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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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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第一次相亲,拉开大幕之前兴师动众,落幕的时候却覆上了一层阴影,梁孟瑜来市郊接她,回去的路上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偶尔偷偷回头看他一眼。
“圣诞节快乐。”他说。
她突然就红了眼睛,轻轻地应了一声,转开了视线,然后听他说:“还记得吗,五年前的今天你第一次约我看了电影?”
怎么会不记得呢,第一次看电影她就像个禽兽似的把人家给亲了,然后他就急急地出了国,她还是从别人那里得知的,连“再见”都来不及说一句,这些年来她有了二十六位前任,却没有真正开始过一段感情,一度她都以为自己不会爱了,或许,她从来就不懂得如何去爱人。
再与他相逢的时候,她变得小心翼翼,唯恐说错做错会再把人家吓跑,很多时候都只能自己揣摩,可是她又不太聪明,实在想不通也就只能死乞白赖地拖着她那位室友来帮她分析一番,现实的骨感立竿见影。
本来约定了今天他也请她看一场电影,可是她却在隔天的下午才晕晕乎乎地在502的公寓醒来,只觉得身上黏腻腻的,手脚都没什么力气,大概是发了一场汗,喉咙和嘴巴都干得厉害,一从床上爬起来就摸到厨房去倒水,路过陈宇宙房间的时候看见门是开着的,以为他出了门,却听里面飘出来一句:“你退烧了?”
哦,原来是发烧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额头,依旧去了厨房,端着水回房间的时候又在陈宇宙房间门口停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探头进去问了一句:“昨天……梁孟瑜送我回来的?”
里面的人半拉着眼睛瞟了她一眼,一副整夜没睡的网民表情:“不然谁还能这么倒霉!”
好可惜,看来昨天电影是没看成了。
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还想再和陈宇宙唠两句嗑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粥在锅里,药在桌上,现在可以滚了吗,门给我关上。”
男人也有情绪上的月经期呢,秦莘莘撇了撇嘴,两大杯水灌下去,整个人又像枯死的植物发了芽似的重新焕发了生机,拎着搪瓷杯的手背到身后,一派悠然地去饭厅喝起了稀粥。
所以说什么叫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陈宇宙的隔壁就有一个祸害,给他愁得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他从小就没怎么生过病,冷不丁地看见烧得满脸通红,还闭着眼睛一动都不会动的秦莘莘,就总觉得她会不会这样睡着睡着就死了吧。
于是隔个三五分钟他就要从床上爬起来给秦莘莘做个物理降温,然后再重新量体温,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半分睡意都熬没了,可是隔壁的人却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他越躺越烦躁,索性就起来踱步,踱着踱着就踱到了厨房,到了厨房顺手就把粥给煮了……
煮都煮了,总不能倒了吧。
可是刚刚那个在他门口话痨一样的女人,像还在发烧吗?像要死了吗?像需要喝粥的样子吗?
他倒到床上,将被子一拉,困倦迅速袭来,人转头就睡了过去。
而秦莘莘的手机里还躺着梁孟瑜的未读短信,他这一天有工作,让她醒了给她打一通电话。
秦莘莘的一桶粥就是就着这条短信反复咀嚼下去的,饱食餍足,她窝在沙发里给梁孟瑜打电话,那边人声有些嘈杂,他说:“你等一下。”
大概是走出了一段路,那边安静了许多,他才说:“昨天怎么突然发烧了,现在好点了吗?”
其实她也不知道,大概也就只能解释为这段时间有点感冒加之节食得太厉害了吧,一场发烧来得急,去的也快,她乐呵呵地说:“全好了,全好了,我刚刚还把那一桶粥都喝光了。”
梁孟瑜被她语气里不自知的娇憨逗笑了,语气温柔道:“胃口这么好,是粥熬得很好喝吗?”
那是当然,她想都没想就觉得粥是梁孟瑜为她熬的,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么热的天隔了十来个小时的粥还能不能吃的问题,可能就算考虑到了她也只会理所当然地觉得应该是用智能电饭煲定时熬的吧,女人陷入爱情的时候感觉总是先于思考,以为什么便是什么了。
不过药倒是梁孟瑜买的,叮嘱了她几句,电话那头有人喊着“梁导,梁导”,通过电话传到秦莘莘这边就听得不太真切了,也知道在喊着什么,只是一连好几声,听起来有些急促,通话便在秦莘莘的意犹未尽中潦草地结束了。
吃饱喝足,无所事事,秦莘莘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实在无聊得紧了准备回卧室继续躺尸的时候,门铃就响了,钟文珊人还没进来一只手掌就“啪”地按在了秦莘莘的脑门上:“你发烧了?你是儿童吗?”
