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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   千叶村已经乱作一团,四处都是奔跑的山兽和人群。
      延年不知道山兽的暴动为什么成现在这样,按理说它们应该到猪圈牛圈里去肆虐、或者一口气从山上冲下去奔腾千里。
      但是那群疯了般的动物却始终追着人,而那些惊慌失措的村民们手里也没有火把、铁锹之类的武器,只是嚎着嗓子横冲直撞。
      延年和莲连忙去阻拦野兽,一面还要注意背后蜘蛛大军的追击,实在是有些狼狈。

      “所有人到这里集中!集中!”延年扯着嗓子大吼。声音大得压过了尖叫与兽吼,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他就傻眼了。
      ——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那群疯狂的村民像是完全没听见,也完全没有在意他们,只是拼命地向四处奔走着。
      甚至那些被延年和莲救于兽口下的村民,居然屁滚尿流地爬起来继续跑。
      “我们是木叶的救援忍者,所有人都过来!”
      “都他妈过来!”
      延年嗓子都快吼哑了,但这些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一个往南一个往北,纵使他分了十个分/身也不够用的。
      他气得简直想撂担子不干了。
      但延年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那群人被山兽颠三倒四地追着、但大致方向都是朝后山那头逃命。
      但按理说山兽是从山上奔下来的——村长家靠近后山,他最开始听到的兽吼声却是从村子另一边响起的。
      简直就像是这些不知从哪儿出现的暴走山兽在驱赶村民往山里跑。
      但山上能去吗?
      但凡长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往山上跑吧。

      延年这么想,心里却有点打鼓,那群人但凡长点脑子都应该知道应该往“木叶忍者”这柄庇护伞下靠!
      坏的预感果然是灵验的。
      当他用风刃扫开大片蜘蛛转身又一剑斩断了野猪的獠牙时,余光瞥见一人一兽“嗖”得窜上了山。
      延年:“村长!”
      依据在月色下反光灯泡似的大秃顶,延年辨别出了他的身份。
      失踪良久复而突然出现的村长撒丫子狂奔的速度居然快如老狗,原本胖胖的身躯此刻竟像是瘦了一大截。

      而在延年短暂的愣神时间里,又是接连咻咻几道人影奔入树林阴影。
      六个延年同时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这帮人已经失智了。”延年对莲道:“把他们都打晕集中在一起,省得瞎跑,我去把山上那几个人带回来。”
      莲点点头。
      他又从兜里拿出三根“荧光棒”给延年,道:“每只照明时间只有五分钟左右。”
      延年匆匆道谢,把身上仍旧昏迷不醒的耀司交给延年1号,便转身上山去了。

      普通人的逃命速度在忍者眼中充其量也就是慢跑那一档,几分钟内,延年听着树林里四处的惊叫便锁定了两个村民的位置,有惊无险地把他们从兽口里救下了。
      然后毫不留情地打晕。
      但延年紧缩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跑上山的总共有三个人,而他没有找到村长。

      延年估摸着查克拉消耗量,经过刚刚的战斗已经消耗五六分了,几番权衡,他又召出一个影分/身,把那两个村民送下山去。
      由于心眼的加成,延年的查克拉量比寻常中忍要多出一两倍,而要维持六个影分/身他至少得保留两成查克拉量。
      延年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向山林深处走。
      林中什么声音都没有,只依稀从山下传来响动……这么看来村长很可能已经死了。
      但也有机会活着。
      延年做了决定:如果留在山下的分/身被打散了两个,他就立马下山。

      夜中山林跟白天完全是两个样儿,任何一棵树都宛若影影绰绰的魑魅魍魉。
      在这种情况下延年恨不得能借日向火门的眼珠子一用,他点燃第一根荧光棒,吼道:“村长!村长!”
      最后一个音在空中一波三折挽了个花,就这晚上他的嗓子都喊劈叉了。
      延年心累得不行。
      但就凭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也得继续往前搜寻,无论是出于任务还是人道主义。

