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40、040 前尘往事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升上天空之时，苌乐便从一夜安眠里醒过来，她侧身躺在一人臂弯里。

　　看小龙睡的恬静，她往他跟前凑了凑。

　　觉身边人儿蠕动，平躺的蛟冥翻身侧过来，双手把苌乐抱进怀里，未睁眼，便问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再多睡会？”

　　“原来你也醒了。”她说道。蛟冥一边嘴角泛青紫，这是他昨晚上自己打的，苌乐手抚那片青紫处，“还疼吗？”

　　蛟冥睁开眼，没有回答，只和怀中人儿对视，两人额头相抵，互相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苌乐顺势坐起来，盖在二人身上的薄被，自然而然地滑落下来。坐起之人发现，她的衣服居然不见了。呃……也不能说苌乐没有穿衣服，只不过本来穿着的男子衣衫，竟成了一件轻薄的白色睡袍，且领口开的很低，下意识护住胸，她调转脑袋望向身边人。

　　蛟冥也坐了起来，他身上穿的同样不再是昨晚的衣裳，他也一身轻薄的白色里衣，衣襟很随意的敞开着，一眼就看到他那既结实又不失白皙的胸膛。

　　苌乐小脸“涮”的红了，“你、你帮我换的衣服？”什么时候给她换的，怎么连点感觉也没有？

　　二人的头发都散下着，蛟冥抬手，挠了挠头顶，回道：“穿衣服睡觉多不舒服，我就自作主张帮你换了。”

　　双颊绯红的人儿咬着下唇，也不见她说话。面对当下的蛟冥，苌乐有种深深的错乱感，转回脑袋，望向别处。

　　“怎么了，我昨晚就是帮你换了件衣服，又没把你怎样，干嘛不理我？”蛟冥凑近道。

　　苌乐依旧双臂交叠在一起护着胸，同这张既无比熟悉、又那么陌生的脸孔相对，她始终无法走出错乱。

　　苌乐含羞带臊又夹带委屈的模样、使得蛟冥无由来的想欺负她。顺势把人推的躺在榻子上，再把她护在胸前的两只胳膊，按在枕头两侧，二人的双手，十指交缠在一起。

　　蛟冥垂下的发丝搔上苌乐脸，令苌乐觉脸颊生痒。

　　“怎么了，笨丫头？”蛟冥居高临下道。

　　苌乐言语糯糯，“你到底是蛟冥，还是蓝公子？”

　　“你说呢。”他笑笑，视线下移。

　　身下之人脖间的白玉扳指，昨晚上给苌乐换衣服时，蛟冥就发现了，“乐乐，你脖子上的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放开苌乐的手，蛟冥滑下来，侧躺在了她身侧，一手支脑袋。

　　苌乐撇嘴，居然把问题抛给了她。压住无时无刻的错乱感，她拿起颈边白玉扳指，说：“这个打我小时候，就一直在我脖子上挂着，这个怎么了？”

　　“自你小时候，这东西就挂在你的脖子上？”蛟冥道：“拿下来给我看看。”

　　苌乐又坐起，顺顺取下扳指，把东西给他。蛟冥接住扳指也再次坐了起来。翻里翻外看，看着看着，他皱眉，居然和嫂嫂的那个一模一样。

　　蛟冥记得，白小渔的脖子上也有这么一枚白玉扳指，直到后来嫂嫂用扳指强行唤醒大哥，蛟冥才晓得了挂在白小渔脖子上的扳指乃是水天神女印。

　　当年蛟冥虽未亲眼看见他嫂子用水天神女印强行唤醒他大哥，但对于六年前洛灵玉做过的事，三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水天神女印有两枚，两枚神女印是洛神送给他两个女儿的降生礼。

　　姐姐有一枚，另一枚自然在妹妹手里。现于乐乐这里也看见一枚和嫂嫂完全无区别的扳指，这令蛟冥不得不怀疑，乐乐该不会是嫂子的亲妹妹洛灵裳转世吧。

　　“小龙，怎么了？”见身边人盯着她的扳指发呆，苌乐问。

　　蛟冥收回思绪，心底有了计较。他从出生到现在拢共才五千多岁，并没见过洛灵裳，但九万年前的三界第一魔头可是大哥，大哥必认得嫂嫂的妹子。

　　把东西为苌乐挂回脖子上，他说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的这个扳指同我嫂子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嫂子也有一个这样的扳指？”苌乐低头看向胸前所挂之物，下意识道，“你嫂子她现在何处，可以让我见见她么。”

　　“六年前我嫂子为了救我大哥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你想见她，目前恐怕不行。”

