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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三十七章 功败垂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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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功败垂成(上)
傍晚时分,景白冒着雨从外面回来。舒令仪一看到他,忙跟进房,“昭明君,你衣服都湿了。”找出一块干布巾递给他,又说:“你下午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
景白瞟了她一眼,没有接,神情有些冷淡,“端木师兄既然答应了我,便不会再对你动手,你不用这样跟着我。”
舒令仪偷偷看他,“昭明君,你生气啦?”
景白不理她,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茶喝。
舒令仪凑过去,见他头发上的水往下滴,洇湿了整个肩膀,摊开布巾,讨好地说:“昭明君,我给你擦头发吧。”
景白把头一偏,“这点雨水,不妨事,你还有什么事吗?”
舒令仪的手垂下来,沉默半晌,“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没有跟你说师父的事吗?”
景白闻言有几分萧索,“所以那天晚上,你的确见了顾玄临?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舒令仪忙解释:“不是的,我跟你出去看花灯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逃,是师兄师姐他们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事先并不知道师父回来了——”
景白问:“那个蒙面救你的是顾玄临?”
舒令仪点头。
“让你回来的也是他?”
舒令仪顿了顿说:“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师父并不愿意我冒险。”
景白冷笑一声,“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顾玄临?为了他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舒令仪慢吞吞说:“可是我不回来,你怎么办?”
景白闻言一愣。
“我要是逃了,你不就落了个私纵嫌犯的罪名吗,端木信肯定要借机对付你。”
景白脸色有所缓和,哼道:“那颜宗梁的事又怎么说?”
舒令仪忙说:“那个只是顺带啦,最重要的还是你。”
景白回头看她,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撒谎,好半天说:“此话当真?”
舒令仪忙举手发誓:“千真万确,若有一句虚言,定叫我天打雷劈,金丹破裂,修为永远不得进阶——”
景白咳了一声,阻止道:“好了,不会发誓就不要乱发。”
舒令仪凑上前,“那你不生气了?”
景白无奈看了她一眼。
舒令仪心神一松,丢开布巾,笑嘻嘻说:“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景白叫住她,“不是说给我擦头发吗?”
“啊!”舒令仪忙退回来,又拿起布巾,随便擦了擦便完事了,“昭明君,你衣服湿了,最好还是换一件,或是施法弄干也行。”
景白不满,“我不生气了,你就不拿我当回事是吧?”
“哪有,我总不能服侍你更衣啊。”
“你还知道男女有别,那我沐浴的时候,你怎么就往里闯呢。”
舒令仪红了脸,反唇相讥:“我沐浴的时候,你不是也闯过,我可没有像你这样小心眼,时不时就挂在嘴边。”
这话一出,景白想到那天看到的美人出浴图,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
舒令仪被他带的也不好意思起来,一把将布巾扔在他身上,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难得放晴,一大早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一扫连日来的湿冷之气。反正起来也无事,舒令仪干脆躺在床上看话本,忽然隐隐约约听的有吵闹声,她住在客栈里面,连在房里都能听见,可见外面动静闹的不小。爬起来一看,一直守在门口的陈开冯时不见踪影,走出院子,来到客栈大堂,只见里面站满了溟剑宗弟子,一个个手持灵剑,严阵以待。
大堂中间放着一具棺材,棺木打开,里面躺着颜宗行,双眼大睁,死不瞑目。颜宗行的妻子儿女披麻戴孝,跪在那里嚎啕大哭,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听的唏嘘不已,议论纷纷。颜宗梁陪在一边不停安慰,“嫂嫂节哀,莫要哭坏了身子,还需顾念侄子侄女才是。”
端木信看着眼前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他用来对付灵飞派的手段,没想到颜宗梁反咬一口,全反噬到自己身上,阴沉着脸说:“颜宗梁,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我这里闹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颜宗梁深知端木信的心狠手辣,对他甚是畏惧,看了眼藏在人群中的灵飞派弟子,知道顾衍就在附近,心中稍定,壮了壮胆说:“端木信,你杀了我大哥,还想嫁祸灵飞派,搅得整个灵飞城不得安宁,如今真相大白,我颜家定要向你讨回公道!”
端木信冷哼一声,“我杀了颜宗行?你倒是撇的干净,杀了颜宗行的难道不是你这个亲弟弟吗?在颜宗行酒里下药的是谁?你口口声声说要讨回公道,为孤儿寡母做主,颜宗行的妻儿就在这儿,你怎么不当着他们的面自裁谢罪?”
