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85、闵天

　　天空阴云密布依旧，明月之光透不过云层，是以皇宫看着照样阴凄凄的。

　　父亲说，诸仙魔都被困住，而自己是和小龙一道来的此，那阵阴云化作鬼脸，袭击他们，然后自己就去到那个一片黑暗之地，那么小龙呢，小龙现又在哪儿？难不成也被困住？就算小龙被困住，他又被困于何处？

　　百花奴立在那不断思索，宫门守卫们同样对他视而不见。

　　守卫们虽说没有看见她，但都闻到一股儿莫名的浓郁花香味。

　　这味道有种叫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这味道渐渐浓郁着，似乎要把整个皇城覆盖。

　　浓郁花香味，大内侍卫们闻见，宫女太监们闻到，宫里的主子们亦闻着，就连坐在辰央殿里批阅奏折的闵睿也嗅到。

　　他搁下朱笔询问值守太监，浓郁花香味打何处发出。

　　太监哪里会知道，大半夜的为何有香气闯进皇上寝宫，主子等着回话，这话又不能不回，太监只得说马上下去探明缘由。

　　闵睿本想接着批奏折，但无时无刻侵袭鼻腔的味道扰人心神，令他不宁。

　　倒不是说这味道有甚影响，而是这味道叫他想起那时候，小狐狸天天陪着他逛御花园。

　　那时候，御花园正值百花盛开，因为花季当时，所以每每到了御花园，鼻腔里就充斥了浓浓的百花香。

　　此间所闻香气，不正是百花的浓郁之息么，而且似乎是，这味道比御花园里散出来的花香味，还要浓郁那么几分。

　　夜已深，本该就寝，但闵睿毫无睡意。

　　身为皇帝，事那么多，一茬接一茬。有时候真想退位让贤算了，过几年不操心的日子，但权利这东西，总是那么让人着迷，一旦攥在手里，就舍不得放下。

　　下去探查的太监去了不大会便又折返回来，太监说并未发觉哪里有异，既然无异常，这就怪了，这股香香的味道究竟打何处发出来的？

　　害怕有妖孽，太监替闵睿下令，调更多的金甲侍卫前来辰央殿护驾。

　　百花奴此刻已经立在辰央殿里头，她到此不是为了看闵睿，而是为查探，如何才能进去轮回殿。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先头与小龙去京城郊外与养父母见面的那晚上，为他们领路的轮回使与朝廷兵将相见恰似同僚般，所以她就想弄明白，轮回使与朝廷之间，究竟有无联系。

　　况且这回跟着轮回使来，又亲眼看见轮回使在宫门口入了另一时空之门，这就引的人更加好奇，皇宫与轮回殿到底有何瓜葛。

　　金甲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了辰央殿，现就是有一只苍蝇，也必然飞不进来，更加飞不出去。

　　见没什么事儿发生，闵睿打发太监下去，他想独自静一静。每每回想起与苌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闵睿心情难受之余，也会嘴角挂着微微笑。

　　皇帝坐在那里想什么，百花奴不知道，也无心思探，她悄悄挨近皇帝，就是想看一看，从他身上能发现些什么不。

　　朝廷兵将自听命于朝廷，他又是兵将们的顶头上司，而那晚上，轮回使手持的令牌，朝廷兵将又认，那么这个令牌必然也该是朝廷发给轮回使的，既然都与他有关，那就凑近点儿看，他真的是他吗？

　　看来看去，没有发觉皇帝哪里有不同寻常处，无非就是，这么久不见，他的头发似乎又添了点儿白，但他的相貌依旧，气质也是如原先那般绰然。

　　忽听一侧发出两声咳嗽，着令闵睿转头，也叫百花奴询声转过。

　　那边冒出一团黑影，这影子好似雾气般，渐渐聚成一具人形。当那人形尽数显出全貌，百花奴瞪大眼睛，更被惊的微微张开嘴。

　　来人不仅同皇帝长的一模一样，他的穿着、打扮，头发颜色，甚至连走路姿态，都与皇帝毫无区别。

　　百花奴在做苌乐时，随在闵睿身边不少日子，她对闵睿或多或少的有一定熟悉、了解。一眼望过去，来人与皇帝哪个才是真的，还真心让人傻傻的分不清。

　　闵睿似乎不意外对方的突然冒出来，他只是很平静的对此人道一句，“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那人踱至龙案前，“我敬爱的皇兄，看到你兄弟我，不要这么气大嘛。”

　　皇兄？百花奴蹙眉。

　　闵睿没好气，“朕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没事干老往这跑，有什么事，你大可派个人来传话。”

　　百花奴只觉不可思议，皇帝的兄长不是只有闵枫么，闵枫死后，他还哪来的兄弟？

　　百花奴无动于衷，就在边上立着，静静的看。

　　闵睿起身，离开所坐之处，下来与此人站在一起，“既然来了，说吧，你找朕，所为何事？”

　　此人别开眼，径自瞅向百花奴，“乐乐，既然回来了，为何不现身，要悄咪咪的把自己藏起来呢？”

　　百花浓与闵睿，同一时内里咯登。

　　闵睿顺其视线并未看到有什么，而百花奴就腹有悚然了，这什么情况？他能看到自己？现在的自己隐身并非简简单单的施以避灵结界，他是如何看见自己的？

　　百花奴立在那一动不动，闵睿则绕至他眼前，道：“你说谁？乐乐？乐乐早已经在离火峡遇难，此处哪来的乐乐？莫非你想说，乐乐的魂，就在朕的身边？”

　　这位让开闵睿，朝百花奴近了近，笑眯眯的说：“敢问仙子半夜三更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他的这位兄弟本事如何，闵睿很是清楚，既然他能这么说，自有这么说的道理，闵睿就立在边上静静的看着，想看一看，打他嘴里冒出来的乐乐、还有仙子什么的，到底为何。

