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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 149 章 ...

  •   这次鼬从井里掉出来的时候,下坠趋势仍未停止。
      他眨了眨眼,发现身下居然是万丈深渊。
      鼬:“……”

      花半秒结印、使出反方向的风遁、同时把苦无钉在崖壁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简直堪称坠崖自救的教科书典范,最后鼬晃晃悠悠地挂在半空中,苦笑着琢磨这个“随机落点”是不是真的随机。
      他有理由怀疑天欲门的守门人能指定出口点。

      爬上悬崖的过程倒很顺利,途中鼬发现了生长在岩石缝隙间的天葵花——这是雷之国屯云村的特产药材,于是大致判断出自己身处的方位。
      雷之国是离火之国直线距离最远的国家之一……
      花去整整一天时间赶路,鼬终于回到了木叶。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消在任务管理中心发布的任务,鼬向五代目告了个无期限的长假,说自己已经找到上杉栗旬的下落,并委托她把这个消息转达给其他人。
      纲手听着觉得奇怪:“他不愿意回村么?”
      鼬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金发女人顿时流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她挥挥手,爽快地批准了鼬的休假。

      鼬回到地处柏崎街的和宅歇息一晚,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好提灯去了书房,就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写了些东西。
      这一写就写了大半个晚上。
      他最后面无表情又满脸通红地把信纸折起来,折成小方块夹在书里,藏在了书架的最顶层。

      第二天清晨,鼬跨出大门的时候,一眼看到了靠在墙边、满脸写着心事的佐助。
      少年人抱着长刀,眉目阴郁,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等鼬拿出钥匙锁门,佐助才从一片思绪翩飞中回过神,而在他抬头的瞬间,那些凝重与悲伤便被刻意的空白取代了。
      鼬率先打了招呼,“早上好,佐助。”
      佐助愣了一下,说:“早上好。”

      于是两兄弟肩并肩走在柏崎街上,此时天刚蒙蒙亮,街上行人并不多,陆陆续续开张的早茶店把写着今日菜单的牌子挂在了门口。
      鼬似乎在认认真真地打量招牌,而佐助则在认认真真地走神,一面又无意识地用余光偷瞄着男人的侧脸。
      健康的血色透出玻璃结构一样脆弱而细薄的皮肤。
      柔和、白皙、大病初愈、又生机勃勃。
      佐助克制地收回了视线。

      隔着一段生死、以及那长达八年的无言沉默,从自称宇智波斑的奇怪面具人那里知晓灭族真相后,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自己的哥哥。
      或许是不知道怎样去面对鼬被自己杀死后、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的事实——他的另一个哥哥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以至于佐助有一种亲手谋杀了两个深爱之人的错觉。
      ……这到底是谁的错?
      某些道貌岸然的木叶高层?宇智波鼬?上杉栗旬?还是自己?
      他们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种局面的?

      佐助的眉眼重新笼上一层阴翳,这时身旁人忽得停下脚步,指着街旁的店铺招牌说:“吃木鱼饭团么?”
      佐助“啊”了一下,又点点头。

      两人坐在四方桌边,鼬叫了一份鲣鱼粥和饭团,没等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佐助抢先开口道:“听说你已经找到栗旬哥了。”
      鼬颔首,继续说:“不过出了些意外。”
      佐助皱眉:“意外?”
      习惯性地,一句“没什么”差点脱口而出,鼬突然意识到什么,那三个字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被吞回去,鼬想了想道:“他似乎失忆了,并且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佐助的眉头逐渐拧成蝴蝶结,他抬头瞥了哥哥一眼:“要帮忙么?”
      鼬笑了笑,摇摇头:“目前用不着。”
      他补充道:“如果有需要,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佐助不再说话,他的视线不禁游移到男人随意放在桌沿边的手臂上。

      六月初夏的热天里,对面人却穿着一件长袖衫。
      狰狞的烧伤痕迹隐约蔓延出袖口。
      ——那是被他的豪火球之术灼伤的,当时他恨不得一口火把男人喷成焦骨。

      等早饭上桌后,鼬没有避讳地挽起袖子,开始小口喝粥。
      白粥看起来寡淡极了。
      佐助抬头扫了眼菜单,招呼道:“你好,这里加一份三色……”
      话还没说完,就被鼬打断了,“不用,我暂时戒了。”
      佐助不由挑挑眉。
      “什么时候把人找回来。”鼬笑得很云淡风轻:“什么时候破戒。”

      ++++++++
      自上次强行打破了九层幻境,这一回,进入出云神社后/庭的过程异常顺利。
      有人担心他迷路,还体贴地安排了一位向导。
      ——那名肤色黝黑、身着雪白道袍的年轻人站在神苑门外的八重樱下,神情相当不快。
      甚至夹杂着难以隐忍的怒火。

      鼬并没有多问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九曲十八弯的石径,弦一郎便停在院口,冷冷地说:“师父在内堂等你。”
      鼬礼貌地道了谢。

      小院里簌簌下着亘古不变的樱雪。

      穿过长廊,打开推拉门后,沉重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鼬合拢门,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流光溢彩的屏风前。
      半晌没人说话。

      鼬想了想,开口道:“松枝先生,您好,冒昧打扰您了。”
      他选了一个最挑不出错处的称呼,便低眉敛首地说:“还希望您能告诉我……栗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屏风后的人懒懒散散打了个哈切,“哟?你已经找到他了?”
      鼬:“是。”

