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杀门》陌上归童

24、击杀往生

　　第二十四章 击杀往生

　　一节

　　吴印所行的方向是水榭雨亭。

　　石头乐了，这地方改个名字吧，应该叫个“私话亭”、“密语亭”、“别处不能讲的话都可以在这讲亭”之类的。

　　吴印在前，行至长廊尽头，他转身面对着石头。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石头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石头兄，”这个吴印浅浅地笑了一下：“有人想借你的地图一观。”

　　这个人，是付之流！他一转身的身段，石头瞧出了破绽。

　　石头也笑了：“敢问严堂主拿何物来换？”付之流身后必是严堂主无疑。

　　付之流脚步轻移，走到石头身边，俯首耳语几句。

　　石头闻言，呼吸有点乱，深深地看向他。

　　“吴印”稚气的脸，毫无破绽，但那眼神，复杂而邪魅，绝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图，已经烧掉了。”石头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

　　“我知道。”付之流眼神倾斜着，不以为意地说道：“再画一幅。”

　　“此地？不可能带得出去。”石头说。

　　付之流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画在这里，自然带得出去。”

　　说完，他抬腿迈出了雨亭的围栏，站在长廊的最边缘处，拔出长剑，在水面上划了两下，然后一回手，将长剑交到石头手中。

　　石头接过剑，站到付之流旁边。

　　剑在水面上快速滑动，泛起阵阵涟漪，付之流看得很仔细。

　　“记住了么？”石头问，他凭记忆将老捕快交与他的夜杀门密图，在水面上画给付之流。

　　付之流点头。一拱手：“多谢石头兄指点。”

　　言毕要走，“等等！”石头叫住他：“他怎么样了？”

　　付之流看着他，并未答话。

　　“吴印。”石头说。

　　“呵，”付之流近乎鼻息地嗤笑了一下：“你永远也学不会，只关心重点。告辞。”

　　二节

　　“他找你何事？”安然颇为不快地问石头。

　　石头关门，进屋，坐到案桌前，倒了一杯茶，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着“付”。

　　安然眼睛瞬间睁大，看向石头。
　　石头点点头。

　　“呵！他打赌输了，非要讨教几招，不过也是的，他是修剑的，要讨教也应该找你啊。”这些话，石头自然是说给潜藏在暗处的“耳朵”听的。

　　安然心领神会，也用手指沾着茶水写道：“何事”？

　　嘴里却说着：“那他可真是找错人了。”
　　石头回写：“图”！

　　两人对视着。

　　这么交流可真是又慢又麻烦。啥时候才能说得清楚？

　　外面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石头快速地看了安然一眼，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夜苑留侍，急急地说：“游简司传来新的指令，请二位移步前厅，将会统一公布。”

　　两人穿过园林小径进入前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有人沉默不言，有人窃窃私语，后面陆续还有人走进来，二白也与青松的人一同到来，恹恹地站在角落里。

　　待人齐之后，夜苑执事手持箔书，朗声读道：“传门主令，一月内，全力击杀‘往生’。”

　　他收好箔书又说道：“各自任务安排请到此处领取。”

　　留侍人员有序地将一卷卷箔书发到每组人员手中，大家各自散去。

　　“二白兄！”石头叫住正往回走的二白：“你……”石头想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想想似乎不妥，接着说道：“还要继续执行任务吗？”

　　二白苦笑了一下：“堂主召我回去。”

　　石头的心忽然沉重，深吸了一口气：“你自己保重。”

　　二白点点头：“祝你……你们任务顺利。”

　　形销骨立的身影离去了，石头久久地看着那个背影，不禁感慨凄然。

　　回到寝室，石头与安然打开箔书，任务地点在永兴，距离不近，路上也要三天左右，需要即刻出发。

　　正好，巴不得早点离开呢，石头觉得在这里整天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盯着他的脊梁，正难受得紧。

　　一棕一黑两匹骏马，一青一紫两位少年，并肩向城外飞驰而去。

　　跑了一炷香的时间，行至旷野之中，石头与安然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聊天了。
　　安然问石头：“早上的吴印是付之流乔扮的？”

　　“是，我也吓一跳。”石头回答得很老实。

　　安然又问：“他来要密图？”

　　“他替严堂主要。”石头答。

　　“你给他了？”安然追问。

　　石头沉默了一下，答道：“是，我给了。”

