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大雪吃了小雪

5、第 5 章

　　“嗨，秦霖铃你好，我是于嵩，还记得我吗？”

　　十月国庆刚过完两天，学生会招新活动就赶着秋老虎热火朝天的上演了。宿舍门口贴着海报，教学楼、食堂、图书馆到处拉着横幅，加入学生会哪个部门也成了一年级学子们课余饭后讨论得最多的话题。

　　课休时间，于嵩来到了秦霖铃的班级，高个子帅哥一亮相就引起了班上众多女生的侧目，服装工程班一向是女生居多，四十三个人的班里，男生是稀有物种，偏巧这七个男生还都属于“其貌不扬”，相比之下，站在门口的文艺部长就像是掉进了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一身文艺气质更是让盯着秦霖铃的女孩们都露出些羡慕嫉妒来。

　　秦霖铃大大方方站起来，在众多艳羡目光里找到摇摆不安的那双，眨了眨眼向于嵩走过去。

　　“上次在食堂和你说的加入文艺部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于嵩从斜挎包里拿出一张报名表递给秦霖铃:“晚上七点文艺部在食堂有个简单的面试，你填上报名表来吧。”

　　秦霖铃大方一笑，点了点头:“嗯，晚上我会去的。”

　　于嵩觉得这是个意料中的答案，意料外的是今天看到的秦霖铃好像和那天在食堂看见的有点不同:“好，那晚上准时到，再见。”

　　于嵩转身离开的时候想“有什么不同呢？哦，她今天笑了，笑起来挺阳光的，还蛮好看……”

　　于嵩一走，叽叽喳喳的女生都八卦地围过来:“秦霖铃，那是谁啊？”

　　秦霖铃盯着那个没有围过来却正在竖着耳朵听的后脑勺，扬起手中的报名表说:“文艺部长啊，三年级的学长，是来告诉我文艺部晚上在食堂面试的。”

　　“哦……”女生们恍然大悟还没完就聊上了，“文艺部啊？我也想进文艺部”“不是说晚上面试吗？一起去吧”“文艺部面试是要表演吗？”……

　　“晚上几点啊？”李春晓刻意问了一声。

　　“七点。”秦霖铃说完就坐到了汪子一旁边。

　　撑着下巴托着腮看着汪子一，有种冲动想特意解释一下，可为什么要解释呢？秦霖铃觉得这样好奇怪，干脆把报名表铺到书桌上开始填。

　　“你要去文艺部了吗？”汪子一有点沮丧。
　　“要不要一起去？”
　　“我没有才艺。”
　　“唱歌。”
　　“五音不全。”
　　“跳舞。”
　　“跟不上节拍。”

　　秦霖铃笑着在汪子一头上敲了一下。

　　汪子一满脸无辜无奈的说:“单口相声行不行？”

　　上课铃声响了，刚沸腾了一会儿的女生带着余热都各自坐回座位，秦霖铃和汪子一不是同桌，她坐在汪子一后面两个位置看着她的后背，觉得这个后背看起来虽然圆润小胖，但却让人隐隐难过。
　　秦霖铃把表格塞进书桌，“其实文艺部也没什么意思吧。”想到这里，老师走了进来，一堂课程开始了。

　　“你觉得那个文艺部的学长帅不帅？”吃晚饭的时候，汪子一忽然问。

　　秦霖铃一口饭没咽下去:“我看不出来。”

　　“你都能看出我长得可爱，还看不出他帅不帅？他特地拿报名表给你，你是不是也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啊？”汪子一鼓着嘴巴，她的嘴巴特别肉特别小，吃饭时候嘟起来像吹气的金鱼。

　　秦霖铃放下筷子，戏谑地笑:“你看出来了他挺帅的是吧？”

　　汪子一不说话，几口扒完饭，饭盒也不洗，躺下睡觉了。

　　秦霖铃拿起她的饭盒洗完回来，感觉她已经睡着了。

　　“起来了，起来了，睡了2个小时了。”秦霖铃使劲摇着汪子一。

　　“起来干嘛？”汪子一耷拉着眼皮。

　　“走啊，陪我出去。”秦霖铃把她扯起来推着后背推出门，看着她那副不情愿的样子心里好笑。

　　“去哪啊？这不是去食堂的路。”汪子一半死不活地哼着。

　　“去操场跑步啊，”秦霖铃推着她的腰说:“我觉得你可以控制控制体重了。”

　　半死不活的汪子一吃了回魂丹似的醒过来:“喂，你不去食堂面试了么？”

　　“报名表给李春晓了，我觉得加入学生会耽误我学习。”秦霖铃调匀呼吸走进跑道，几步后小跑起来。

　　汪子一跟在后面像打了鸡血般喊着:“你刚刚是不是说我胖？控制体重是什么意思，哎，你慢点……”

　　摆了一长条桌子的食堂，学生会好几个部门都在面试新生。

　　文艺部桌前围着的人特别多，于嵩没有在人群中看见秦霖铃，倒是她们班来的人不少，李春晓把报名表递过去的时候还小声说了一句:“这是秦霖铃给我的。”

