全力逃窜，不管它往哪边，始终甩不掉天上飞来的那玩意。

　　蛟冥明明可以瞬间将它逮住，且一口吞下去，眼下却好似猫戏老鼠般的，不紧不慢的追着它飞。

　　祸斗实在没了力气，奔跑中，被地上凸起绊了下，一个跟头栽倒，再也爬不起，躺在地上喘着更重的粗气。

　　至此，祸斗无法自控的思维回来，眼见马上就要成为那条龙的腹中餐，它闭上眼，绝望道：“主人，保重！”

　　蛟冥听见它自语，再看如同小山似的祸斗浑身幽光一闪，成了一条平常的猎犬，龙目更是怒圆。

　　俯冲下来的速度过于快，又因着极度的震惊，再加一个没刹住，龙脑袋实实在在的怼到地上。

　　亏了闪开的及时，否则就算他没吃了那狗子，子若也会被他给砸死。

　　巨大蛟龙身当即变回黑袍银面具的装束，蛟冥原地转身，掸了掸胸前灰尘，蹲下望着倒在地上的狗。

　　蛟冥试探的叫了声子若，喘气不止的子若目瞪蛟冥，眼露惧怕的同时、也生出浓浓疑惑。

　　蛟冥又问，“子若是你么？”

　　“是、是我，你、你是谁？”

　　确定果然是子若，蛟冥目现激动，寻子若那么久，原来子若在这里。看子若浑身上下尽是伤，他问：“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怎么回事？”

　　无法看到面具后的脸长什么样，但它望着蛟冥的眼睛认出了这位神仙是谁，子若的语调也裹了激动，“你、你是老大？”

　　“没错，是我。”蛟冥连忙把倒地的狗子抱起来。

　　“老……大。”窝在蛟冥怀里，子若委屈的放声大哭。

　　因为离的远，这边状况沐鸾飞不能完全看明白，但瞧这边情况似乎有些不寻常，他出了水潭往来。

　　挨过来看到神仙怀里窝着一只半大猎犬，小家伙浑身的伤一层摞一层，触目惊心，此刻如同人一样的钻在这位神仙怀里哭。

　　“怎么回事，祸斗呢？”

　　“它就是祸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小东西就是祸斗？沐鸾飞哑然。

　　子若哭够了，力气也缓和，抬起头看向沐鸾飞，望沐鸾飞片刻，它的身子一震，此人不就是那位虎狼卫长官嘛。当初陪主人回家，路上偶遇一帮地痞为难，是这人出手相帮，为主人和它解的围。

　　子若的异动蛟冥觉到，他给子若介绍：“这位是镇北将军沐鸾飞，也是你家主人的义父，你有什么话想说无需避他，他和我一样，一直在找你。”

　　沐鸾飞：“……”

　　“神仙，你的意思是……它会说话？”

　　蛟冥一番话不光让沐鸾飞听出这狗子会说话，且还听出一些很明显的其它问题来，这位神仙居然晓得自己在帮乐乐寻她的狗？沐鸾飞再看蛟冥的眼神充满不明。

　　子若替蛟冥接言：“你是镇北将军？”

　　一道小男娃的说话声入耳，沐鸾飞诧，“你真会说人话？”

　　“是，我会说人话，除了我家主人，还有老大，现在就是你知道我会说话，恳请将军替我保密。”

　　沐鸾飞退下惊讶，细细打量，不错，这小东西的确是乐乐的狗，“你就是子若。”

　　“对，我就是子若。”

　　沐鸾飞点了点头，“难怪乐乐那么上心你，原来你是她的朋友。”

　　蛟冥问，“你怎么回事，这些伤哪来的？”

　　子若眼底又噙泪，简短明了的告知蛟冥与沐鸾飞，这些伤都怎么来的。

　　当初陪主人回家，路上遇见陆府护院，陆府护院强行带走主人，它便循着护院们骑着的马留下的气味，一路追至京城。到了京城，连京城门都没有进去就被人逮住。

　　它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都要遭受毒打，也不给它吃的，遭受的虐待多了，体内有股力量渐渐觉醒，这股力量它根本无法自控。