　　目前恐怕不行？这回答使得苌乐不明所以，“既然你嫂子已故去，你却说我目前见不着她，莫非将来，我就能见着她了？”

　　蛟冥拉住苌乐的手，道：“这便是我寻找绝世灵物的目的。”

　　苌乐一怔，“你寻找灵物是为了你嫂子？”

　　“你大哥呢，他为什么不为了他的妻子，去寻找灵物，反而是你？”

　　蛟冥初没反应过苌乐言下意，但微微一品，他心情愉悦极了，乐乐居然也会吃瞎醋！他呵呵笑着刮了苌乐鼻头一下，“别乱想，我寻找灵物即是为了我嫂子，也是为了我大哥……我大哥和我嫂子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你只要记住，你才是我最爱的人，我的心也完全给了你。”

　　这般情话怎能不动听，苌乐害羞着靠在了蛟冥怀里头。错乱依然有，但无论如何错乱，他始终是那个爱自己的人。

　　“好，为了相同的目的，我们一起去找剩下的九灵物。”她说道。

　　靠在蛟冥怀里片刻，苌乐抬起头，“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五件灵物，剩下的四件又在哪呢？”

　　蛟冥怔，五件？！

　　“乐乐，曼珠沙华和无口袋才是两件，怎么，你难道还有三件？”

　　苌乐抿嘴浅笑，看了看所躺的榻子，无论榻子上，还是光滑的竹地面上，既不见她和蛟冥换下的衣服，也不见无口袋，便问：“你把无口袋收在哪了？”

　　蛟冥手一挥，无口袋凭空出现在苌乐眼前，这一幕令苌乐惊讶，纵然已经晓得了小龙也会使异能之术，但如凭空取物这般的手段，非一般二般的都人会的。

　　蛟冥道：“别看我，看它。”他把苌乐的脑袋搬的对上、搁在薄被上的无口袋。

　　苌乐暂时收了其它多余念头，取出无口袋里的竹筒，把东西递给他，“曼珠沙华、无口袋，和妖骨媚是三件，再加上我和义父，是不是五件？”

　　蛟冥大瞪蛟龙目，“你不光有妖骨媚，你和沐鸾飞也是九灵物？”他满面生不可思议。

　　蛟冥大脑一瞬清明开，“你和沐鸾飞，谁是鸾孤破？”

　　传说只有鸾孤破才会引着所有灵物现世，倘若沐鸾飞与乐乐都是九灵物，那么他二人中，必然有一个乃鸾孤破降世。

　　问完话，蛟冥又想起得到曼珠沙华的经过，得曼珠沙华，是因自己和乐乐的血同时滴进那个奇怪地方的草丛里，才叫曼珠沙华现世。

　　乐乐的血？

　　蛟冥不光大脑清明，更觉一团乱麻似乎也找到了头绪，他道：“你该不会就是鸾孤破吧？”

　　苌乐星眸闪烁，道：“这你都能猜得出来……没错，我就是鸾孤破。”

　　蛟冥愈惊，为了证实心底猜测，他问苌乐是否还记得，给她下诅咒的那个人叫什么。

　　昨晚上，苌乐虽给他说了她被人诅咒的经过，但并没有告知他，那个给她下诅咒的人是谁。

　　给她下诅咒的人苌乐怎可能会忘记，虽然那是一个梦，但她却记得清清楚楚，诅咒她的人，是她在做控鬼师之时结识的好姐妹……白小渔。

　　当听清楚苌乐道出他所熟悉的那个名字，蛟冥的神色先是由震惊，逐而转换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大笑，若是嫂嫂给乐乐下的诅咒，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小龙，你笑什么？”

　　蛟冥一边笑一边摇头，既然是嫂嫂诅咒了乐乐，那么他现在能确定一件事，乐乐保准是洛灵裳的转世，这连找大哥求证都不需要。

　　“小龙，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

　　蛟冥停下笑，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乐乐，看来我真的得离你远点，免的因为你，让我倒大霉。”

　　苌乐脸色瞬间发白，“小龙，我……”

　　觉身边女子的神情生出不对，他一把将人揽入怀：“傻瓜蛋，你别误会，我开个玩笑而已，就算你把我妨碍死了，我也不会离开你。”

　　“小龙、到底、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能否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我真的好怕。”

　　“别怕，有我在，我任何时候都是你坚强的后盾，鸾孤破并非不能化解，你相信我。”顿了顿，他接道：“这还真是割舍不掉的缘分呢，诅咒你的人居然是我嫂子。”

　　“你说什么，诅咒我的人是你嫂子？”

