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之红尘》遥望梨花舞

16、第 16 章

　　霄王府云林亭中，酒菜早已备下。
　　“王兄今日怎得有兴致邀愚弟一聚？”
　　“你我兄弟二人许久不曾对饮，明日休沐，想来无事，便邀王弟前来府里开怀畅饮一番。”凤云赫说着斟了一杯酒递至凤云颢面前，“昨日听闻王弟请命去西南赈灾，却被皇兄给驳回了。亲王赈灾，让百姓感受皇恩浩荡，原是极好的一桩事，皇兄怎得就驳回了呢？哎……”
　　凤云颢瞧着递至眼前的酒盏但笑不语，却并不伸手去接。
　　凤云赫见状挑眉一笑，“怎么，王弟是怕为兄在这酒里下毒不成？”
　　凤云颢嘴角一弯，笑道：“怎么会？王兄言重了。”说着，凤云颢伸手欲接过凤云赫手里的酒杯。
　　凤云颢手方才伸出，却见一只素白纤手骤然横伸过来，夺下了凤云赫手中的酒盏。凤云颢、凤云赫二人皆是一惊，侧首看去，只见顾晦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顾晦跪至凤云赫面前，“禀霄王殿下，我家主子前些日子受了风寒，身子初愈，不宜饮酒。这杯酒卑职替我家主子饮了，冒犯之处，还望霄王殿下恕罪。”
　　“……主子？”只听凤云赫冷笑一声，“还真是个尽职尽忠的好奴才啊。”
　　凤云颢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似有一丝不悦自眼底闪过，不过顷刻间又恢复至了古井无波。他敛下眉目缓缓起身作揖道：“是愚弟对属下管教不严，愚弟代属下给王兄赔礼，王兄若是气恼，随意处罚他便是。”
　　“王弟的人，为兄怎好随意处置。”凤云赫唇边挂笑悠悠道。
　　凤云颢瞥了顾晦一眼，“要跪去王府外跪着，别跪在这里碍了霄王的眼。”
　　“是。”顾晦顿首起身退了下去。
　　“听闻皇兄之前赐了一名俊美的护卫与王弟，莫非就是此人？”
　　“王兄慧眼，正是此人。”
　　“果真是殊绝之人。为兄府里亦有皇兄亲赐的护卫，却无人能及此人。”凤云赫说着举起酒杯啜饮了一口，“不过……王弟与皇兄自小亲密，却不成想皇兄对王弟亦是这般不放心啊。”
　　微风吹过，庭中树叶沙沙作响。
　　凤云颢嘴角轻扬，微微一笑，“王兄，…….慎言。皇兄乃君，吾等乃臣，朝堂之上岂可用亲情评断是非？”只见凤云颢站起身来，“天色已晚，愚弟就不打扰王兄歇息了。”
　　凤云赫高深莫测地看了凤云颢一眼，转而眉眼含笑道：“也罢，今日晚了，咱们兄弟改日再聚。来人啊，送懿王殿下。”
　　凤云颢微微俯首作揖，“愚弟告辞。”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亭中惟留霄王一人眸底幽寒，面如土色，只见他愤愤将手中酒杯摔了个粉碎。

　　凤云颢行至霄王府门外，见顾晦直直跪在那里。他无声叹了口气，“起来，跟本王上轿。”
　　顾晦闻言微微一怔，俯首应道：“是。”
　　顾晦跟在凤云颢身后进入轿中，在凤云颢身侧坐了下去。
　　“为何替本王接下酒杯？”
　　“回主子，霄王此人向来绵里藏针，属下担心他在酒中做手脚。再者，霄王挑拨离间，心思昭昭，主子若饮下那酒，怕是会生出懿王与霄王同流之嫌。若是皇上知晓，定会不悦，到时必然会对主子心生不满。”
　　“你可想过，若酒里有毒，此刻你已是暴毙身亡，你当真不惧死？”
　　“保护主子是属下的职责，即便是毒酒属下也会喝。”
　　凤云颢只觉好似有什么东西撞击在了自己的心上。
　　日久，当真可见人心吗？
　　凤云颢一瞬不瞬地瞧着顾晦，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顾晦不明所以，敛了眉目，头也低了下去。半晌的沉静过后，顾晦忽听耳畔有声音喃喃道：“顾晦，你心中真的有本王吗？”
　　顾晦蓦然抬首朝凤云颢看去，他嘴角微动，只是尚未开口却只听凤云颢续道：“从今日起，不必再唤本王‘主子’，同府里其他人一般叫‘王爷’即可。”
　　听闻凤云颢的话，顾晦怔怔看着凤云颢愣了片刻，而后他微微垂下眼帘，一抹流光溢彩自他眸中熠熠闪过。
　　“……是，主……王爷。”
　　车幔被徐风轻轻撩起，少了昼间的烟尘喧哗，此时的上京平添了几分恬静悠悠。
　　顾晦抬眸望向天幕。今夜，闪烁繁星满天，皎洁皓月当空。
　　顾晦不由莞尔轻轻一笑。

　　心中的伤慢慢结了痂。

　　回到王府，凤云颢斜躺在书房的软榻上，一手支着头，回想着今晚的事。
　　“你可想过，若酒里有毒，此刻你已暴毙身亡，你当真不惧死？”
　　“保护主子是属下的职责，即便是毒酒，属下也会喝。”
　　冥思片刻，凤云颢直起了身子，“无名，”
　　凤无名推门而入，“属下在。”
　　“告诉膳房，明日起，不必再给顾晦送补汤了。
　　一听凤云颢的话，凤无名瞬间了然，“是。”

　　半月后，御书房
　　“刺客之事朕已查明，乃霄王所为，皇弟希望朕如何处置？”
　　“皇兄欲如何处置？”凤云颢反问。
　　“自然是严惩不贷。”
　　只见凤云颢笑意忽然一深，幽幽道：“如臣弟所愿……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