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13、113 数万年老痰

　　沐允轩微微的点了点头，“冯贵妃寿宴上，陆老爷说雨落失忆，彼时我觉哪里似乎不对，原来那刻，同我一道为皇上、贵妃作画的，压根就是另外一个人。苌乐既非雨落，她也只有以失忆作为借口，才能在陆府里头活的自在。”

　　沐允轩同陆雨落是怎么一回事儿的前因后果，至此也算理顺了，但这并非是沐鸾飞想要的答案。他耐着性子听儿子讲了这么老半天故事，就是想弄清楚这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存在。

　　蓝公子、乐乐，刘四的徒弟，那个恶魔，这些个人俱是在此处被龙卷风卷走，那恶魔鬼将军被风卷去哪了他不关心，他现在最为之担心的人就是苌乐。

　　“允轩，你才说，你会把你所知的通通告知于我，你现虽给我说了这么些个，但我依然还是不大懂，这地方怎么了，你能否捡重点的说。”

　　“爹，你莫要着急，急是急不来的。”沐允轩道：“这块儿看着稀疏平常，但却与咱们所认知的世俗界压根就不同，其实这里……它实则是一幅画。”

　　“这里是一幅画，我已知晓，我也已经把这幅鬼画给它毁掉，咱们现在应该处于现实中，只不过我甚是不明，陆雨落为何会被封在那个老鼠洞里，你为何又会出现于此，你能否为我好好的说道说道。”

　　沐允轩脸色大变，“噌”的站起来，举目看向了天空。蛟皇、沐鸾飞随他一道起身，蛟皇发问：“怎么了？”

　　“雨落说，倘若这地方的天空恢复清亮，就要赶紧走，若没有及时走掉，此地的人和物，都会随画作的销毁而慢慢消失至不复存在。此处的天空我看着，就是清楚明亮的，可雨落说这上头覆着厚重云层，既然画作被毁，那这上头的云还在不在呢。”

　　“画都已经被我毁掉，那云，自然是没有了。”

　　沐允轩调转脑袋望着他爹，父亲居然能看见他看不到的，“爹，你的眼睛？”

　　“自从爹脸上出现这个以后，爹的眼睛就能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了。”

　　瞧一眼父亲左侧颊上的那道火焰图腾，沐允轩似是了然。但眼下，没有空余能叫他纠及父亲脸上的印记，还有父亲的眼睛问题。

　　他把四周围瞧了瞧，虽说他无法看到那些普通人看不见的，可他却清楚瞧见，周遭的山呀、树呀什么的，还有包括他们在内，已然泛起轻微模糊。

　　这边的两人并一狗当也瞧出异样，蛟皇想带所有人先离开这儿再说，然而此刻他才发觉居然无法如愿。

　　这种随着某样东西消失、而把人也能弄没了的场景，他并非从未遇上过，曾经碰上的不似现在这般似的，能让他的法力无缘无故没有了，这一次的状况实在挺出乎人意料。

　　见那神仙想走上面行不通，子若就朝毒物谷的出入口冲过去，但看出入口明明在眼前，却它被什么东西给弹了回来，如是说来，想用腿走出去也行不通。

　　蛟皇看了看自个的手掌，他确实已经泛了模糊，但这个模糊速度倒不是很快，一切所有距尽数消失掉应该还有一些时候。

　　他一把揽上沐鸾飞，与他呈勾肩搭背姿态，“唉，我说老兄，你再去见一见凤落吧，既然是他告诉你，这里就是一幅画，并让你把画毁掉的，那么他一定知道怎样才能离开，你去听一下他怎么说。”

　　蛟皇这举动把沐鸾飞弄的发了愣，同自己有过这样勾肩搭背、哥俩好的人，世上除闵枫再无旁的谁，即便与皇上好兄弟，却与皇上也没有如此过。

　　沐鸾飞脑袋转过，与近在咫尺的脸孔对上，眼底迸发出来浓浓疑惑。

　　“你看着我干什么，赶紧去见凤落呀。”

　　沐鸾飞又扭头向另外一侧，瞧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支手以后，才道：“凤落说，我想再见他，需得寻个有炽热之息的地方，我才能够再见着他，可这里目下并无炽热之息。”

　　言毕，他又说：“小伙子，纵你乃仙家之躯，但你这样同我讲话，似乎有些失礼，我怎么着也和你爹年岁相仿，即便你我初识，你也得唤老夫一声前辈，你却叫我老兄，是否有点没大没小？”

　　蛟皇微怔，心里想开：同老子一个样的害渣子，居然也能一本正经？！

　　也是，这货现在毕竟为凡人，况他又担任朝廷重臣之职，官场上混，即便他内心有多么骚，也需得把他那股子骚气劲藏起来，否则，他如何立威下属前。

　　蛟皇无奈，收了胳膊，正正神，“行吧，我不该没大没小的冲撞于你，但咱先莫要纠结这个了，成么。你赶紧去问问凤落，如何才能离开。”

　　沐鸾飞自也懂这个理，去问凤落、就去问凤落，这倒没什么，可难就难在，这里没见哪有炽热之息，这该如何才能见着他？

　　说起炽热之息，蛟皇想了想，提醒沐鸾飞借助钗凰刺，兴许就能见着凤落了。

　　沐鸾飞锁眉，此人居然还知钗凰刺如何用，再听他唤凤落唤的那般随意，莫非他认识凤落？

　　钗凰刺能发射火焰沐鸾飞知道，可如何借助钗凰刺才能见着凤落，沐鸾飞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琢磨片刻，对钗凰刺说能否借一些炽热之息给他。