      借着微弱的荧光延年倒是发现了许多挂在树上的蛛网,很黏,他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处,搓了半天才搓下来。
      幸而虽说蛛网有很多,但小黑蛛却不见了踪影。
      延年觉得事情非常奇怪,处处都很奇怪。在这种时候他终于能分出一点精力来思考各种细枝末节,而且在黑暗又紧张的环境中,他能更加敏锐地分析问题:
      从白天过分热情的村长、山林中的小黑蛛和阿飘;到晚上十万蛛军兵临城下、耀司昏迷、那帮村民跟听不懂火之国通用语似的瞎窜……
      理了一遍前因后果他突然寒毛陡立,虽然没有得出什么实质性结论,但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时间点杵在这里,看似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实际上是暗中有推手促成了这样的局面。
      做一点坏的预想,别有用心的村长在饭菜里下了毒、趁他们仨在睡梦中昏迷时驱使小黑蛛干坏事,但他没有料到莲神志清醒,于是又引动山兽,把所有人赶上山去。
      这么想来……他这边的情况是最危险的。

      就在这时,延年突然听到身后有悉悉簌簌的动静。
      他举着荧光棒转身,警惕地把长刀拔了出来。
      哪知手中荧光棒寿数将尽,在空中闪着忽明忽暗的光,在延年分神的一刻,便听到“噗——”得一声,一张巨大的白网劈头盖脸砸下。
      延年瞬身后退,把荧光棒掷了出去。
      ——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荧光棒砸中了软绵绵的肉/体,蒙蒙微光映亮了一张人脸,一张脸色惨白、眼斜嘴歪的人脸。
      延年觉得这副面孔有些眼熟,但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这张脸长在一只足足有一米高的巨型黑蜘蛛身上。
      此刻它正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八只毛茸茸的长脚,见猎物没有被蛛网困住,顿时愤怒得“嘶嘶”鸣叫起来。
      这回不只是头皮,延年觉得自己快炸开来了。
      他第一次正面应对这种只在小说里出现过的怪物,觉得再多看一眼眼睛都要瞎了。
      但是人面蛛没有给他做心里准备的时间,它迅速朝延年爬了过来。

      延年不想跟它近身战,于是跃上树去,反手投出若干苦无,那些毛绒绒的长腿的坚硬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几乎是毫发无损,黑蛛仰着脸、呲牙咧嘴地喷出黏唧唧的网来。
      延年被迫跳树,一面结印道:“风遁·风刃!”
      人脸蛛灵敏地跳开,原本应该贯穿其腹部的风刃只隔破了它的两只长脚,末节藕断丝连地接在腿上。
      伴随着粘液流出,人脸蛛疼得“叽叽”惨叫,延年却从其伤处听到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只见密密麻麻的小黑蛛从其伤处涌出,很快,残肢便又缀回去了。
      延年:“……”

      他咬牙在自己身上套了一层罗网,又结印道:“风遁·风吹切!”
      他举着风刃加成的长刀瞬身到人脸蜘背上,狠狠斩去,坚硬的背甲与金属碰撞发出尖锐的轰鸣。
      延年把速度发挥到极致,一刀不成便砍两刀三刀四刀,眨眼间抡出四次十字斩。
      延年最后一刀把人脸蛛劈成两截。
      这一斩斩出了铺天盖地的小黑蛛,庞大的人脸蛛很快就趴在地上散开来了,骷髅架子都不剩,延年跳到一旁,恨自己不会火遁不能直接把它们烧得一干二净。

      于是现在的局面又回到了最初被蜘蛛大军追杀的熟悉情景,延年正犹豫是否还要去救人,脸色狠狠一变。
      ——就在刚刚,他留在山下的分/身,在一个呼吸间全部消失了。
      莲那边出事了。
      延年当即扭头朝山下冲去。