　　确定此人果然能够看见自己，百花奴也就不再装了，不过她没有即刻现身，而是问，“你是谁？你能看见我？”

　　她这一声闵睿听见，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这一声回应令他的心揪起。

　　这人呵呵笑，“我当然能看见你，我也很熟悉你，不过我很纳闷，你怎变成仙女了？莫非你本来就是……天上的神仙？”

　　百花奴不记得与此人有过打交道，可这人说，他很熟悉自己，他的话又不像是在说假话，所以就问，我有见过你？

　　这位又笑，“我就是大周皇帝，大周的皇帝，亦是我。”

　　他这一番话还不及百花奴多有反应，一旁立的闵睿怒了，上前来，“闵天，你什么意思？你想取代朕？”

　　闵天神色一变，“你的皇位本就是我的，我无非让你坐了几十年而已，怎么，坐在上面久了，真以为自己就是皇帝了？你听着，那把龙椅，我让你坐，你就坐得，我不让你坐，你便什么都不是。”

　　闵睿眸底流露出来、恨不得要吃人的意思，他抬起手指着闵天，一步步往后退，“连你也想反朕？很好，既然你找死，今儿朕就送你上西天……来人。”

　　守在外头的金甲卫即刻冲进辰央店里，闵睿下令，将闵天拿下。

　　金甲卫们把两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人各望一眼，立在原地无动于衷，只你看我，我看你，大伙都在想：怎会有两位皇上？

　　一时之间，金甲侍卫们不知道要不要按照皇上旨意拿人。

　　闵天在他们犹豫间，忽道：“还愣着做甚，把那妖人给朕拿下。”

　　此时再看，闵睿突然生了变化，他的脸变得陌生无比，已经与先头有了很大区别。金甲侍卫们不再耽搁，纷纷将闵睿围住。

　　“你们想造反不成？”闵睿话一出口，反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声音竟不是他自己的了。

　　“妖人”已被拿下，金甲侍卫头领询问“主子”，如何发落此妖人。

　　闵天道：“妖人胆大包天，竟敢肆意冒充朕，留他只会是个祸害，将此人就地正法。”

　　金甲侍卫们虽说有愣，愣皇上居然要在寝宫里杀人，但既然是皇上说即刻杀掉此人，那就按皇上的吩咐办。

　　金甲侍卫们捉住闵睿，就要把他推出辰央殿去执行命令，闵睿大急，脱口大叫，宋明、清风北，影卫何在，然而无人回应他的呼救。

　　百花奴怔怔的望着那一幕，要不是闵天别有深意的瞟了她一眼，她或许还未回过神。恰是闵天的这一眼，让她醒神。

　　百花奴看出来，是这人给皇上施了一道障眼法，所以皇上的相貌和声音，看在普通人眼睛里和听在他们耳朵里，都与原先不一样。

　　那只能糊弄旁人，糊弄不了百花奴，百花奴做法将闵睿救了走。

　　妖人突然消失，令金甲侍卫们更加相信才被捉住的那一位果真是妖人，而这正是闵天想要的，他就是要坐实闵睿乃妖人的事实。

　　百花奴带着闵睿没有去往别处，两人依旧在宫里。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之地，那人必然不会想到，其实自己并没有带皇上走远。

　　百花奴带着闵睿到了皇宫里的、那个残垣断壁处，这里是她与皇帝正式相识的地方，那夜，皇上躲在这里哭，她则偷偷的观摩了他。

　　闵睿还晕乎乎的，直待缓和过来才发觉竟然已经到了这，这儿他熟悉，只是不明白，怎么就能一眨眼到了此处来。

　　百花奴没有再藏着掖着，她现出身形原貌。

　　当闵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凭空出现，先是惊惧到一脸不可思议，旋即似是想明白什么，上上下下打量阵阵，不敢置信，“乐乐，真……真的是你？”

　　百花奴侧过身子，避开他的上前挨近，很平静道：“皇帝陛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乐乐，我叫百花奴，乃天界百花园里的一个小花奴，我这次入凡是带使命来的，我想朝你打问一下，你可知轮回殿是怎么一回事么？”

　　闵睿怔住，顿了半晌儿，他先是点头，后又再摇头，“朕懂了，原来你真是神仙，这浓郁的花香味，正是从你身上发出来。乐乐，你在生朕的气，对吗？你本来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因离火峡的那次事件，让你做回了神仙，朕可有说错？”

　　闵睿的猜测既对又不对，百花奴无心与他扯闲情，她只想弄明白，轮回殿同他有无联系，所以就清冷道：“人间皇帝，我问你什么，就请你回答什么，你能否不要岔开话题。”

　　“苌乐，朕有愧于你朕知道，对你的愧疚朕一直将它埋藏心底，朕一直都自责着，自你离去这久以来，朕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朕知道错了，要打要骂悉听尊便，但请你不要给朕摆这副脸子，成么？”

　　望着别处的人儿，终是转回脸对上了闵睿，明明觉得欠他的都已然还完，但为何对他依旧有种莫名其妙的心疼，这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百花奴微微的叹了口气，放缓语调：“皇上，你真的认错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到此只是为了探轮回殿，我看到轮回使打你门前过，所以我就入得宫里来，却不想遇上有人要谋朝篡位，便顺手搭救于你，我真不认识什么苌乐，请你别在一二再的岔开话题。”

　　闵睿瞪着她，无法信服她给出的答案。

　　“皇上，若你不知轮回殿是怎么回事，那小仙便告辞了，你保重。”抛下话，百花奴就要走。

　　闵睿忙将其拦住，没有再死钻牛角尖，而是道，“你说……轮回使打朕门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