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花妖先生》邱木久久

25、第 25 章

　　是秋天夜晚的风吹拂过街道。一如当年那夜的风，萨闭上双眼感受着这不变的风。
　　假使时光倒流几千年，萨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他知道无论多少次，他都会做一样的事情，毫不犹豫地。
　　他记得她的第一次祈祷，每日毫不间断的祈祷。
　　人世间的祷告太多了，大多是苦难的、不堪的。他，或者说是他们静静地听着，从来不回应这些祷告。但是，这一天，只是这一天，他终于被这每日雷打不动的祈祷引起兴趣了，他回应了。或许仅仅是漫长的岁月，令他起了消解寂寞的念头。
　　谁说，天使就不怕孤单寂寞了？
　　他回应她了，回应那个只能卧床不起的女孩。他和她说话了。
　　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天使。
　　他：你想要什么？
　　她：我想要的太多。
　　他：我一样也给不了你。只能陪你说说话。
　　是呀，神和人对话，已经很出格了。
　　她：那就陪我说说话，我也好开心。
　　是呀，每日每夜独自躺在床上，怎么不孤独？她只能靠画油画和不尽的祷告去消磨这囚禁她的时间。
　　犹如神邸的声音悄然出现她脑海里，悠远动听，低低的沉稳的，为她描绘外边世界的迷人风景，她的心更也不能留在这小房间中了。
　　他听到她说，我新画了一幅画，我想让你看看。你能来看吗？
　　他说，我不能。
　　他不能显形。可是他能看到那幅画，白色画布上画着一个英气的青年，白色的头发，英俊的脸上嵌了一对像有生命似的灰绿色眼睛。
　　他想，这个人是谁？她喜欢的人？
　　明明自己看到了，他还是问她，你的画是怎么样的？
　　她：我画的天使，你的模样。
　　她再用画笔为画上的人添上一对洁白翅膀。
　　他：你怎么知道我的模样就是这样？
　　她：我想象的，而且我心目中的你就是这样的。
　　没有性别的天使，不知道自己形态的天使。她知道天使其实没有性别吗？
　　萨那天选择了自己从此的性别形态，和那幅油画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是的，他选择了成为她心目中的他。
　　那一夜，他张着翅膀，白色的头发，灰绿色的眼睛，素白长袍，飘浮于她的窗前。
　　他见到她见着自己，先惊讶，后羞涩地浅笑，她问他：你可以带我出去吗？我想出去看看。
　　对了，她的愿望很简单，希望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他给她裹好毛毯，抱起这娇小身躯，从窗户飞向了夜空。
　　秋夜的风凉凉了无痕，眼下的景致和头顶上星月都美丽极了，她开心极了。
　　她双臂环住这个天使的颈脖，觉得这是她19年来人生里最美好的时刻，美好得忘记了她自己那残废的双腿。
　　他送她回去时，把她轻放在床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琳。
　　他听到她说。
　　“琳，我记住了。”他吻了一下琳的额头，消失在空气里。
　　琳最后死了，死于体弱多病，这是必然的结果。
　　他有尝试去救她，想去治愈她，但他被阻止了。
　　你违背了守则，你和人类进行了接触，你暴露了形态，你我都不是人，是他们心中的神，神是不可以和人对话的。不能干预他们，不论他们在经历什么，只能靠他们本身的意志和作为。你要接受惩罚。永坠人间。
　　他的父亲，他们的父亲，训诫他。
　　他的琳，似是爱情，但不是爱情。
　　萨再睁开眼睛，风还在吹，发现巴奈特拖着楚子梦已经走远了，突然地来，突然地走，巴奈特就是这样。他笑了笑，回到吧台，为自己调了一杯星空鸡尾酒，喝下绚烂的色彩，纪念那个不能回去的星夜。
　　“难得我来看他，他就发呆，好无聊啊。”巴奈特不满地撇撇嘴道。
　　“你不是也不辞而别吗？这也扯平了吧？”楚子梦感到好笑地说。
　　“那不一样。”巴奈特又撇撇嘴说，“回去安慰我吧。”
　　“我想不出什么需要安慰的？”
　　“我太需要安慰了。”
　　……
　　强词夺理地求安慰，巴奈特风格，当然，他只对他的子梦如此罢了。
　　星夜下，楚子梦被身边的比他高的巴奈特挽着手臂走路，小黑趴在他的肩膀上，莱恩慢悠悠地跟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