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炮灰》恰恰果

3、第3章

　　王莲杏一张嘴叭叭喷倒一大片，若不是形象十足的泼妇，呸口水的样子实在粗俗，还真有点舌战群儒的架势。

　　一阵寒风兜头吹来，寒雨似乎又大了些，叭叭得嘴巴干的王莲杏吸了吸鼻子，清鼻涕倒流让她鼻子痒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一打不但没好受一点，鼻水反而流得越来越凶。

　　王莲杏心里更加确信小八就是惹祸的丧门星，再想到这些年自家越过越孬，彻底打消了要把小八领回去的念头。

　　“行，我恶毒，你们不是心善吗，这死丫头谁爱要谁要，谁愿意养谁领回去，咱们家不要了!”王莲杏说完，二话不说把门砰地一声砸上，厚实的木头门板直摇晃，可见那力道是真不轻。

　　甭管跟着瞎凑热闹讨伐的，还是真心同情孩子的，一时间都哑火了。

　　大家嘴上说是说劝是劝，可真要让他们养别家的孩子，谁都不愿意，这年头日子难，自家都吃不饱穿不暖，谁还顾得了别人家的孩子。

　　就怕家里凭空多张嘴加重负担，所有人都急了。

　　滑头的早缩了，要担责任的闲事他们可不愿意管。

　　还剩几户心眼儿实的人家在原地发傻，不过，这年头口粮是人的命根子，心眼儿再实也不可能做冤大头，但要是直接放手一点不管，他们也不大忍心，大伙儿干脆一翁而上，把白家的门拍得砰砰响。

　　可惜，王莲杏这次是铁了心不理会，任凭大伙儿怎么叫门拍门都没反应。

　　“娘，我们真的不管小八了吗？”七美拽拽她娘的衣服，轻声问。

　　“这事你别管，去和你姐们玩儿去。”王莲杏嘴上敷衍着七美，心忖管啥管，只要人没死在门口就行，她是恨不得丧门星消失，有人接手她巴不得呢。

　　七美见她娘这样，乖乖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身回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大门，眼底划过一道不辨情绪的幽光。

　　拍了半天白家大门，都没得到半点回应，大伙儿面面相觑，眼里透着的意思那就是没招儿，总不能把门给劈了。

　　不用说劈门这种事绝对不能做，做了那就是结仇，平时邻里乡亲争吵两句，有点小矛盾很正常，但要升级到劈门闯家的程度，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再说从古至今门户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脸面，劈门和打脸没啥区别，好脾气的老实人都忍不了，更何况王莲杏还是个厉害婆娘。

　　但要是让他们接手小八那孩子，他们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总之一句话，这事不好办。

　　陆丰年看看怀里的孩子，见孩子依旧没醒，眉心紧皱。

　　这么耽搁不是个事。

　　他看向老伴，“这孩子瞧着不太好，我去找老李给孩子看看，你去找建业和明来，这事得他们来管。”

　　大伙儿纷纷点头赞同。

　　“对，这事得队长和支书来管。”

　　“队长和支书发话，王莲杏再泼也不敢说啥。”

　　“这天儿不好，路滑不好走，剪花婶儿就别去了我去就行。”

　　“我腿脚利索，我去!”

　　刘剪花见他们愿意去，也不跟着掺和了，她这小脚确实不方便，还不如干脆让别人去，来回也能快些。

　　“老头子，你先别急着走，这孩子身上都湿了，咱先回家给孩子换件干的。”，刘剪花拉住抱着孩子就要走的陆丰年，凑近陆丰年耳朵边大声说道。

　　陆丰年点点头，确实该换换，小八身上的衣服薄不说还被寒雨淋湿了，这么穿着，时间长了不病也得病。

　　大家伙儿分头行动，孩子抱回陆家后，两位老人也分头行动。

　　陆丰年翻箱倒柜，找出儿子给买的热水袋，拎着去灌热水，打算等会儿给孩子暖上，小八那孩子别看平时闷头闷脑的不出声，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好孩子，别的孩子都怕他，见了他就跑，就小家伙见了他不但不跑，还会细声细气的问好。

　　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没能遇上个好爹娘，没能投个好人家。

　　而刘剪花也是一阵翻箱倒柜，终于从箱子底下翻出一堆大小不一的小孩子衣裤，男娃女娃的都有，没补丁有补丁的都有，她挑挑练练，挑了一套加棉又不招人眼的女娃娃衣裤。

　　老太太摸着手上的衣服，想起了她那闺女，幽幽地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

　　刘剪花手上的衣服裤子看起来旧是旧了点，补丁也不算少，但洗得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老太太收拾的相当精心，再细看甭管是衣服还是裤子都做的很用心，用料厚实、针脚细密，算不上顶好，但也十分不错了。