　　每当这股力量控制它的时候，它就会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明明不愿吃人，可一旦那股力量主导了它，它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将活人吞入腹……

　　二人听懂，子若被人为的弄成祸斗。但他两同时想到一个问题，祸斗乃上古灵兽，即是灵兽，岂可能被人为的造出来，除非，子若本来就是祸斗。

　　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没有再往子若伤口上撒盐。

　　蛟冥道：“别伤心了，从今往后有我罩着你，谁欺负过你，我帮你把他们通通欺负回来。”

　　子若感动，狗头一个劲的往蛟冥怀里噌。

　　蛟冥举目看了眼天空，问子若，“你知这是哪吗？”

　　“我也不知此处是何地，送我进来的那人说，我若能把你们救出去，我或许能得自由，如不能，我将会继续活在暗无天日里，他只给我说了这些，并没有告诉我这里是哪。”

　　二人又对视，居然有人让子若救他们？

　　沐鸾飞问，“何人送你来的这里？难道那人送你来，只是为了让你救我们？”

　　沐鸾飞不大信有人搭救他们却放一只凶兽到此，那人到底是救他们呢，还是把他们给凶兽投食呢。

　　“我不常见他，但我知道，他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他看起来年岁不大，和老大你一样年少……”

　　沐鸾飞边细听，边望着蛟冥打量开。

　　蛟冥未理会沐鸾飞一而再的目中探究，寻思开，一介凡人少年拥有似仙非仙、似魔非魔的体质，身怀的本事不小，却被人死死拿住，这是怎样一个人。

　　“你是如何被那少年送到这里来的，你可还记得？”蛟冥问。

　　“这个……”子若偏着狗头细回忆，“我记得他好像拿出一面铜镜，对着我照了下，我就被一股子莫名的牵引力拉着到了这儿，到了这没多久，我就看到了你们。”

　　子若也是被一股子牵引力牵着来的此处，与他两来这时的感觉别无二致。

　　沐鸾飞对蛟冥说：“那晚上咱们与几只恶鬼斗在一起，期间的确有什么恍了下，紧接着，你我就被无名牵引力牵走，那个恍咱眼的东西，会不会就是子若说的镜子？”

　　回忆那晚上，蛟冥认同沐鸾飞的推敲。

　　说起镜子，蛟冥记得曾经好像读过一本杂记，那本杂记上记载着一个有关于镜子的传说。遥想阵阵，蛟冥想起来，这本杂记乃卦台山墨香阁里的某部藏书。

　　“如果咱们真的在镜子里，有劳将军为我护法，我去找找答案。”说完，蛟冥把怀里狗递给沐鸾飞。

　　“你去何处寻答案？”

　　“我得回趟师门。”

　　一人一狗满头雾水，回师门？你家师门在何处？糊涂是真，但沐鸾飞和子若没有再追问。

　　蛟冥于原地盘腿坐下，闭眼入定。

　　因为祸斗出现这里的缘故，是以再不见有尸怪冒出，说是护法，沐鸾飞也就是时刻注意着，别有旁的意外发生。

　　时候过去许久，不见入定之人有出定迹象，沐鸾飞蹲在蛟冥身侧，想取下银面具看一看，藏在后面的那张脸，是不是他所猜测的那个人。

　　但犹豫了又犹豫，沐鸾飞终还是压住了心底好奇。

　　又过许久，蛟冥紧闭的双眼睁开来。

　　沐鸾飞忙问：“怎么样，有答案了吗？”

　　蛟冥站起来，暗叹，“如果咱们真的在什么镜子里，想出去，恐怕难呢。”

　　子若问：“为什么，老大你从哪里寻的答案？”