试出体温之后又是一脸的惋惜:“果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不可能一直炽烈的燃烧。”
“来,跟阿姨进来吧。”她入戏很快,立即就充满慈爱地去牵钟文珊,后者立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笑骂着了一句,将她甩开了,径自去冰箱拿了冷饮。
秦莘莘瘫回沙发上,精神寥寥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你给我算卦了?”
“我倒真能给你卜一卦,你和梁孟瑜啊,凶多吉少。”
“瞎说,我本来还以为我和梁孟瑜是有缘无份了,可是昨天我一个人在那里相亲的时候他正好打电话过来了,”秦莘莘激动地蹿了起来,“而且我们昨天本来还要去看电影的,他都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我们初吻的五周年纪念,他都记得,他想和我再去看一次电影,像五年前一样!”
而那一天,她本来想以那场相亲为她多年前的初恋画上一个凄绝的句点。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吗?”钟文珊一副要放大招之前的平静。
“什么啊?”
“拍电影的,唔,那时候不是听说出国读金融了吗?居然还是做了导演,读书那会儿你为了和人家有共同语言还迷了好长时间的摄影,天天拖着我拍片子来着,可惜他走了之后你就死活不拍了,早知道人家最后还是做了导演,你还不如一直拍片子呢,那样我们还能一直像从前一样双剑合璧共赴江湖路,啧啧,一听就帅爆了!”
意气风发处,钟文珊眉头一紧:“我的天,你……你最后死活要进银行不会是因为了梁孟瑜后来读了金融吧?”
秦莘莘的目光开始有些闪躲,很短暂的,然后她很快就重拾了气势:“你到底要说什么,你不说我就去睡觉了。”
钟文珊正题还没进入,怎么会由得她走,自然是将人拉坐了下来:“我昨天进组拍戏,导演居然是梁孟瑜,听他说你病了,唉,导演啊,天天身边都是美女啊,你可别说那些八卦没影,还真是有人往导演身上贴的,我都看见好几回了。”说着钟文珊忧心仲仲地过了一眼秦莘莘的胸口,摇着头将一袋东西往她怀里塞:“拿着,我特意去炖品店给你买的。”
“什么啊?给我买的粥?我才刚吃下一锅呢,不过要是皮蛋瘦肉的我还可以再来……”秦莘莘不明所以地将炖盅拿出来,盖子一掀开就看见里面隐约浮现着一具松散了的动物干尸,“□□……炖木瓜?”
“这可不是普通的□□,”钟文珊煞有介事,“这是雪蛤,很丰胸的,不过……”她的目光再次担忧地落在秦莘莘的飞机跑道上,唉,不过这么平也不知道会不会让雪蛤也感到为难就是了,然而随即她又释然了:“没事的,我在美容院还有朋友。”
“……”
“你不要这么紧张,前路虽然凶险,但是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钟文珊握住她的手,“实在对自己没信心也别强求,你还有我,我会帮你的!”
“……少女你克制一点好吗?”秦莘莘很淡定地将炖盅推到了一边,“他是导演,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这次换钟文珊不淡定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你和金元浩出国的旅游的那段时间吧,他偶尔会来接我下班,路上的时候聊到的。”她当时知道后就有些走神了,梁孟瑜还问她会不会觉得有压力,肯定是有啊,可是她成功地给自己洗了脑,将走神完全归咎于对钟文珊久未同她联系的担忧。
钟文珊听她讲完全过程立即就一脸嫌弃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你就是怂吧,还对我牵肠挂肚呢?”
“那不是联系不上也没法跟你聊这些吗?你想想你和金元浩出国之后除了你在国外给我打过一通电话,我们还有哪通电话超过了一分钟,而且那通电话也是你说完就挂了,而且回国之后你就一直怪怪的,还有相亲那次金元浩说的那些话,少女,你想说点什么吗?”
少女不想说,可是某人的目光太炽热。
“我要说了你敢笑我,我就告诉梁孟瑜你穿的是加厚杯!”
狠,实在是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