      “还真是心软呐。”
      松枝清显暗自嘟嘟囔囔一句,便拖长尾调极为讽刺地说:“所以事到如今你还想做什么呢?你还害得他不够惨么?”
      “……您的逻辑有问题。”鼬轻声回答:“犯了错误,应该积极纠正并弥补。”

      松枝清显轻轻“啧”了一下,突然问道:“你知道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么?”
      鼬愣了愣,随即抿紧嘴唇:“我…有一点记忆,并且在此基础上做出了一点推测。”
      他深呼吸一口气:“栗旬通过与天欲门的特殊联系,将我的灵体带出了类似冥界的地方,让我重新活了过来。不仅如此……我的血迹病也好了。”

      鼬抬起头,凝视着屏风上那朵娇艳欲滴的蔷薇花:“栗旬是与松枝先生做了什么交易么?我之所以能坐在这里同您说话,是因为他抹去了记忆,自愿充当守门人的角色。”
      “只答对了一半。”松枝清显轻快地拍了拍手,随即冷笑一声:“不过他比你想象中的蠢多了。”

      鼬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听到屏风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事实上,上杉栗旬因为救你已经死了。”
      松枝清显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亏得我以前还给过他一次机会……在他知道活人是绝对走不出冥界净土之后,我送了他死神的面具作为保命符,这白痴却傻乎乎地把它用来交换你的治病药了!”

      跪坐在屏风前的男人一动不动,甚至于脸上表情都不曾改变分毫,可这一瞬间,他好像被沉重的攻城木直锤心脏,于是灵魂活生生地被震出体外。
      脸色就那么一寸寸地白了下来。

      松枝清显哀叹口气,“你应该庆幸小栗旬很讨人喜欢……他之所以还能活蹦乱跳,是因为我不想失去这个徒弟。”
      鼬沉默半晌:“所以您是为了救他,才让他做守门人的么?”
      “非也,这当然是惩罚。”
      松枝清显打了个响指,“不过他呆在那里也很有好处,比如能加快重塑□□的速度,再比如,加快重拾记忆的速度。”

      鼬心头一跳,松枝清显躲在屏风后发出恶劣的笑声,“但是我并不保证栗旬能想起所有的事,也不能保证他不会遗弃有关你的回忆。并且,作为惩罚,他必须替小白完成十年份的工作。”
      “我可以代替他成为守门人么?”鼬低声问。
      松枝清显摇摇头:“当然不行。”

      静了片刻,鼬起身,朝屏风行了一礼:“打扰您了。”
      待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推拉门缝隙的刹那,松枝清显突然好奇地问道:“要是栗旬丢弃了与你相关的记忆,你会怎么办?”
      鼬站在簌簌的樱雪中,转而微微一笑。
      “您听过那首叫做《俳涧》的和歌么?”

      松枝清显作为世间仅有的深山老妖自然见多识广,他闭上眼睛,很快就从记忆里取出了自己要找的那一部分。
      歌词咿咿呀呀的,松枝清显边打拍子边哼曲。
      “我会止步原地,
      虽想与你去看没看过的风景。
      唯有在离去的夜里,
      我才会想起你的笑容。
      如果沉溺在梦里,就让我去寻找你。
      如果能在梦里遇见你,我会紧紧抱住你不松手。”

      “有病的自虐狂吗?”
      松枝清显简短有力地给出了他的评价,但此时,鼬已经走远了。

      ++++++++
      担心发生意外,鼬给出的承诺是“一周后回来”,但事实上只隔了三天,他就再次跳进了信浓海。

      鼬决计以完全躺平、任打任骂的姿态出现在栗发青年面前,以至于幻化而出的须佐男都带着几分低眉敛首的意思。
      他开始相当礼貌地敲门,半晌却没得到回应,一直嘭嘭嘭地敲了五六七八下,鼬才灰头土脸地摔进青铜宫殿里。

      至少……好歹还肯让他进门。

      鼬理理衣服,轻车熟路地开始爬台阶。
      这回没有酷似深海的千斤重压,他很快就看到了月光笼罩下的空御堂。
      戴着面具的栗发青年坐在空御堂前,翘起二郎腿,而他的身边还坐着一只半透明状态的阿飘,正笑得前俯后仰。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那只令鼬相当眼熟的阿飘笑着笑着就趴在了栗发青年肩头,似乎是笑累了。

      可作为灵魂状态的阿飘怎么可能接触得到人类肉/体,这活脱脱地是在占便宜。
      ——以上是鼬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然而面具人并不排斥阿飘的亲近,他甚至毫不在意挽起袖子,露出了藏在黑袍之下的左臂。
      鼬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咕噜咕噜滚下台阶。
      这是相当令人悚然的一幕——月色下,清晰可见白色的骨头与月光近乎融为一体,附着表面的血肉正缓慢地蠕动着生长。
      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上一次拥抱时他有种抱着一具骨头的错觉……那实际上并不是错觉。

      阿飘飞段大呼小叫地嚷嚷道:“すごい【注】!”
      面具人得意地昂头,“厉害吧。”
      他松开袖口,转而撩起黑袍下摆,似乎还想要展示什么,却被一只手牢牢钳住了。

      牢牢抓紧复而松开,好像是抓到了烧红的烙铁,又似乎是不敢用力的模样。

      鼬对上那张惨白面具,张了张口,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转头看向阿飘飞段。
      他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思是斯国以
    改编的和歌出自《唯有在想死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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