　　蛟冥如数告知，他去了趟自己的记忆里。

　　很早的时候，在师门看过一部书，书上就有一个关于什么镜子的传说，过去这么久，早记不起那个传说的具体内容，所以他去到自己的记忆里，回到看这本书的那个时候，又把此书里的这个故事，给细细的读了一遍。

　　书中记载，上古之前，三界之中的冥界不属于天帝管辖，冥界之主与天帝各成派系。

　　天尊最开始乃天帝的专属称呼，那时天帝为天尊，掌管鬼界的那位自然被称为鬼尊。鬼尊性子残暴，好以摄取他人魂魄提升修为。本来，作为鬼界之主，你爱吃你的子民那是你的事，搁自己家里抓你的子民，或蒸或煮或油炸，你爱咋吃咋吃，没人管你。

　　却鬼尊并不满意只用人魂提升修为，他盯上了人魂之外的神仙精元，为获得神仙精魄，他与天界扯破脸皮，抓了无数神仙供他摄魂。

　　鬼尊法力无边，天界众神合力，竟无法奈何鬼尊。后天帝出面，与鬼尊谈判，只要鬼尊别再祸害无辜，鬼尊有任何要求他都可以满足。

　　鬼尊好摄魂，但并非不忌口，他提出每过七百年，天帝要给他一枚干净无暇的精元，他就放过其余的神仙。

　　天帝不同意能怎么办，每七百年才送给鬼尊一枚干净的精元，总比让鬼尊肆无忌惮的、时时祸害两界强的多。

　　尽管屈辱，但这是唯一能让两界子民安稳的法子，为满足鬼尊的要求，天帝从自个妾室所生的孩子里，挑出一个才出生的女婴，把这位公主养在天界百花园。

　　七百年过去，这位公主没有踏出过百花园一步。七百年来，公主与百花为伴，与百花嬉戏玩耍。她没有见过别的仙家，外面的神仙知道百花园里住着天帝的一位公主，但却与她一样，从未谋过她的面。

　　到了约定日子，鬼尊来跟天帝要干净的精元。天帝这才打开百花园，带出住在园子里的公主。

　　七百年来只与百花为伴，这位公主没有沾染任何不纯杂气，干净无暇，洁白如玉，鬼尊第一眼看到公主，眼睛再也移不开，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仙女。本来是要拿公主精元，结果鬼尊直接把公主带走。

　　公主被带去冥界，受尽鬼尊万般宠爱。残暴不仁的鬼尊自从有公主相伴之后，如同转了性子似的，再也没有慑过他人精魂。

　　据说他用自己的意念，铸了一把铜镜送给公主。无论公主想念他，或者是公主遇见危险，只要公主对着镜子呼唤他，他就可以马上出现在公主身边。

　　这面镜子还有一个最大的效用，就是公主想家的时候，可以随时进到镜子里，在镜中的百花园里小住。公主的确被鬼尊千疼万宠，但公主总归也是有思想的，然而鬼尊不许她踏出冥界一步，继而只能用这办法，来时常安抚公主思念家乡的心。

　　蛟冥的故事讲完了，子若先着沐鸾飞问，“老大，这里看着也不像什么百花园呐，咱们说的镜子，与你故事里的镜子，会不会是两回事？”

　　“我再加一句，那位公主进到镜子里，会去到百花园，而旁的谁进到这里面，看到的就是另外一幅景致了，尤其是法力高强的仙家上神误入镜景中，没有鬼尊的同意离开，误入者不但会被困在镜子里，且还要不了许久就会被镜子炼化，精元将成为镜子的一部分。”

　　“若我们真的在那位公主的镜子里，该如何证实？”沐鸾飞问。

　　蛟冥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如果真的进到了那位公主的镜子里，妥妥的麻烦了，上古之前的那位鬼尊乃灭仙劫之前的人物，早已经圆寂，如今连天帝都不是原来的天帝，又如何征得那位已故鬼尊的同意放他们出去。况且那位性子残暴，就比方他真在，他又岂可能好心的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