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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相依为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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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平静的就入一晚清水一般。晨鸢就当她的生命力压根就没出现过那只没良心的狐狸,好像一个丫鬟一般伺候在大小姐的身边,不苟言笑。
有的时候,她会被大小姐逼迫着上山采药,碰到一些野生的小动物总会想到当时那个重伤的它,然后再强迫着自己忘掉。
那种丢失了心爱之物的痛楚越发强烈,甚至超过了大小姐抢了自己未婚夫的痛感,而她却活的越发纠结,明明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少去大小姐的房里找她,又总是忍忍不住过去。
有的时候,看到房间里没人,陆晨鸢就禁不住咬牙切齿的冲它嘀咕。
“你别看我那姐姐这个时候将你宠的像宝贝一样,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你,等她厌倦了你,迟早会将你丢到一边的。”
那小狐狸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吃着盘里香喷喷的东西,根本就不理她。
好啊你个臭狐狸。
晨鸢禁不住握紧了拳,终是没有下得去手。
不过她所说的那些话很快便得到了应验。
两个月后,陆家大小姐和张家公子的大婚聘礼下来,陆家人忙着涨落这个大女儿额的婚事,无暇她顾,大小姐也渐渐的厌倦了陪伴着一只狐狸的日子,开始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了期待。
可是这小狐狸偏偏就是粘人的很,对大小姐的一来就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大小姐半夜去和张家公子幽会,小狐狸以为她再不回来,连夜追着她的马车跑了十余里,荆棘和杂草刮了它一身的血口子。
大大小姐在成亲之前和未婚夫幽会的事情被陆家老爷得知了去,老爷勃然大怒,非要打大小姐二十棍子给她教训。那小狐狸不肯,先是伸手挠伤了老爷的手,又生生替她挨了七八大棍。
到最后,大夫前来诊治几乎没受什么伤的大小姐时,晨鸢提到了也让那大夫看看狐狸的时候,大小姐却猛的一下打翻了碗。
“管那只臭狐狸做什么?若不是它作业跟来,父亲也不会发现我和他的事情。陆晨鸢,你究竟是从哪里捡了这么个东西,本姑娘今后再也不想见到它了!”
就这样,晨鸢终于得了机会将有一次被造的伤痕累累的狐狸带回了自己的屋子,那小狐狸的神情已不同于它刚来的时候,目光呆滞,看不出任何情绪。
“行了,到了我这儿,你总可以说话了吧。”
陆晨鸢无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在它的伤口上抹上了药膏。
“你说你都已经是只成了精的狐狸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世上谁对你好吗?我姐姐从小就是喜欢抢我的东西,她不过是看我喜欢你,才将你抢到她自己身边开心罢了。”
小狐狸就那样静静地趴在床上,并不吭声。
“罢了,你不理我倒也算了,今天晚上你先在这儿好好休息,眼下的局势特殊,不光大小姐要赶你走,你挠伤了我父亲,它再见到你也是定然不会放过你的。你现在就先待在我这儿,由我尽量保护你吧。”
……
从此之后,晨鸢又找回了她一开始的生活。生命当中的那个朋友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每日白天,她都按部就班的在外面干活,回去之后,再去偷偷的照顾那个被她藏起来的狐狸。
小狐狸如今已经不再像一开始的那般没良心,只是伤好之后,他也会时不时的偷偷跑出去,去找它原来的主人,或者呆呆的趴在篱笆里头偷看。
没人的时候,他会时长化作人形,就好像是一个失去挚爱的少年一般的忧伤,满面愁容,但是每当有人过来的时候,他也能将自己藏的很好。
它乖乖的将自己保护在晨鸢的住处,看样子也是为了留在府里,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那大小姐一眼,他也能觉得开心。
或许自己是生来不会被人挂念吧,如今连只动物都不愿意挂念自己。晨鸢禁不住这样想,也许这就是命吧。
小狐狸彻底恢复好的第三天,晨鸢因为被人诬陷偷了东西被打了手板。夫人罚她在前厅门口跪倒天亮,从前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定然会安之若素,可是那一夜,她却过的无比的焦急。只因自己的那间小小的房中,还有一个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天亮之时,她终于踉踉跄跄的回到了房间,床上的紫衣男人看到了她,目光一滞,微微蹙眉。
“你怎么会这么狼狈?”
“你终于肯开口跟我说话了?”
惊喜之余,陆晨鸢有些自嘲的笑笑,“我还以为,你这个没良心的根本就不记得我呢?”
紫衣男人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站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跟前,毫不避讳的牵起了她的手来。
“是谁弄的?”
“不是她。”想了一想,陆晨鸢摇了摇头。
“那究竟是谁?”
