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君仙骨2》见昀

19、第 19 章

　　司命带着予霖飞了至少三个时辰，两人才终于降落。

　　如果是世界上真的有天涯海角的话，那这里恐怕也就是天地边界了，予霖几乎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情景。

　　前方几里处，目所能及从天到地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暗，予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黑暗，那甚至与没有星光的天空不同，是一种纯粹到令人压抑的黑暗，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看不见，就像是予霖突然成为了一个盲人一样。

　　那片黑暗以一道结界被阻隔，结界后是无尽黑暗，结界前尚且是云上神界，仿佛被结界割裂了。

　　不知有多深多远的黑暗被至少三十几道不同的结界重重包围，予霖从未想过结界竟然也能制造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效果，许多结界甚至是他只在书本上见过的上古流传的结界，因为过于繁琐几乎无人再有余力重现而失传。

　　予霖记得其中那道“三銮镇山河”曾在记载中是用来防御曾残害过十万人命的上古凶兽穷奇。

　　何等可怕的存在才需要这些结界？

　　边界地上驻扎着一个大约有五万天兵天将的军队，在这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工势，绵延数里。天空浮云上也居高临下伫立着大约五千人，各式神器约上千个在结界前一字排开，所有的攻击口都对准了结界之后。

　　神器和法宝截然不同，哪怕上百个法宝加在一块也比不过一个神器，天兵天将的培养也异常艰难，神界竟然有半数兵力都放在这里，给人一种神界将所有的家底都压在了这里似的感觉。

　　寒光凛凛的兵刃和威力非常的神器，这些东西加在一块，光是威压便是凡人一见就会七窍流血了。

　　这样的布置令予霖想起了锁沧关，可这哪里是锁沧关的配置能比得上的，哪怕锁沧关已经是人类和仙门倾尽所有力量打造出来的。

　　魔族果然并非神族最大的敌人。

　　驻扎军队的检查非常严格，司命星君和予霖都向他们提供了自己的身份印章和眉心神印，看守大门的天兵这才面无表情的让开道路。

　　司命和予霖走进气势非凡的军队大营里，他叹息道：“这里的人一年一换，神界不可能没有人不认识我，可过程就是这么一点马虎不得。”

　　“我知，”曾看过许多次云青月整军的予霖看着四周来来往往，随时都准备着战斗的军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你听说过锁沧关吗？”

　　司命道：“自然听说过，那里是人界和魔界剩下的唯一接壤地，你在人间五百年，在那里战斗过许多次了吧？”

　　予霖沉声道：“我曾差点死在那里。”

　　“……如果要说的话，很不幸，这里就是神界的锁沧关了。”司命肃然道。

　　“司命！”一个高大威武的将军将手里的兵刃交给亲兵，大笑着走向两人，“你怎么来了？莫非是来宣读换班文件的？”

　　“将军，我也不是光做这些事的。”司命和将军分别向对方施了一礼，他无奈道，“星君殿有新人，我是接受陛下命令，例行‘参观’。”

　　将军的神色恍然，他看向予霖，上下打量着他：“就是这位？我说怎么这么面生。”

　　“这位是予霖星君，今早朝会刚被陛下赐予神印。”司命星君看向予霖，“予霖，这位是向珩将军。”

　　予霖一愣：“向珩？”

　　“算算向将军在人间扬名和过世的时间，你果然听说过他。”司命道，“这边的情况不能出一点马虎，偶尔也会从地府里直接捞出来几个亡魂点化成神。”

　　这样的神的实力虽然比不上予霖这样的扎实和强劲，但是他们身上最重要的事那些知识和技巧，那才是无人能比的。

　　向珩看向予霖，若有所思道：“原来今日星君殿有新神啊，怪不得……”

　　予霖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向珩这个名字了，他小的时候人间纷争不断，几个国家割据中原大地，十国乱世。

　　在他第一次成仙后看着长大的那个少年成名之前，向珩这个名字便是乱世中胜利一词的象征。

　　向珩十八岁便统领大军，第二次出征便直接打下了一国之都，这样的功绩哪怕在那样的乱世中又怎能不耀眼。

　　“是在人间活的太少了，我三十岁就死了，却没想到死后还能做些真正该做的事情。”向珩的眼神锐利如鹰，他沉声对予霖道，“结界我不敢说绝对无忧，你们去了小心，要是觉得看到的东西颠覆了三观的话……也就只能认了。”

　　予霖：“……”

　　司命轻轻摇了摇头：“向珩，你别小瞧予霖，这么多年才飞升的第一个半仙，他也是在人间当了五百年擎天白玉柱的。”

