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翻车指南[重生]》河糖糕

22、22

　　池厦脸色一白，心里发凉，这结果……他也不没有料到，只不过亲耳听到，难免还是会有失望。

　　凌世跃不是会乱来的人，昨晚一场邂逅，多半是超出他一贯行事准则的，今早清醒过来，必然拨乱反正，重回正轨，而他这种花钱就能打发的乐子，当然没有什么不能处理的。

　　然而池厦既然能够料到，又怎么会没有准备？

　　他黯然地眨眨眼，自嘲一笑，三分落寞，七分遗憾，拿腔拿调地说：“喜欢人家的时候叫人家甜心宝贝小心肝，出钱出力撑腰砸资源，全都不在话下。

　　才一晚上啊，新人变旧人，过气比翻书还要快，枉我真心实意下厨做饭，话还没说几句……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早该习惯了。”

　　凌世跃听他这么委委屈屈地控诉，倒是生出一丢丢愧疚来，毕竟昨晚好像真是自己忽悠了对方，说出愿意包养之类的话，还把人带出酒吧，带回自己家里。

　　他食指和拇指尴尬地错动两下，说：“还要什么补偿，可以提。”

　　“如果，我就想要你呢？”池厦戏精因子发挥到淋漓尽致，表现得特别不要脸。

　　凌世跃为他的胆大包天挑动一下眉毛，酝酿着情绪，但没有直接回应。

　　池厦抓紧时间安利自己：“凌总，这么大房子，一个人住多冷清，多个人给你暖床暖被窝不好吗？我的厨艺还不错吧，有个人为你洗手作羹汤不好吗？我长得也不差吧，放在家里赏心悦目，不好吗？”

　　三连发问一点点削弱凌世跃刚刚积攒起来的不悦，倒是有点兴趣继续听他降下去。

　　池厦观察到他脸上一点细微变化，知道自己还有机会，继续说：“凌总，你是生意人，那咱们不讲感情不讲心，就来说说公平交易。

　　我有我的所求，你有你的需要，凌总要用我的时候随叫随到，不要我的时候绝不到你面前碍眼，而我……不过求你指甲缝里流一点点东西出来，让我好混口饭吃。

　　这样的交易是不是又简单又划算？谈心谈情伤身，用钱就能打发的，不是最好的吗？”

　　凌世跃目光落在远处，抿紧嘴唇不说话，他甚至竟然开始觉得迟夏说得有几分道理。

　　谈心谈情……有什么用？

　　他对康思明真心实意又如何？单方面暗恋一个直男永远不会有结果，他默默守护那人多年，最后得到的不过是身心俱疲。

　　他也不过一个普通人，一颗血肉心，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要一个有温度的怀抱，焐热自己越来越像机器的身体，他……他迟疑了，他对迟夏的提议心动了！

　　这个男孩儿，聪明又漂亮，柔软又坦诚，他想要的，自己能给，自己要的，不妨从他身上找一找，就像他说的那样，用钱就能打发的，试试又如何？

　　不知道算是突然想通，还是鬼迷心窍的总裁，突然笑起来，轻佻地捏住池厦的下巴，说：“好啊，叫一声来听听。”

　　“金——主——爸——爸——”池厦也笑，还故意拖长了声音，一波三折地叫出他的“爱称”。

　　凌世跃看着他的笑脸，舌头舔过干涸的嘴唇，嘴角不自觉勾出一个笑，突然觉得自己做下了一个了不得的决定。

　　即便是两年后的现在，他也依然无法分辨，当时的决定，到底是好是坏？

　　他记得，那天和池厦一起吃完早餐之后，自己给了他一张银行卡，并且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就把人送回到酒吧门口，让他等着自己联络。

　　当时自认做得洒脱又利落，现在想起来，却是又渣又无情。

　　那时候的池厦对自己，该是什么样的看法？一个人下车站到酒吧门口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越是万籁俱静，似乎越容易引发思考。

　　凌世跃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原本以为不会把定下契约的那天记得那么清楚，现在回想起来才惊觉，每一场景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天。