　　于嵩打量着这个扎马尾的南方女孩，看着她满脸堆着的骄傲笑容，心里有些失落，轻轻的“哦！”了一声。

　　第二天课间，于嵩又来到一年级服工班。

　　他站在门口，对距离最近的同学说:“麻烦叫一下秦霖铃好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态，昨晚等到所有部门都报完名，似乎还在等着那个灰姑娘的身影，习惯了成为中心点的他，对此如鲠在喉。

　　秦霖铃还是一副礼貌笑容走过来:“你好学长。”

　　“你昨天是有什么事情耽误面试了吗？”于嵩问。

　　“哦，对不起学长，我再三考虑，觉得进入学生会会影响我学习，昨天没有去也没有告知学长，实在是抱歉得很。”

　　于嵩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理由，不由得哑然失笑:“其实是不会影响到学习的，我们的活动都是在课余时间……”

　　话还没说完，一个短头发女生就走了过来:“麻烦同学让一下，我要过去。”短头发女生毫不客气，在于嵩侧过身子的时候就硬挤了过去。

　　“抱歉学长，真对不起学长，我要准备上课了。”秦霖铃没给于嵩再说话的机会，走回了座位。

　　那短头发女生好像就是在走廊晃了一下，又从于嵩面前挤了回去，也坐到了座位上。

　　于嵩尴尬地笑了笑，正迎上李春晓投过来的讨好目光，这个女生昨晚已经加入文艺部了，带着她的民族舞蹈。

　　“秦霖铃身边那个短头发女生是谁啊？”后来于嵩向李春晓打听。

　　“她闺蜜呗，每天同吃同住的，彼此的尾巴一样。”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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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就像山涧的小溪，静静流淌，转眼就带走了夏天和秋天。

　　一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校园生活一如既往，有人专心听课，有人开着小差，有人发现了网吧，有人沉溺于录像，有人换季一身名牌，有人三餐围着食堂……

　　不同的生存状态从出生就身处现实中，哪有什么避世之处，不过是寥寥慰藉罢了，唯有不同的是现实中的感情，淳朴得叫人心生怜悯。

　　十一月里秋风细雨几番变化，从打落几片树叶到满地枯黄，一觉醒来就是满眼萧瑟不见艳绿，等进入十二月的时候，这座火城已全然换上冬装，就连行人的脚步都更显匆忙。

　　秦霖铃总是说她能闻到冬天的味道。

　　冬天是个什么味道呢？麻辣的还是甜咸苦涩？

　　“冬天是一种潮湿的臭氧味。”秦霖铃觉得这个形容不贴切，想了想又改口说:“冬天，就是你看见一件毛衣，一把雨伞，一个避风的转角，都会觉得很温暖。”

　　汪子一听完更懵了:“大诗人啊，我理解不了，是不是就是冷的味道呢？”

　　秦霖铃看着汪子一，这几个月她的头发长长了许多，刘海那一片垂下来挡住眉毛，显得她的眼珠更是调皮机灵，等到再长一点，就剪个斜刘海吧，秦霖铃伸手将她的刘海往旁边拔了拔。

　　“哎哟喂，你的手还真是冷啊！快点走吧，到寝室就好了。”汪子一搂住她的腰，觉得她是不是越来越瘦了，还是衣服穿得不够多，单薄得马上要被风吹走。

　　急步往宿舍走去，冬天的学院，没有高楼大厦挡风，从教学楼到宿舍这一段距离，风从正面反面往身上打，秦霖铃瑟瑟发抖。

　　一到宿舍，汪子一就把自己的毛毯披在了秦霖铃身上，秦霖铃也确实太冷了，直接裹紧毛毯坐在汪子一床边，这几天变天变得厉害，天上漏风了，这风刮在身上像抽鞭子一样，原来火城的冬天还能这么冷，比南方冷多了，南方是湿冷，湿气拉扯着骨头关节让人夜不能寐，而火城的冬天是直接暴力的冷，像拳手一拳拳打在身上，无从躲避。

　　“你在我床上躺会吧，我去打饭。”汪子一说:“把外裤脱了。”

　　秦霖铃觉得全身酸软，顺从地脱下外衣和外裤，一条光洁的白腿露出来。

　　“秦霖铃，你怎么不穿秋裤？”汪子一用被子把她裹上，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就是冷，捂一会儿就好了”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那你躺着，我去打饭。”

　　汪子一拿起两个饭盒，出门的时候李春晓说:“能不能也帮我带饭啊？”

　　汪子一有点神不守舍:“我没有手拿了啊！”转头看了秦霖铃一眼，又拎起一个开水瓶，急匆匆出了寝室门。

　　好冷，四肢像抱着一个大冰块，秦霖铃泡在水里，挣扎着呼吸却喘不过气来。

　　再一挣扎，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门房，姥爷已经睡着了，呼噜声断断续续，门外亮着微弱的路灯，灯光穿过薄薄的窗帘打在门房里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秦霖铃不敢翻动怕吵醒姥爷，可手脚已经凉透，她慢慢蜷缩成一团，用凉手去捂更凉的脚，床上铺着潮湿的被褥，湿气透过床单侵蚀着她瘦小的身体让她骨头撕裂地痛，让她无法挣脱，永远困在水里，直到全身腐烂。

　　拼命挣扎中，铺天盖地的网来了，这些网一会儿变大，一会儿缩小，把她困在其中，太阳穴也不停地跟着这些网跳动，变大……网在身上……变小……嘞得全身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