　　“为什么？”安然不解，石头答应过不会将密图之事说出去。

　　“他用一个秘密来换，我无法拒绝。”石头的面色凝重。

　　“是何秘密？”安然问。

　　“马腹中，书章的秘密。”石头拉了一下缰绳，小棕马放慢了速度。

　　安然随着也慢了下来，他仍然看着石头，在等着他的答案。

　　石头回避了他的目光：“抱歉安子，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安然垂下眉眼，难掩失落。

　　石头看着他的表情，心下不忍，连忙说：“我跟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干坏事！而且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会出什么事情？”安然的语气有些不安。

　　石头越解释越乱，挠挠脑袋说：“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我就是打个比方。”

　　“别做傻事。”安然恢复如常。

　　“我知道。”石头傻笑起来。

　　三节

　　三日后，永兴。

　　任务目标是往生的三名杀手，他们在永兴执行一个暗杀任务，石头与安然要做螳螂背后的黄雀。

　　此次中止一切行动，集中一个月的时间多点击杀“往生”杀手，这是夜杀门对“往生”所为的回击与报复，但石头却不以为然。

　　“我看啊，‘往生’就是一个冤枉的活靶子和替罪羊。”石头躺在断刀总堂东北角的一处屋脊上，一边喝着酒，一边跟安然说。

　　安然侧坐着，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断刀总堂里面的动静，一面问道：“怎么说？”

　　“‘往生’根本就没那个动机，也没那个实力，更没那个胆子动咱们，这件事不是他们干的。”

　　安然仍然看着那边：“为何门主认为是他们？”

　　石头喝了一大口酒，咂咂嘴说道：“转移视线呗。借势排除异己，做戏做全套。”

　　“这么说，门主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安然问。

　　“呵！”石头乐得差点没呛着自己：“他当然知道。”

　　安然忽然将手指竖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石头当即闭嘴。

　　断刀总堂有动静了。

　　北门的门边轻轻敲响几声有规律的暗语。后侧墙边窜出两条黑影，在门边稍作停留，然后急急地沿着墙根的黑影向前，拐入街角。

　　安然起身说道：“你留在这里，我追。”说完一袭紫衣，如同落叶随风般悄无声息地跃行于屋顶之上，快速地追着地面的黑影去了。

　　石头翻了个身，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北门，平静无事。

　　四节

　　不消片刻，安然便回来了。

　　“你那边如何？”石头问。

　　“没动手。”安然回答。

　　“等什么？”

　　“等他们把任务先完成。”

　　他们的目标是断刀堂的少主，一个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江湖二代。

　　石头点头：“也好，也算为民除害了。”

　　“先回去吧”安然说道。

　　“是啊，不回去咋整，这三个傻子在这等一晚上，上蹿下跳的，连咱们俩都知道少主今夜留宿青楼，不可能回来的。”石头边喝酒边调侃。

　　“青楼他们没法下手，只能等。”安然说。

　　“有什么没法下手的，随便扮个谁混进去，一下子了结，趁乱一溜，上哪找去。这可好么，就在这儿死等，那个风流鬼，谁知道啥时候回来，这可有的等了。”石头飞身从屋顶落到地面上：“就这水平，你说他们敢动夜杀门，谁信？”

　　安然稳稳地落在他身边：“走吧。”

　　翌日子时。

　　断刀少主的车马从流连坊的大门里急匆匆地驶出来，车夫不停地催促着马儿“驾驾！”似乎有什么急事，在几名护卫的护送下，一路“咯吱咯吱”地向总堂方向前进。

　　夜已经深了，路上一片漆黑，只有马车上的灯笼勉强照着一方天地，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黑暗处亮光疾闪，护卫警觉，抽刀向外，马儿惊了，发足狂奔起来。

　　伴随着马嘶，“砰” 地一声闷响，一柄快刀斩过马腿，马拉着车厢腾空栽倒在地。

　　两名护卫退守车厢，其余四人已与黑暗中的三把寒光闪闪的利器交手一处。三名黑衣人似乎用的一套剑诀，进退攻守之间招招互补，甚是绵密，四名护卫一时不得破解，招架不住，被逼退至墙角。退守车厢二人见势迅速守护着车上的少主向总堂方向撤去。

　　三名黑衣人不与护卫缠斗，转而去追断刀少主。其中一名黑衣人身形很快，蹬墙跃起，凌空几步截住少主去路，几人停下，最后四名护卫赶到，三对七。

　　一追一赶之间，谁都没有看到，距离他们不远处沿街的屋脊之上，两个鬼影般的人物始终跟随着，观望着。

　　石头与安然，像隔空看着一场大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