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31、凡间又生变

　　“快点放我出去，”因急切，蛟冥面孔显了扭曲，“你赶紧放我出去……”

　　“蛟冥，你老实安稳些，师父让你暂时呆在化龙滩是为你好，你没有做完的事，我会替你接着去做，大哥再次向你道歉，前一刻，我不该冲你发火，请你原谅我。”

　　蛟冥的眼白泛出通红，咬着牙道：“你若真当我是兄弟的话，就请你放我出去，我不能一直呆在这，我不能，真的不能。”

　　蛟皇不为所动的一步一后腿，直到远离化龙滩，任凭被封印的蛟冥如何威胁，他也没有停步再回头。

　　蛟皇走了不大会儿，又一位白衣神仙现身化龙滩里。

　　望着从头到脚包裹严实的那位，蛟冥纳闷，来者是神仙他看的出，可这位神仙是何来头他却看不透。

　　此人从头到脚一身白袍装束，唯一留下一双眼睛在外头。

　　将来者打量了又打量，蛟冥先开口，“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有法子助你破除封印就行。”来人说话的声音明显是用咒术改变过的，蛟冥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如此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真声示人，看来咱们该是相熟的。”

　　那人在封印外来回踱着步，“你我相不相熟，这有什么关系呢，你的目的是要出来，而我有法子放你出来，这不就够了么。”

　　蛟冥本来泛红的眼白已恢复，此间眼底又充斥上了玩味，“说说吧，你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我帮你不求回报，你信不信？”

　　蛟冥明显不大信。

　　“你无需这样看我，我确实是不求回报的帮你，不过嘛……”没有等来蛟冥追问，苏叶只能接上，“我帮你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你走了之后，再也不能回来。”

　　没错，这位神秘的白衣神仙，正是跟着蛟皇一道入了凡的苏叶。苏叶本以为，蛟皇入凡以后，定会捅出点乱子来，却哪想那家伙入凡以后，真的只是在到处打问蛟冥下落，并未干出任何出格的事儿来。蛟皇不犯错，他就只能伺机而动，跟着蛟皇在凡间转了一大圈子，最后又回来仙界，却不想一回来，就先遇上这么美妙的一出大戏，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摆在眼前，岂能白白错过了。

　　蛟冥微诧，这算什么条件，这压根就不是个事儿，“我当什么呢，你放心，这地方……你就是跪下来磕头求我回来，我也不会再来。”

　　苏叶点了点头，“好，记住你说下的话。”

　　破除这道封印，说简单不简单，说难其实也不难。封印最里头的结界是用仙尊的气血所铸，而最外头的怀光罩，同样也是用洛神的气血设下。

　　结界与怀光罩的中空处，填的是邪应龙的自身力量，因其自身的力量被两股强大的血凝力制住，故而被封印者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道封印的。但只要能够让自己的血气也参与其中，里外两层血凝壁垒就会不攻自破。

　　用自身的血气就能破除封印？

　　蛟冥的手抚在结界上：“我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的血气参与其中，割破手指吗？”

　　“仅是割破手指，一点用都没有，你得想法子，让你的血气与你的力量接触，那样才行。”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我已经用尽办法，根本就不能破除挨着我的这道结界，破不了结界，又如何才能让我的血气与力量相结合？”

　　“用外力无法，为何不试着用一用定力。”

　　用定力……蛟冥脑中灵光一现。被封印在此，他确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也无法如愿，外力不行，定力未尝就不可。

　　苏叶道，“时间不等人，有了法子，就赶快破除封印吧，你可莫要忘了，在这里呆一天，凡间就是三年，你到此已过去大半日，凡间也已经过去近两年了。”

　　蛟冥没有再犹豫，即刻原地坐下开始入定冥想，即便他的这一次冥想或许还要耗上一半日，他亦不得不如此。

　　望着结界内入了定的蛟冥，苏叶心中道：蛟皇，我倒要看看你担不担得起，私放上古鬼尊的这个罪名。
　　※※
　　二度入凡的蛟皇望着人间死尸满地，眉头紧拧不止。在化龙滩前后加起来，呆了不过个把时辰，凡间就已经是再次大变样。

　　京城外围的很多地方，道路两旁倒着的尸体无人收，日头暴晒下，散着刺鼻恶臭，绿头苍蝇飞来飞去的，嗡嗡响不停。这样的场景于蛟皇来说属平常，故而他并未觉得哪不适。

　　路上偶尔碰上逃难者，有大人，有小孩，还有襁褓中吃奶的婴孩蜷在父母怀里，见那娃娃被饿得哇哇大哭，如蛟皇这般心比石头还硬的，此间也被小婴儿的哭声触动。蛟皇动了恻隐之心，摸出随身布袋里的一些吃食散给这些人。