　　再看一眼挂在苌乐胸前的白玉扳指，蛟冥道：“凭你的扳指，再凭我嫂子诅咒你，让你成为鸾孤破，我现在能确定一件事，你保准是仙界的水天神女洛灵裳。”

　　苌乐呆望蛟冥良久，才道：“小龙，你又在给我开玩笑么，我怎么成仙女了？”说完，苌乐手抚额角，洛灵裳？这个名字为何这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先告诉我，沐鸾飞又是九灵物里的什么？”蛟冥问。

　　苌乐点点头，详细告知蛟冥，当初她在玄静庵暂居时，某一日沐鸾飞去庵里看她，玉兰树下，她与沐鸾飞的相聊。

　　讲到此苌乐想起来，洛灵裳这个名字，正是那个时候她出现幻听时听见的。不光听见了洛灵裳，还听见了有个叫凤落的男子发誓说，将来有一天，定要做洛灵裳的爹。

　　沐鸾飞竟是不落泪，这真挺出乎人意料。得知沐鸾飞也是灵物的宿主，蛟冥心下豁然开朗，难怪沐鸾飞和乐乐搅合到了一块，他既是九灵物里的不落泪，那他被鸾孤破牵引着现了世乃必然。

　　“小龙，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能否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就是，你又是什么人？”

　　蛟冥叹了叹，先给苌乐解释何为鸾孤破。

　　所谓鸾孤破，说的通俗点其实就是天煞孤，但鸾孤破比天煞孤的妨害大，天煞孤妨碍旁人、影响身边亲人，但并不影响自己，而且一般也不会把身边人妨害的丢掉性命。

　　可鸾孤破不但影响旁人，到最后还会妨碍宿主本人，若由着鸾孤接受人间怨念，任其发展，身带鸾孤破的宿主或许会被鸾孤破吞噬掉，神魂俱灭，无法再入轮回。

　　鸾孤破的形成是一个极度缓慢的过程，想要造就鸾孤破，需先得有人对自己的手足至亲下怨毒诅咒，这样才能形成鸾孤破出现的契机。

　　被诅咒之人每转一世，他身边亲朋好友都会被他妨害致死，这样，累世积累的怨念一世叠一世，将会变的越来越强。真正意义上的鸾孤破，需得经过数万年的转世接受怨念，才有可能真的现世。

　　诅咒苌乐的人是白小渔，而白小渔和苌乐都有水天神女印，由此便能证明她们该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被白小渔诅咒的人只有是她的手足至亲，才能出现鸾孤破。

　　凭着水天神女印，再凭着鸾孤破的降世，已经完全可以证明，苌乐必然就是洛灵玉的亲妹妹洛灵裳，因受到了自己亲姐姐的诅咒，苌乐才成了鸾孤破的宿主。

　　可要说起凤落是谁，蛟冥无法给苌乐一个准确答案，毕竟他没有到过九万年前，凤落与洛灵裳之间又是怎么回事，他真的不得而知。

　　苌乐心头起伏不止，“按你的说法，我岂不是每一世都把我的家人和朋友给妨害死了……我和你嫂子应该是亲姐两，我们都是仙女？”

　　“可以这么说，你和我嫂子也绝对错不了，你们必为亲姐妹。你现在理解不了我所说，是因你当下还是肉·体凡胎，等你凡胎褪了，你自然会想起过往。”蛟冥说。

　　苌乐无法表述此刻的心情，也没有因晓得了她乃神仙下凡，从而有任何变化，反到更加疑惑了，既然自己和白小渔都是天界的仙女，那她两怎都来了凡间？

　　蛟冥道：“我嫂子下凡是因我大哥……”

　　蛟冥大概告知苌乐，洛灵玉同她大哥之间的过往，苌乐了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可弄懂了那茬，苌乐越发的疑惑，既然自己是神仙，为何放着好端端的仙女不当，跑凡间来是为何？

　　蛟冥也随苌乐的发问皱起眉，对呀，嫂嫂是为了大哥才下凡的，洛灵裳转世来凡间，又是为哪般？

　　揣思阵阵，他笑道：“或许你是因为我才下凡的也说不定。”

　　苌乐娇嗔的白了身边人一眼，“看把你给美的，人家岂可能是因为你。”

　　“怎么不可能，凭你我身上都加持了鬼尊圣印，这已经就能说明你我之前早就绑在了一块，再凭在烟华岭那晚，看到你我成亲，这又说明我们前世必定相识。我嫂子为了我大哥才下凡，你为了我来凡间，又有什么不对？”