“与你无关。”陆晨鸢冷冷的抽开了手,“从今以后在这陆府,你若是想活,还是只假装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狐狸为好。莫要过问太多。”
“……”
那一整天里,紫衣男人都没再跟晨鸢说过一句话,晨鸢也没有多说,她只是静静的上药,静静的吃饭,然后静静的躺在床上,静盼天明。
然而后来的事情终是没有如她所愿,天刚亮的时候,大小姐又找了过来。那个时候的小狐狸正趴在小小的椅子上面,看上去正睡的香甜。
“姑娘……”
“陆晨鸢,昨日我在前厅门口看到了那只臭狐狸了,昨夜我又无缘无故的被一只狐狸捉伤,我问你,你是不是偷偷将那只该死的狐狸藏在房间里了。”
陆晨鸢终于听清了她的来意,淡淡的勾起嘴角,拦在了门前。
“不曾。”
“不曾?”大小姐太高了音调怒道:“你给我让开,待我好好查查你这个屋子,我便知道是真事假。”
“姑娘三思,这里,可不是你能说闯就闯的。”
“你说什么?”大小姐似乎没有想到晨鸢竟会这样说话,“陆府是本姑娘的家,你住的如今也是我的地方,我想搜就搜,想来就来,你给我让开!”
“不让。”陆晨鸢咬牙。
“你若不让,我便打到你让为止。”
正说着,大小姐身后的嬷嬷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巴掌落在了晨鸢的脸上,晨鸢顿时双眼一黑,身子却未动。
“我再说一遍,你让不让开?”
嬷嬷的手臂有一次挥到了半空,这一次,陆晨鸢紧紧的闭上的眼睛。
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她的脸颊虽然火辣辣的,但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痛。
她幽幽的睁开眼睛,却正对上了那个男人幽深的眸。
“笨蛋。”
他冷冷开口,伴随着大小姐和嬷嬷的高声尖叫。
“哪……哪里来的野男人?竟然是从这臭丫头的房里走出来的!你……你竟然敢私藏野男人?”
“住口。”他咬牙,重重摔下来紧攥着的嬷嬷的手腕,“这里是陆府,你也一样是奴才,嘴巴还是给我放干净些!”
这一下,在场的所有的人全都懵了。陆晨鸢更是几次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论如何,现正剧确凿,就算那个看到她的人不是大小姐,换做死旁人她陆晨鸢也一样什么理都不占,她没办法的。
家里主事的老爷不在,她就只能和那紫衣男人被锁在这小房子里,陆晨鸢绝望的靠在墙上,望着窗外的那片厚厚的乌云。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到了如今的这种状况,她的父亲根本就不可能再原谅她,可她的心里却是无比的轻松,并不觉得一丝一毫的沉重。
“我说,昨天晚上,是你偷偷溜到大小姐的房间,咬伤了她?”
对面的男人轻闭着眼,并不说话。
“你不是一直最喜欢她的吗?又怎么忍心去伤害她?”陆晨鸢笑着望向了他,“况且我也没说昨日诬陷我的人就是大姐姐,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跟她真的是一个父亲生的?”那紫衣男人所答非所问。
“是啊。”陆晨鸢点头,“不过我也知道,我和她一点也不像。你是不是也想说这个?”
四周的空气一片寂静,半晌之后,那紫衣男子才淡淡开口。
“这些年里,真不知道你是笨到了何种程度才会混到了今天这个样子。”
“大家族里,嫡庶本就天差地别。争也没用。”陆晨鸢无奈摇头,“况且这世上又并没有什么能给我撑腰之人,我没了生母,无所依靠,只能等着她出嫁了,父亲或许就能想到我了吧。”
“所以你就这么傻乎乎的忍到了现在?”
“其实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比起那些想要活着都很困难的人,我已经比他们幸福的太多。”顿了一顿,她继续道:“就好比说,那日山上你若不是遇到了我,你不也一样是个连活着都很困难的野狐?”
“我跟你可不一样。”
“是。”陆晨鸢安慰小孩子一样的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了,我是人,你是狐,怎么可能一样?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等我父亲回来之后,我们可能真就没什么区别了。”停顿了片刻,陆晨鸢轻叹了口气,“我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大概是不能再留在府里。好在我是先也有些银钱可以度日,倒不至于饿死。而你若想作为狐狸继续留在她的身边,我会想办法替你求她。大不了……你先肚子跑去张家,这样待她不日嫁过去的时候,你也一样能看到她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谁让我好巧不巧的就捡到了你呢?”陆晨鸢淡淡的勾起了嘴角扬起了头,“说来也怪,见到了你这么一个可怕的宠物,我竟然还想拼了命的将你留在身边,我怕不是中邪了吧。”
幽幽的双瞳扫过了她纤瘦的侧颜,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
“有的时候,我倒真希望那人会是你……”
“什么是我?”陆晨鸢诧异扭头。
只是未等她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伴随着外头的声音和冷风,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这一次,几乎全府的人都站到了自己的面前,陆晨鸢呆呆的站起身来,望向他们,心里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