　　见有吃的，大伙蜂拥而上，生怕落了人后。奈何蛟皇手上的食物并不多，他也只能给到不多的几位，他特地留下一点，给了那哇哇大哭的孩子父母。

　　男人舍不得吃，把仅有的一点食物给了妻子，妻子接过去，含泪将不大的一个窝窝头吃掉，毕竟孩子要吃她的奶，她不能不吃东西。

　　蛟皇未在此驻足很久，让过逃难者们继续往前。

　　凡间为何眨眼成了这副模样，他随意找了几个人打问了下，便了然了一切。

　　原来是被朝廷贬斥几索鲁的废太子，带领他的鬼师杀了回来，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看见的这一幕。

　　再具体什么情况，得去找个人问问，问谁，不二人选当是沐鸾飞，况蛟皇还想从沐鸾飞那里弄清楚另外一些事，是以也只能先去找他。

　　沐鸾飞在何处，到了京城朝人打问，原来沐鸾飞并不在京里，他领兵抗击废太子鬼师，目前和废太子的军队杠在了距京城九百里处的离火峡。

　　在听见沐鸾飞与废太子停在了离火峡，蛟皇忽有种不好预感。自古兵家就有犯地名之说，如若沐鸾飞不是凤落，他与废太子激战，在哪打都行，偏偏沐鸾飞是凤落的转世，是以说他打仗打在离火峡那个地方……似乎很不妥呢。

　　沐鸾飞死不死，蛟皇其实并未有太大的上心，他操心的是，倘若沐鸾飞真的在离火峡完了犊子，他能否人劫结束，回归神界？

　　如若不能，那这货死了以后，不还得继续投胎转世。一想到沐鸾飞有可能还得继续入轮回，蛟皇便从天上走了，九百里的路，他用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赶到了。

　　立于云端俯瞰，双方军队，以一条颀长的峡谷作为分界，峡谷这头靠京城这边，驻扎朝廷军队，对过则是那个什么废太子的鬼师。

　　蛟皇从天而降，落在无人留意的地方，化身一位小兵，在朝廷军营里溜达了一圈，便想着要去找沐鸾飞，却在经过火头营前，听到做饭的火头兵们嘀嘀咕咕，他便暂先缓步，听他们说什么。

　　“这都多少日子没有见着沐将军了……”

　　“沐将军把军队驻扎这里，要打还是要怎么滴，倒是动一动呀……”

　　“如今不声不响，且双方都一动不动的，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有个上了些许年岁的大叔过来，呵斥一帮灶头兵，“都干嘛呢，不赶紧做饭，废什么话。”

　　一约摸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子也不怕，反而凑近来人，贼兮兮的问，“师傅，你知道啥情况嘛，仗打还是不打了，若不打了，将军为何不回，我可想俺娘了。”

　　“你想你老娘，我还想我家那胖媳妇呢，”这人赏了那小子一记硬枣，“上头的事儿与咱无关，你们就老老实实在这做饭，只要把饭做好了，冲锋陷阵用不着你和我去，赶紧做饭，别磨磨蹭蹭的耽误了将士们吃饭。”

　　灶头兵们一边做着饭，一边还在不停的嘀咕。

　　蛟皇从他们的对话中大概听出来，双方军队在此驻扎了已有月余。俗话说兵贵神速，无论是朝廷王师，还是太子鬼师，都在这里只驻扎而不打，莫说朝廷的军队里头猜测不已，就连对方的军队，恐怕也是摸不着头脑。

　　为稳妥起见，蛟皇又混入峡谷那边去，果然，那边军营里也猜测不停，人们都在小声议论，一个多月了，双方皆挂免战牌是何道理？
　　※※
　　在距离离火峡五十余里处，有座名为两面山的地方，两面山恰如其名，那拔地而起的突兀山峰两面光滑，不见生长任何植被，而两面山下，则植被葱郁茂密。

　　葱郁密林里，窜出一队人马，为人马领路的则是一条瘦不拉几的猎犬，子若一边跑一边观测地形，眼见前方那颗看的见的大石近在眼前，子若加快速度往前冲，但却是，眼见就要挨上那颗石头了，它又从梦中醒了过来。

　　从梦里醒来的不光子若，还有全身批挂的沐鸾飞，以及沐鸾飞的护卫们。一帮人并子若，醒来后大口的喘着气。当看明白他们这么多人并一狗，又回来这个古怪的山洞，有人崩溃，“怎么办将军，我们还在做梦，这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沐鸾飞喘气阵阵，扶着山洞墙壁站起来，他没有理会已经濒临崩溃的下属，径自去到洞外。每天醒来都是这个时候，阳光恰好照在头顶上，微风徐徐，舒适极了。洞口有棵树，沐鸾飞顺手给那棵树上又做了印迹，细数刻在树上的那些记号，他们已经从梦里醒来了两百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