　　他甚至还能记起池厦那天穿的衣服，是一件浅色的衬衫，下半身是条黑色牛仔裤，没有多余的装饰，连个手表都没有带。

　　明明整个人都是和酒吧格格不入的画风，就因为一件浅上衣、一条深裤子，和酒吧里那些假少爷的穿着打扮很像，所以他就把人搞错了。

　　要是他那天没有心情不好，也没有喝那么多酒，其实可以发现，池厦身上的衬衫，是国际一线大牌的最新款，和凌世跃衣帽间里的某件，出自同一个系列。

　　黑色的破洞牛仔裤，也是那年最火的一个潮牌的主打款，一条裤子售价四位数，能穿得起这身行头的“少爷”，哪里可能缺钱到要去酒吧卖身？

　　后来，那人跟在自己身边的将近两年时间里，并不是完全没有破绽，甚至好几次，自己已经在破绽边缘试探，最终居然都信了他的鬼话，稀里糊涂放过了他！

　　色令智昏！绝对是色令智昏！美色误国！绝对是美色误国！

　　池厦说自己默认了他的欺骗，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自己可不就是被他乖巧的假象给骗得晕头转向，智商频频掉线，没有看穿他真面目！

　　可恶！太可恶！犯蠢！实在犯蠢了！

　　失眠的总裁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东想去，凌晨四点多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睡了没几个小时，葛子海来电把他吵醒，询问他行程安排：“卉卉接下了X大客座讲师的工作，下周开始要给学生上课，能推的接诊都已经推了，她不放心你，想跟你见面聊聊，你这周什么时候有空？”

　　凌世跃看一眼时间，果断道：“就今天吧，嫂子今天有时间吗？”

　　“等等。”葛子海的声音远离听筒，可以听到他在和另外一个人小声交谈，过了一会儿才说，“行，你下午三点去她诊所吧。她等你。”

　　凌世跃谢过葛子海，给何振发了条消息，然后蒙上被子接着睡觉。

　　于卉的心理咨询诊室开在X市美术馆旧址的南面，隔了一条马路，周边环境清幽，小资情调浓郁，是个能让人放松心情的地方。

　　作为这间心理咨询诊室的合伙人之一，于卉现在已经很少接诊病人，转而更注重于课题研究、培养学生以及，备孕。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咨询室里迎来了一位带着墨镜，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气场的男人。

　　前台妹纸战战兢兢地接待了他，为他引路到于卉的办公室，并且相当担忧于卉的人身安全。

　　于卉看一眼穿着黑色西服，还没有摘下墨镜的凌世跃，忍俊不禁。

　　她安慰过前台小姑娘之后，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回办公椅上，含笑道：“可以摘下墨镜了，我的工作室有严格的保密条例，不用担心你的玉照出现在网络上。”

　　凌世跃听出她对自己的调侃，无奈地摘下墨镜，这一摘，于卉笑得更加开心了，原因无他，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凌世跃带墨镜不是担心被人认出来，单纯是为了挡住两个硕大的黑圆圈。

　　以拳挡嘴，掩盖笑意的于卉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引导凌世跃坐到诊疗区。

　　等凌世跃调整到一个比较放松的姿势后，于卉自然地展开话题：“昨晚没有睡好？”

　　凌世跃点点头，谨慎地说：“梦到一些烦心事，失眠了。”

　　“梦到什么了？是噩梦吗？”于卉的语速慢悠悠的，声音也很温柔，听着并不会让人反感。

　　但凌世跃有一瞬间的戒备，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不，不是噩梦，就是一些过去的生活片段。”

　　于卉感受到了他的迟疑，但没有指出来，接着问：“愿意跟我多说一些吗？”

　　凌世跃沉默下来思考，抗拒的意味相当明显。

　　于卉见怪不怪，来看心理医生的病患，第一次就诊时，十个有九个都会出现这样的时刻，人都有自我保护机制，一旦被问到觉得冒犯的话题，会习惯性选择沉默或者拒绝。

　　她没有追问也不会强迫凌世跃回答，只是笑笑，说：“世跃，你能主动来找我，我很高兴，这说明你是希望解决掉困扰着你的麻烦，相对的，希望你能够相信我的专业，我是来为你解决问题的，对我说出你的困扰，并不可怕，而是解决问题的开始。”

　　凌世跃动了一下身体，脊背略微挺直一点，接受了于卉的劝说，开始一边思考，一边叙述：“我梦到了一个，一个、我以为他已经死掉的人。

　　不、不，他其实没有死，只是之前我以为他凶多吉少。最近，当在我知道他没有死之后，我梦到了他和我……的片段。”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等到凌世跃停下来，于卉才发问。

　　凌世跃再次陷入对过往的回忆里，一边想着以前的事情，一边总结对“迟夏”这个人的词汇。

　　于卉安静地听着他的叙述，间或低头做一下笔记，等到凌世跃把对那人的描述说完，她才抬起头，问：“他是你的爱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