      大概插两根翅膀就能当场起飞,只可惜飞到一半却狠狠坠机,穿过两树之间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当头罩住了,然后整个人黏在上面动弹不得。
      是蛛网。
      延年在瞬间做出了判断。
      宛若一只自投罗网的扑棱蛾子,被自己蠢到无地自容的延年听到了背后千军万蛛爬过草丛的窸窣声,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在全身上下覆了一层风遁查克拉。

      蛛网慢慢地被割裂开来,与此同时,延年几乎能感觉到无数蜘蛛顺着白网爬了上来。
      有几只小黑蛛跳上了他的脚踝,延年终于挣脱了蛛网,风遁·织罗网和点亮照明棒一气呵成,在此火烧屁股的危机关头,他简直突破了自己结印速度的极限。
      然而当蒙蒙微光映亮四周时,延年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绝望感。
      他大概是闯进了什么千年蛛精的老巢,往左看、往右看、往上看,下山的路被铺天盖地、缠在树间的蛛网封住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蜘蛛一家人携着七大姨八大姑涌过来,小到米粒的、大到拳头的,其中还隐约夹杂着几只人面蛛。
      至此,幕后黑主环环机关算尽,延年终于能肯定这场灾难,十有八九非天灾而是人祸了。

      延年被迫重新往山上逃,他身上的查克拉量仅存两三分了。
      他一面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一面又不由难过地想着自己有惊无险活蹦乱跳了这么些年是因为鼬在身边,现在鼬去了暗部,他想漂漂亮亮地完全第一个任务,想证明给他看、没有他在身边自己也是一级棒的中忍。
      ……
      第二根照明棒也终于寿终正寝,延年被蜘蛛大军追得满山乱窜,正当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漆黑的树林深处闪过一缕白影。

      很熟悉的出场方式。
      延年朝那个地方奔去,那个白影从树后探出一张怯生生的脸。
      竟是贞之助。
      延年来不及思考贞之助为什么又以阿飘的方式出现在这里、以及为什么贞之助看起来宛若深海中的发光的灯塔,贞之助朝他挥挥手,便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便又是在另一棵树后。
      延年:“等等!”
      他朝贞之助追去,贞之助消失了、又出现在下一棵树后。
      延年:“你是怎么回事!”
      贞之助对他轻轻笑了笑。

      就这样跟阿飘·助一路躲猫猫,延年咂摸出几分意味——这只阿飘像是在给他指明一条路。
      虽然延年不知道这条路的终点有什么东西,但越往深处走,他感受到身后蛛群越发暴躁起来,它们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像是迫不及待想把延年吞噬殆尽。
      终点肯定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路上贞之助还会很贴心地指明什么地方有蛛网,什么地方有埋伏的蛛群,相比起开始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延年走得有惊无险。
      越往里走、蛛网便越发密集起来,还零星出现了几根类似于“茧”的东西。
      足足有成人高,挂在树上,诡异得渗人。
      贞之助最后停在一处被蛛网严密包裹起来的林地前、伸手指了指里面,延年意识到这就是终点了。
      他没有时间停顿,他选择相信这个阿飘,延年往自己身上套了足足三层罗网朝蛛网冲去,而贞之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对他张开的双臂。

      这个拥抱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和感觉,当贞之助触到延年的那一刻就蓦地消散在空中、碎为点点荧光,贞之助最后竟露出一个笑容。
      延年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这种缺乏实体的东西,他终于回忆起来了,是类似于人死后的“灵魂”。
      在辉夜一族被灭门时他曾在祠堂里亲眼目睹,只是它们的形态是一个团又一个团,而贞之助的灵魂幻化出了人形。
      在那时,那些失去神志的白团都携着无与伦比的凄厉怨气,延年被那些猛烈的负面情绪包裹并共情,脑仁儿疼得发憷。

      而刚刚那一瞬间,延年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断,夹杂着血、泪与绝望。
      但这次并不痛苦。
      那种情绪传递着无法言喻的信任与感激,仿佛他被这个小孩深深地信任着、信任他能带自己走出苦难。
      心眼中的白色查克拉跃动起来,罗网的风刃割断层层蛛网,延年冲了进去。