颜宗梁脸色涨的通红,咬牙道:“一派胡言,明明是你下毒手杀了大哥,一剑毙命!嫂嫂,你千万要信我——”说着对着颜宗行的棺材跪下来,“我敢对天发誓,若是我亲手杀了大哥,来日定当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颜宗行妻子见他发这样的毒誓,就算有怀疑也不敢表现出来,吓得忙说:“二叔,我当然信你,咱们是休戚与共的一家人,我不信你,难道还信外人吗?”
端木信却听出了颜宗梁誓言里的不尽不实之处,他发誓时说的是“亲手杀了大哥”,当下冷笑一声,心中亦是后悔,当时不应该一时手快,杀了颜宗行,若是留他一命,一心想当颜家家主的颜宗梁哪里容得下他,迟早会对他下手,哼道:“颜宗行之死,究竟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好端端的,我一个外人,为什么要杀颜宗行?他死了,于我有什么好处?颜夫人,你想想,颜宗行一死,谁得的好处最多?”
颜夫人看看他,又看看颜宗梁,面上一片死灰之色。
颜宗梁气得大叫:“端木信,你血口喷人!”
端木信懒得跟他做口舌之争,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唯有来硬的了,“颜宗梁,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敢上门闹事!这里代表的是溟剑宗,神圣不可侵犯!”眼睛扫了一圈颜家的人,恶狠狠说:“你们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溟剑宗弟子亮出灵剑,驱赶颜家的人。有人看那棺材不顺眼,运起灵力,一脚将那棺材踢到外面。颜家的人见状义愤填膺,纷纷谩骂指责,双方闹了起来。颜夫人踉踉跄跄爬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棺材,颜宗行的尸体露在外面也没人管,惨叫一声,本来一心想为夫君报仇雪恨,刚刚得知夫君的死颜宗梁亦脱不开干系,已是痛苦不堪,不知该如何面对,又受此刺激,只觉生无可恋,冲着身边最近的一把灵剑,一头撞了上去。灵剑刺穿了颜夫人的身体,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心中想的是她现在走,九泉之下说不定还追得上夫君。
那个手持灵剑的溟剑宗弟子吓坏了,啪的一声丢下灵剑,看着周围的人,一脸慌乱说:“她,她自己撞上来的——”
颜宗行的一儿一女连忙跑过去,大哭:“母亲!”伤心欲绝。
颜家的人轰的一声炸开了,红着眼睛说:“你们溟剑宗竟然连妇孺都不放过,我跟你们拼了!”
舒令仪在后面看的亦是脸色大变,跑过去扶起颜夫人,运起灵力查探,气息全无,生机断绝。
端木信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颜宗行死了也就死了,残杀妇孺这样的名声传出去,那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时有些慌神,忙说:“我们可没有杀她,是她自己想不开自戕,所有人瞧得清清楚楚——”
颜宗梁大叫:“那也是被你们溟剑宗逼的!”
颜家的人围在一起,齐声讨伐端木信,要他杀人偿命。
就在端木信焦头烂额之时,景白站了出来,斩霜剑飞在半空,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声,听的众人头晕脑胀,有定力差的,更是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住。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沉声说:“颜夫人之死,实属意外,若是因此大动干戈,闹出更多的惨剧,实在不是我等愿意看到的。至于颜宗行之死,牵涉到灵飞派,不是这样吵吵嚷嚷便能解决的,去请顾掌门来一趟,颜家一事,我保证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昭明君的大名天下皆知,任谁都要给他几分脸面,听的他这样说,颜家的人顿时消停下来,就连颜宗梁也知道自己的戏份已经唱完,接下来该是顾衍上场了,至于灵飞派和溟剑宗谈成什么样,达成什么协议,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很快顾衍带着徐珣等灵飞派弟子来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端木信能兜得住的,肯定要上报溟剑宗。顾衍以灵飞派的名义,写了一封公函发给溟剑宗执事堂。景白亦将今日发生之事,用传讯符私下告诉了归元真人。
景雍得到消息,叫来端木枫,问他怎么看。
端木枫斟酌道:“少卿的主意是好的,以颜家为切入点,在灵飞派内部打开一道口子,若能成功,颜司卢朱四大家族迟早要倒向咱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拿下灵飞城,可惜功败垂成,少卿行事还是操之过急了。”
景雍说:“对灵飞派和极意观,还是秉持既定政策,以怀柔为主,不宜多生事端。此事少卿做的差了,传开来只怕要引起公愤,还是让他回来吧,对灵飞派也算有个交代。”
端木枫问:“那灵飞城驿馆一事——”修筑驿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主持。
景雍说:“仲宣不是在灵飞城嘛,他向来长于庶务,让他接手便是。”景白乃是景雍看好的溟剑宗未来掌门,自然要常驻东海,不会将他派驻在外面。
端木枫有心再派一个端木家的子弟去,一时却找不到可以压住蒋翊的人选,端木宁还没放出来呢,唯有答应一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