　　她手里更好的衣服不是没有，别看陆家劳动力少，可陆丰年年轻时候能干，陆家存了点底子，日子一直都还不错，陆家的孩子从小也比别人家要好过一些，至少年年有新衣穿，她手里留着的小孩子衣服，没补丁的也有好几件。

　　但她不能拿出来，不是舍不得，而是就算给了小八，那孩子也守不住，守不住那不是白给了，还让那没脸没皮的占了便宜。

　　刘剪花提着衣服抖了抖，满意的点点头，这件就很不错，穿着暖和，不会太破也不会太招眼，按春江媳妇那德行，要是小八穿得好了被她瞧见，还不得给孩子扒了。

　　对这么个不占亲不带故的孩子，能拿出这么一套来，说实在的，老太太可谓是十分大气了。

　　刘剪花麻利地给孩子换上，再隔着衣服给孩子揣上热水袋，陆丰年看着是大老粗，其实心细得很，热水袋的水温不烫也不会过凉，揣着暖和刚刚好。

　　陆丰年伸手抱起一直没醒的孩子，“咱们走，去找老李给孩子瞧瞧。”

　　陆丰年口中的老李叫李大海，祖祖辈辈都是牛头寨的赤脚医生，平时谁有个头疼脑热，只要没啥大毛病都不愿意去医院或卫生所折腾，费钱不说还耽搁时间。

　　去李大海那儿就省事多了，离得近不说看病还便宜，若是手里没啥钱，还能拿别的抵做诊费，比如自家的鸡蛋蔬菜、粮食粗布都行。

　　要说李大海的医术多好，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偏方，李大海在挣工分之余，靠着这些偏方赚点零花补贴补贴家用，因此，他们家的日子比大多数人家要好些。

　　像小八这种既没发热也没啥症状，就是昏迷不醒的情况，李大海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灌热汤、掐人中、扎手指、刺脚底、生姜薄荷搓穴，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大冷天捣鼓得满头大汗就是没让孩子醒过来。

　　刘剪花给的几个鸡蛋，他都没好意思要。

　　“大妹子，我也没能帮上啥忙，咋能要你们的鸡蛋，再说这孩子也是咱牛头寨的孩子，平时遇见了也要叫我一声阿爷，你们能好心帮忙，难道我就不能，可惜我学艺不精，也不知道她咋会不醒，如今的法子就只有看她啥时候能自己醒过来，要不就是送镇上卫生所或矿上医院看看，大妹子，这事我看还是让白家人来办。”照他说帮人帮到这儿也差不多了，没必要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花费钱财，善心是好事，可也没必要为了一时的好心，给自家揽个麻烦。

　　刘剪花看着怎么弄都不醒的孩子，想到王莲杏那婆娘的态度，还有一直没露面的白春江，不禁叹了口气，白家人怎么可能管哟，他们巴不得不要这个孩子。

　　造孽啊。

　　“老陆，你说咋整？”刘剪花看向陆丰年。

　　陆丰年拧着眉想了想，“先回去，把建业和明来请到家里来，看看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陆家门前摸黑站着不少人，大伙儿都在讨论白家和小八的事，而马春兰躲在门背后听着，越听脸色越难看，暗暗抱怨公公婆婆多管闲事，又不是自家的孩子，管她是死是活，万一沾上了甩不掉，到时候咋办？

　　她看老家伙就是老糊涂了，这个家要早交给她管，哪来那么多屁事。

　　马春兰心里埋怨公公婆婆，同时也气恨丈夫冷心冷肠，人家都转业回家，就他在部队耗着，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面对公婆，受尽委屈！

　　她暗暗咬牙，心道白小八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公婆继续管下去!

　　陆丰年抱着孩子一回来，瞧见这阵仗，就赶紧让老伴开门。

　　“黑漆麻乌的，进家再说。”

　　不用刘剪花开门，门里面的马春兰就主动打开了门。

　　“爹，娘。”

　　陆丰年没反应，他耳朵不好，没反应正常。

　　刘剪花点了点头，一边忙着把家里积灰的长板凳找出来，一边吩咐儿媳妇，“铁军家的，去烧水，给大家伙儿倒碗茶，暖暖身子。”

　　马春兰撇了撇嘴，火早撤了，要烧水得重新起火，麻烦!而且这么多人烧两壶都不够。

　　尽管她心里老大不愿意，不过还是乖乖地去烧水了。

　　刘剪花口中的茶不是茶叶，而是自家从山上采来晒干的夏枯草，也叫东紫苏，感冒、喉咙痛，上火都能喝，因为好处不少，时间久了谁家都会备上一点，夏天还能做败火凉茶，家家户户也习惯把夏枯草叫做野山茶。

　　家里来客白开水太单调，糖水又太精贵，倒一碗野山茶水正好。

　　大伙儿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陆家就一个儿媳妇在家，他们这些人大半都是男人，陆丰年俩口子没回来，黑灯瞎火的，他们也不好进陆家门，这会儿手脚冻得僵冷，听到能喝口热茶，脸上都不禁露出点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