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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第六十八章 父女决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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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父女决裂(下)
离开长洛城城主府,钟令仪和景白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钟令仪看着手里的传讯符,为难道:“二师兄说我跟师姐关系好,让我劝她回来,我怎么劝啊?”
景白摇头说:“蒋师兄和司姑娘两情相悦,即便你跟司姑娘亲如姐妹,这种感情之事又怎好干涉?蒋师兄不是没有担当的人,你这会儿棒打鸳鸯,日后他们俩成婚,你岂不是尴尬?还有钱有为要劝,让他自己去,为什么要你出这个头?”
钟令仪想想也是,自己还是不插手的好,二师兄还是跟以前一样,贼精贼精的,说:“师姐是冲动了点儿,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叫司师伯硬是逼她拿掉孩子,她该多伤心啊!司师伯对师姐看着严厉,其实心里疼爱得很,等过段时间气消了,孩子出生了,他再不喜欢蒋仲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景白点头表示赞同,心里想的却是蒋师兄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前也没见他沉溺过儿女私情,不是忙着练剑就是处理门派事务,没想到一旦坠入情网,动作这么快,孩子都快有了。反观自己,认识阿如都二十多年了,连当街牵个手都要鼓足勇气,想到这里,一直盯着钟令仪的手看。
钟令仪手里拿着一张空白传讯符,四处张望,不防被路人撞了一下。
景白顺势牵住她的手,问她做什么。
钟令仪说:“我想给师姐发个传讯符,问问她人在哪儿,近况如何,蒋仲宣对她好不好。”
景白便说:“前边有个丹药铺,你不是要买丹药吗,咱们进去坐坐。”
两人进了丹药铺,钟令仪问伙计要了纸笔,先把写给司天晴的传讯符发出去,才跟掌柜商谈起采买丹药一事,得知聚灵丹、养元丹又涨价了,气道:“以前聚灵丹一瓶只要十块灵石,现在竟然要十九块,掌柜的,你这样漫天要价,城主府的人就不管吗!”
掌柜的忙说:“这位姑娘,你是不晓得现在的行情,丹药一天一个价,尤其是聚灵丹、养元丹这些常用丹药,你出去打听打听,别家聚灵丹都卖二十块一瓶,十九块是我给你的折扣价,你还叫贵,那这生意没法做了。”
钟令仪皱眉,拿过一瓶养元丹,倒在手中查看。
那掌柜的信誓旦旦说:“姑娘放心,我家丹药品质绝对有保证!”
钟令仪看的摇头,这养元丹品质远不如傅铭炼制的,价格反倒翻了一番,感觉数量有些不对,数了数一瓶丹药竟然只有十颗,气道:“掌柜的,你这是短斤缺两!”一瓶丹药向来默认是十二颗。
那掌柜丝毫没有被抓现形的尴尬,一脸坦然说:“现在都是这样,你去别处,一瓶也是十颗,品质还没我这儿的好呢。”钟令仪跟他好说歹说,那掌柜就是不肯降价,还说:“姑娘,你要是不买,转头就被别人买了。”一副完全不愁没生意的样子。
钟令仪又去别的丹药铺看了,果然都是一瓶十颗丹药,品质方面一家比一家差,不由得唉声叹气,大骂奸商,心想要是傅铭还在就好了,她自己买材料炼丹能便宜许多,想到这里,心念一动,“小白,你说我能直接去找傅家买丹药吗?”这样就不用受中间这些奸商的盘剥了。傅铭所在的傅氏家族乃是中州最有名的炼丹世家,以她跟傅铭的那点交情,不知道能不能从傅家手里买到丹药。
总价一万灵石的丹药,对别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对她来说是很大一笔金额,能省一点是一点,她决定跑一趟晋原城。
长洛城到晋原城御剑飞行只要两个时辰,两人中午出发,太阳还没落山便到了晋原城。钟令仪先去丹药铺逛了一圈,聚灵丹十八块灵石,养元丹三十八块,不过一瓶都是十二颗,价格虽然涨了许多,好歹没有像长洛城做的那么过分。
景白替她犯愁,“傅长平走了,你又不认识傅家其他人,一万灵石的生意对他们来说,连个零头都不算,咱们连傅家谁是管事的人都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钟令仪自有主意,笑道:“我怎么就不认识傅家其他人了?你忘了傅佳人了!”
景白一愣,他完全没往女眷那方面想,笑道:“看来要去叨扰赵师弟了,顺带晚上就住他那儿。”
当初傅铭替傅佳人出头要赵桓娶她,是钟令仪陪着傅佳人一起去的,两人虽说没什么交情,可这确实是一份人情,因此钟令仪上门求傅佳人帮忙时,傅佳人一口答应了。有傅佳人这个傅家人穿针引线,钟令仪如愿买到物美价廉的丹药,一瓶聚灵丹只要十四块灵石,品质极佳,甚至傅家管事知道她跟傅铭有旧,还肯另外赊给她五千灵石的丹药,反正太微宫就在那儿,她又跑不掉。
钟令仪自是喜出望外,揣着总价一万五千灵石的丹药去找刘凝。
刘凝这次却表示形势严峻,北关一路查的很严,极意观前两天刚被逮住一批弟子,溟剑宗一查,全是丹药法器这些违禁物资,人证物证俱在,极意观想赖都赖不掉,如今正想方设法捞人呢,暂时没有余力帮她的忙。
钟令仪失望不已,问他现在怎么办。
刘凝指点她说:“钟宫主,你这是当局者迷啊,你要是去北关,那可比我们极意观方便得多,溟剑宗的人都不敢查你。”
钟令仪讶道:“刘长老,你这话说的奇怪,溟剑宗的人怎么就不敢查我了呢?”