      记忆中的罪魁祸首与现实中的逐渐重合,蛛王高盘在白网上居高临下地俯望他,头顶人脸是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人,却浮现着既恐惧又狰狞的笑容。
      数具伶仃的白骨被蛛丝悬在林中,层层叠叠高高低低地倒挂着,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剖开来的空茧。

      “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它这么说着,声音破碎得像是从破风箱里断断续续吹出来似的。
      延年看着它,一字一句地陈述着:“你杀了全村的人。”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那些丧心病狂的回忆在脑海中疯狂地回闪,延年按着左胸,心底深处有一块小小的地方触了一下。
      “拜托您了。”稚嫩的童声在耳边轻诉着,这是最后一个愿望。
      延年回应他:“好。”

      “哈。”蛛王裂开嘴笑道,嘴巴裂开到了颧骨的位置:“不,是我给了他们永生,至于失败品,理应去死。”
      它说出“去死”两个字的时候,延年身后的蛛军呈千军万马之势从缺口处涌了进来,蛛王宛若高坐君位发出冲锋号角的将军。
      “你会是我最成功的作品。”它这么说着。
      延年笑了起来。
      这个地方的怨气丝毫不逊色于辉夜祠堂,延年甚至能共情到所有死去的村民是怎么被困在蛛网上,垂死挣扎。
      黑蛛从他们的耳朵和嘴巴里爬进去,活生生地咬断经脉和五脏六腑。他们是被疼死的,失败者被吃成一具枯骨、成功者空空保留一具身为“人”的皮囊,从白茧中爬出来,体内挤着满满当当的蜘蛛。

      就像村长、就像贞之助,从延年看到他们的第一面,他们已经是被蛛王控制的行尸走肉了。
      延年清楚地感知到这股撕心裂肺的怨气和愤怒,他听到风中的呼吼声、听到来自地狱深处的呼吼,延年甘愿共情,甘愿替贞之助和千叶村复仇,从骨子里泛出来的愤怒让他听到心眼中白色查克拉的欢欣鼓舞。
      它们吃到了最顶级的养料。
      现在恶鬼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延年慢条斯理地结着松枝清显教给他的咒印,子—寅—戌—丑—卯—寅……
      蜘蛛朝延年扑去将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它们往延年的耳朵和嘴巴里钻去,但很快,一簇幽幽的白火从蛛山里跳动着蔓延开来,伴随着蛛群尖锐的悲鸣,大大小小的黑蛛向四处逃逸,太森而妖异的白火却以无法阻挡之势燃烧——它们安安静静地燃烧,将所到之处化为乌有。
      静得像是落雪。
      结束一场完完全全的屠杀,离火很快就顺着蛛网蔓延开来。
      蛛王看着火光尽头的少年缓缓拔刀,轻抹寸寸刀身。
      “怎么可能!……不!别杀我!”它呲牙吼道,但是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鬼火,它无路可退,被逼到尽头。
      延年提着刀向它走去,剑身上带着丝丝缕缕的离火。
      “你会死得很惨。”延年对它道。

      蛛王蜷着八只长腿一动不动,像是认命般吓呆住了,延年走近时它却忽得暴起一击,但是太慢了,延年已经瞬身而至,一脚踩在它的背脊上。
      第一刀,首先搅碎了它的脸。
      第二三四五六刀,斩断它的八肢。
      延年勉强地控制着离火的速度,让它们慢慢地燃烧,务必让蛛王体会到被慢条斯理五马分尸的快乐,但他想听到它的悲鸣,于是留下了它的嘴巴。
      离火钻进它庞大的躯体,延年踩着的外壳从内部一点一点坍塌。
      延年听着疼到极致的悲鸣声很快变得微弱、直至无声无息,最后他轻轻巧巧地跃下去,身后巨大的蛛壳连同蛛网一齐消失在空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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