　　钗凰刺果然生显异像，只见数道刺眼光芒即刻从钗凰刺剑身上发出，一如先头那般，道道红光把沐鸾飞给裹入其中。刺眼的光芒刺的沐允轩眼睛不适，连蛟皇也把眼睛合上，好在他能很快的就适应下。

　　子若却被那光芒直接灼伤，不仅它的狗毛被烧焦，连它的眼睛也一瞬间失了光明，子若将将倒地抽搐，被裹入光芒里的沐鸾飞就又现了身。

　　蛟皇瞧子若倒在地上捂着眼睛打滚，并未理会。祸斗与凤凰同属为火，但却是，祸斗与凤凰又恰如水火般不容。这小东西不过是被凤凰的气焰给灼了一下而已，过一阵子就会复原，失明也不过暂时，没事。

　　得蛟皇解释，沐鸾飞也就对子若放下心来。

　　沐允轩惊讶极了，爹何时有了这般好本事？

　　父亲才被数道光芒裹住以后怎么了他不知，可瞧裹着父亲的数道光芒消下了，爹手上就执有一根泛五彩光芒的红色羽毛，再听爹说，这是凤凰毛，他惊讶的嘴里仿若能够装下一个鸡卵。

　　蛟皇接过凤凰毛，再听清楚沐鸾飞所言，俊脸直接黑成锅底。凤落那厮，还真是何时何地都不忘坑他。

　　有心把沐鸾飞打一顿出气，可说到底，此凤落终究非彼凤落。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法力没了，现就指望凤落给指的明路脱险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待这货凡胎褪去那时，看自己怎么拾掇他。

　　蛟皇右手执凤凰毛，左手则举起，他照左手心窝里吐开口水。

　　普通人把口水吐在手上，即便那是自己的东西，多多少少都会让人觉得膈应，可蛟皇就非如此了，望着手心里的龙涎液怎是一个心疼。他的数万年老痰呀，这可是他的龙涎精华。

　　从蛟皇嘴里吐出来的口水到其掌上以后，竟成了泛着绿茵茵色彩的粘稠液体，这汪儿液体散着阵阵清雅的草木香气，这味道令人闻了心怡神旷。

　　这股子熟悉的味道，也使沐鸾飞的思绪飘回若干年以前。

　　与闵枫初次相识之时，他们都还是毛头少年，那时的他们跟着一个师父一同习武、修习高深的轻功。从来没有忘记，闵枫练武练的浑身大汗淋漓，他人就会散发出来闻之使人感到心怡神旷的草木味。闵枫常调侃他不流眼泪真男人，而他也常“嬉笑”闵枫一个男人，居然偷偷摸摸的擦香脂。女子所擦脂粉皆以香气袭人为基准，没有哪个女子会用草木味的香薰，况且香脂也从未听说过，有以草木之味为香气的。他那样说笑闵枫，不过就是借喻。每当闵枫听到他以此事作为“取笑”，就会冲上前来与他干一架。

　　少年时的打打闹闹，一直持续到他们各自为事以后。今儿再次闻见熟悉的味道，沐鸾飞不止眼神溢淌狐疑，连心头也泛出无由来的揣测。

　　这少年生有一张白奇的脸，取了闵枫的名，连吐出来的口水，亦散着师兄的独有气味。沐鸾飞真的有点儿怀疑了，闵枫和白奇死后，该不会合二为一的化作神仙、如今又再下凡了吧。

　　将一有此想法，他便不由自个的忽然记起来，当年双落城外，他下令斩断那么多人的胳膊、腿，又着手下砸断众人腰骨，叫他们往后只能如蛇一般在地上爬。每每记起当年，无度的后悔、懊恼便会涌上心头，每当心头悔恨升起，那种想哭却又无法哭出来的欲望就憋的沐鸾飞生不如死。

　　本来今天总算真正的哭了一回，把聚在心间的痛苦释放掉不老少，却这会子又忆起那年往事，被释放掉的痛苦似乎顷刻间又回来，这一刻附着在沐鸾飞心上的枷锁，竟又比以往沉重许多。

　　蛟皇取了足够的龙涎液，就用凤凰毛蘸湿以后开始作画。

　　凤落给沐鸾飞交代，先前的画作已毁，毁掉画作之初你走了就没什么事儿了，但既然你没有及时走掉，那也只能用这办法把毁掉的画作补回来。

　　蛟皇举凤凰毛于空无之中来来回回，手上的龙涎液用完，他的画也修补完。这里看着与先前没有不同，但确实是经过蛟皇方才一番折腾，的确把那鬼画给补好，那自然而然，泛着模糊的他们也不再接着模糊。

　　蛟皇提气试了试，没了的法力果然又回来。

　　一切又都恢复，那就赶紧先离开这儿，把属于凤落的东西交还给沐鸾飞，蛟皇便道咱们走。

　　沐鸾飞贴身收了凤凰毛，扯着儿子就要随同蛟皇离去，却沐允轩恰时说道：“爹，你们走吧，我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