　　“那东西和魔族不同啊，司命。”向珩的神色很是难看，他幽幽道，“在人间时，我也觉得魔族很可怕，可要是让我去锁沧关，我是绝无二言的，但这里……那东西是天地的错误，就不该存在！”

　　予霖来到结界边缘，遥望着他甚至分不清有多远的黑暗：“天地的错误？”

　　“万载前盘古去世，父神伏羲受天命带领神族征战四方，最后分六界，这上万年下来摩擦不断，血战频繁，六界名副其实还存在的只有四个，可是没有任何一族消失。”司命也来到予霖身边负手而立，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不大好，“我第一次被上任带来这里时便意识到了，要是让这些东西跑出来，那才是亡族灭种之战啊。”

　　予霖忽然莫名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道赤金色闪电，可是没有任何雷声响起，予霖原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无尽的黑暗中，就在他眼前骤然出现了一只硕大的赤金眼睛！

　　那根本不是予霖知悉的任何一族的眼睛，眼睛只是庞大身躯的一角，闪电照不亮的区域后似乎有个庞然大物，只是那个眼睛的瞳孔，就至少比予霖这个人还要大。

　　只是一道闪电还没有结束，黑暗中如同水波荡漾般接二连三的又亮起数道闪电，一只只眼睛逐渐亮起。

　　那些眼睛似近似远，怪物通过结界观察着此间。

　　司命一把抓住予霖的手臂，低喝一声：“别慌！”

　　予霖这才发现自己的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那些怪物的威压居然还能透过结界！

　　情况突发后，军队以非同寻常的速度运转起来，神器其刷刷的运转，天上云端迅速重新排列。

　　“情况突发，混沌要来了吗？”

　　“别紧张，似乎不是，好像只是他们晃悠来了边界而已！”

　　闪电没有停歇，同时照亮了观望着黑暗的司命和予霖的脸，两个人都睁大双眼望着前方，光将他们的眼睛也映照成了诡异的赤金色。

　　“这就是‘混沌’，予霖！”司命一字一句，语调听起来有些走形，“六界之外，所有生灵共同的敌人！”

　　“若非是这些东西的存在，当年盘古大神甚至不会死去。”

　　“盘古大神是一切万物的先祖，他就是天地，他就是万物，原本没有任何东西能杀死他。”

　　可是盘古开天辟地时，那些包裹着他的东西的外面究竟是什么？

　　混沌是伏羲起的名字，这些家伙无人知晓它们的来历，盘古大神用性命换来了将它们分割在六界之外的屏障，这才让六界成功度过了那段最为混乱且群龙无首的洪荒时代。

　　盘古留下遗命，不管如何都一定要阻拦混沌。

　　洪荒时代刚过，伏羲便意识到了盘古留下的屏障似乎要挡不住这些家伙了，立即放下一切联手六界想要重新布置屏障。

　　可是所有人都低估了他们和盘古大神的距离，那道屏障不是任何人能重新布置出来的，一道道结界在混沌这种东西面前都如同尘埃般不堪一击，六界损失惨重，光是神界的洪荒上神直接在那次陨落了超过三分之二。

　　最后父神伏羲重伤，妖族始祖散魂，还是靠着母神献祭灵魂布下了一道血祭才让六界有了喘息之时，最后用了足足二十九道禁令结界，花了上千年，才算是又给六界做出了一个保障。

　　司命接触的就是神界的各种记录，这段血淋淋的文字他看过无数次。

　　当年的神族都言语简练，不会在这些上着墨太多，可单单是看着这寥寥几行文字，司命便觉得快要被那股血腥气淹没了。

　　居然需要一族首领献祭还花费了上千年，才勉强挡住，也可能随时会重新归来的混沌……

　　“几千年来结界逐渐增加到三十九道，可就是这些结界依然不敢说能完全挡住混沌。”司命愤恨道，“这些混账的东西没有脑子，根本没办法用正常思维交流，它们随心所欲，有时候突然就毫无预兆的来了，就像今天，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想不想攻击，只能加倍小心。”

　　予霖深吸一口气，转头问道：“有记录这些东西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吗？”

　　“没有，”司命摇了摇头，“没办法记录，所谓的混沌就是没有具体形状，他么长的什么样子都有，也可能一眨眼就变了个样子，甚至有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形态，但它依旧能随手就杀死上千神官。”

　　混沌好似还是无穷无尽的，上千天兵天将加在一块才有可能牵制住一个，只有上神有能杀了它们的力量，根本杀也杀不完。

　　“……”予霖下意识想去摸星回剑，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星回被他放在屋子自由活动了，这种情况下不握剑不太习惯，予霖还是暂且放弃了剑气化形的想法，继续问道，“我未曾见过父神母神，有些无法想象，这些家伙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司命看着他，道：“你记得凰桐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