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未歇》山海来客

4、小阑干

　　㈣
　　她和卫小公子，说熟悉也熟悉。毕竟整个童稚时代几乎都是黏在一起度过的。

　　大家都知道他们有婚约，也乐得见他俩亲近。有逾矩的地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日后是要做夫妻的嘛。还是她后来渐渐地长大了，明白事理了，才有所注意，可是距离怎么也拉不开了。
　　关键是那孩子敏感又黏人。一旦察觉到她态度冷淡，就扒着她的衣角，眼泪汪汪地仰头看着她，实在教人狠不下心来。
　　大家都哄笑：“方小姐，你把你的小夫君忘下了。”
　　她只能苦笑着把卫小公子抱起：“现在我不嫌弃你。你长大可也不许嫌弃我啊。”
　　可他只是笑，叽里咕噜的说话，让人听不懂。
　　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打趣就是少年夫妻。两个人的名字总是放在一起。提起方大小姐就必然提来卫小公子一句。说上卫家五郎，肯定捎带上方家千金一嘴。
　　仿佛所有人都肯定他们俩一定会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连她都差点以为这是理所当然。

　　那么到后来二人都通理晓事后，两人再想拉开距离也难了。

　　梦里卫五郎一会儿是个少年小子，一会儿又变成了幼稚孩童。

　　“姐姐，他逛花楼，不是个好人。”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鸭嗓，怪腔怪调的。再配上一副告密的神情，那就更加古怪了。
　　“你怎么知道他去逛了？你看见了？”
　　“……”少年就低下头，从头脸到耳根都红了，只呼呼喘气，不吭声了。
　　想必是明白了言多必失的道理。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这是她在帮卫家小公子罚抄，两千遍，一人一千遍。她看卫小公子吭哧吭哧抄的艰难，再者他的狗爬字实在难以模仿，就提出全部由她代写。
　　反正西席先生一天一换，也不怕穿帮。
　　“有难同当，同甘共苦。”卫小公子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当时，卫夫人打着“军中大老粗没有好教习先生，想让孩子多受些书香世家的熏陶”的名号把卫小公子送来了。
　　从此，方大小姐就多了个“童养夫”。

　　现在想一想，也是好笑。偌大卫府，怎么可能短卫小公子的西席先生？

　　水榭烟霞生，京都春华浓。
　　最美的记忆里，处处都留下了卫小公子的痕迹。
　　“也没有考虑过其他人啊。”

　　“大小姐，卫小将军要回来啦!”
　　“……谁？”
　　“卫小公子，卫家五郎，卫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