　　说起在烟华岭看到阴人过路那一幕，苌乐一瞬间于心底生出异样，阴人过路里的那个小龙，他看着真的好阴森，好霸道，和面前的这个小龙完全没有一点点相似。非要说他们之间哪里像，也就是这张脸长的一模一样，除此，真的瞧不出他们哪里相同。

　　想起那晚上看到的景象，蛟冥来了兴趣，他一骨碌翻下软榻，“乐乐，看好了。”他人原地转身，本来穿在身上的轻薄白色里衣瞬间被一件玄紫色龙袍替代，散落着的墨发也成了铅灰色，很随意的挽在脑后，连着嘴角的淤青也没了。

　　蛟冥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笑嘻嘻的问：“乐乐，怎么样，有没有点那人的意思？”

　　苌乐再一次惊讶，她同样翻下软榻，光脚站在地面上，上上下下打量起眼前人，“小龙，你嫂子你大哥都是神仙，这么说来，你必然也是神仙。”

　　“不光我是，你也是，只不过你现在还没有想起以前，等你想起来了，你就不会总惊奇我了。”

　　苌乐转着圈子的把人看了又看，望着蛟冥当下模样，她觉似乎缺点什么，“像到是蛮像的，但是……气场似乎不大对。”

　　气场？

　　蛟冥微思，正面对上苌乐，退下满面笑，面孔一瞬间变冷，垂在两侧的手臂背在了身后，挺胸抬头，也不再说任何一句话，就那么定定的望着苌乐。

　　此刻再望着眼前人，苌乐觉周遭场景仿佛一瞬间生了变化，头顶天空灰蒙蒙的乌云翻滚密布，脚下大地也是黑漆漆的，不似寻常见惯了大地模样。

　　再看周围，到处都是骷髅白骨，她当下就立在尸横遍野的骷髅白骨中间，四周围还有来回上下飘忽的鬼魂。

　　而于她的正对面，则立着那个面无表情之人，铅灰色的头发，俊美的面孔，一身华美的玄紫衣袍看着明明很温和，可这身衣服却衬的蛟冥生出一种无形的沉重气场。

　　这种气场令人感到阴寒、冷硬，且不近人情。苌乐不由的发开抖，他的相貌俊美至极，可苌乐望着他，后背不自觉的渗出一层冷汗。望着一言不发之人，苌乐不由的往后退，她从心底冒出想逃离对方的念头。

　　“乐乐，你怎么了。”瞧苌乐脸色难看，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再看苌乐满面惧怕的往后退开，他连忙收了刻意摆出来的冷硬，上前一把将人揽入怀，“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熟悉又温顺的话语声响在耳畔，场景一瞬间又转换，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小龙的地盘上，并没有去到那个阴森又可怖的地方。

　　苌乐喘着粗气，“小龙，你还是变回原来吧，这样的你，确实叫人有点怕。”

　　蛟冥放开她，低头看自己：“我有那么恐怖？”

　　“嗯，真的，真的好恐怖，你快点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蛟冥宠溺的笑了笑，“好，我做回我自己，免的吓着你。”穿在他身上的玄紫龙袍当即消失，头发亦变回原来的乌黑色。

　　依旧是松垮垮的里衣里裤套在他身上，一头墨发乱糟糟的散下着，影响他容貌的嘴角淤青也回来了，可这样的他在苌乐眼里，怎是一个对胃口。

　　今日知道了那么多令她一时无法接受消化的事，但现在，负担在苌乐心上的枷锁似乎轻了些许。

　　二人面对面而立，望着高自己半个头的人，苌乐忽地想起一件事。

　　知道了那晚上在郊外的透明人是小龙，又经昨天一晚上相处，苌乐已完完全全剔掉了对那一夜的恐惧。回想起那晚上被他强迫，当时情急之下想咬他一口，可那时，他的舌头硬的就跟树枝似的，一口咬下去，硌的自己牙都疼。

　　想起那晚上的诡异，苌乐此刻想再次验证下，他的舌头是否真的硬的咬不动。念头生了，她人踮起脚尖，抱上了他的脖子主动献吻。

　　蛟冥没料前一刻对他多少有些抗拒的人一下变的如此主动，当即兴奋的顺手圈住了朝他投怀之人。

　　正陷在她的温柔乡里之时，哪料诱惑她的死丫头居然一口咬住了他，这一下蛟冥着实没防备，舌尖传来的痛感令他不由的轻哼。

　　离开他，苌乐大惑不解，“奇怪，不硬呀，为何那天晚上我咬你，就跟咬在了木头上似的。”

　　明白过她在说什么，蛟冥结巴了，“乐乐，咱不是翻、翻过那一页了嘛，怎么还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