刘凝笑道:“有昭明君在,溟剑宗谁敢查你们?”
钟令仪恍然大悟,又说了几句闲话,告辞离去。
她是一个人偷偷来见刘凝的,景白没有同行,回去路上经过一家专卖男子服饰的铺子,她站在门口看了会儿,进去挑了一双灵兽皮做的石青色盘云绣金线厚底靴。吃过晚饭,景白来找她,问她事情办好没,可还顺利,明天是不是该回太微宫了。
钟令仪没答,而是指着桌上的靴子说:“小坏不是咬坏你的鞋吗,试试这个,看合不合脚,要是不合脚,明天还能拿去换。”
景白这才看见鞋子,露出惊喜的表情,口里却说:“一双鞋子可不够,它还把我袜子咬破了呢。”
钟令仪哼道:“你要是不喜欢,那就还给我。”
景白忙抢在手里,笑道:“那我就勉强收下吧。”喜滋滋坐下试鞋,站起来走了两步,赞道:“不大不小,正合适。”复又脱下来。
钟令仪说:“脱下干嘛,你原来的鞋都旧了,就穿这个。”
景白却说:“这鞋子这么漂亮,穿坏了怎么办,留到以后再穿。”
钟令仪觉得好笑,“鞋子再好看也是拿来穿的,你留着当摆设吗?”
景白手拿靴子摇头晃脑说:“匪汝之为美,美人之贻。”
钟令仪眉开眼笑。景白是坐着,她走过来,双手搭在他肩上,趴在他耳边吐气说:“我与傅姑娘谁美?”
景白屏住呼吸,咽了咽口水,“当然是你美。”
“那我与端木姑娘呢?”
景白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端木文琪,喉结上下滚动,一颗躁动的心怦怦乱跳。
钟令仪嘴唇几乎贴上他耳垂,“你怎么不说话了,嗯?是不是端木姑娘比我美啊——”
不等她说完,景白突然转过身,抱住她狠狠亲了一通,哑声道:“在我眼里,没有人比你更美。”
钟令仪理着散乱的鬓发站直身子,轻咳一声,若无其事说:“那我可就当真了!”喝了口凉茶,缓解身上的燥热,把极意观弟子偷运丹药法器被抓的事说了,“如今北关处处都是溟剑宗的关卡,我要是去北关的话,必得你同行,只是你到底是溟剑宗弟子,要是被查出来,会不会有麻烦——”帮着她给散修盟送丹药,此种行为,无异于资敌。
景白正色道:“我虽是溟剑宗弟子,可是丹药是用来治伤救人的,不分溟剑宗弟子还是散修盟弟子,这场斗争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能多救一人总是好的。你无法眼睁睁看着散修盟的朋友因为缺乏丹药而死去,我亦做不到。”
钟令仪一脸敬佩看着他,心想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光明磊落,胸怀坦荡,抱住他轻声说:“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去北关。”
从晋原城到无双城的飞舟早就被迫关停,钟令仪本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准备,打算御剑飞去。景白问赵桓借了一艘飞行法器,这飞行法器为门派所有,外观呈祥云状,十分小巧,只有一个座位,不过像景白和钟令仪这样身材纤瘦的,勉强能坐两人。这种小型飞行法器经过溟剑宗能工巧匠的改良,飞得又快又稳,缺点就是比一般法器耗费灵石。
溟剑宗的飞行法器,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匪徒敢打劫,溟剑宗在空中巡视的弟子远远看见了,知道是自己人,不但不会上来盘查,还会行礼打招呼。两人一路顺风顺水,经过一天一夜的飞行,很快来到无双城外。
下了法器,钟令仪看着眼前坑坑洼洼的地面、随处可见废弃的法器、还有被沙石掩埋来不及处理的尸体,震惊不已。她亲身经历过太微宫覆灭,本以为自己对门派之战的残酷早有心理准备,直到亲眼目睹现场的惨烈,她才知道自己当年被保护得有多好,门派之争,本质上就是屠杀,毁灭,死亡,赤裸而血腥,毫无人性可言。
无双城被溟剑宗团团包围,早已成了一座孤城,可是依然顽强□□着,不肯向溟剑宗低头。昨天夜里,犹如困兽之斗的散修盟主动出击,对溟剑宗发起了一场大规模突袭。双方从深夜一直战到天亮,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从大局上来讲,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突袭,散修盟牺牲这么多弟子,似乎只是为了出一口被围城的恶气。溟剑宗亦没好到哪里去,弟子死伤无数,满地都是残肢断骸,所有人灵力耗尽,疲惫不堪,连同门的尸体都没力气收拾。
景白和钟令仪就是这时候到的,两人见到战后的惨状,震撼悲恸之情无以言表,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