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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叁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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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遥从人间历练归来第一时间就往望夕洞赶,我见她行色匆匆,便问她吃过饭没有。
她想了想,脸上绽开笑靥,扶着略微鼓涨的肚子,“我还可以再吃些。”
我们三个人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云遥见到青鬼脸上的淤青,可心疼坏了,问是怎么一回事。
“是师……”青鬼话刚到嘴边,我桌底赶紧踩了他一脚。
“我……”他还要说,我又踩了他一脚。
见青鬼支吾,云遥更加觉得事情不妙,我便替他回答:“云遥你想想,他叫什么名字。”
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答,“鬼鬼啊。”
我先是强行止住了呕吐,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接着引导她,“大名。”
“青鬼。”
“对嘛,你看他名字里有个青字,脸上带些淤青,是不是更加符合名字的寓意呢?”
云遥思考许久,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而我几乎可以确定,她随扶胥上神下凡历练这趟,其他的东西我不知道,但至少脑子,她是没有买的。
好在她还记得我这个累死累活帮她带徒儿的师姐,给我献上些洛阳的名小吃。
但是,有代价,代价就是她也要在我的望夕洞住下。
究其原因,竟然是她想每天都多感受一些我由内而外散发的仙气,耳濡目染受熏陶。
这真是个让我不忍拒绝的理由。
趁云遥回她厢房搬褥子的工夫,青鬼猛然从背后向我施展定身术。
我颇有些无奈,难道以后都要陪他演这出戏,实在累得很。
罢了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先瞧瞧他当下意欲何为。
“师尊,我想抱你一下。”
极尽温柔的声音,像千百只蚂蚁在耳朵里爬,我一度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心里在用些不大干净的言语问候他祖上时,一双手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他低着头,脸贴着我的脸,温热无比。
时间逝水,天上月圆月缺几度。
这期间,我觉得并非说两个师尊在带一个徒弟,而是一个师尊带俩徒弟。因为我同青鬼讲道法时,每每到了堂奥,云遥总是一脸懵,低声呢喃:啊,原来是这样。
我还要监督他俩打坐,教他俩研习仙术,我深以为云遥在我这里几个月学到的东西比她拜在云疏上仙门下十几年还要多得多得多。
青鬼学道法和仙术极认真,我渐渐发现他的天赋,若是长此以往,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到我的一半。
至于最重要的吃饭问题,因为云遥手拙不会做,又懒于去灵膳堂取饭菜,往往每天就由我和青鬼对弈一局决定谁来下厨。
云遥则是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脑袋,坐着瞧凭她的脑子和算计大约一生都不会懂的黑白局。
而有时候,经常出现这种情况,我同青鬼一局战罢,云遥在一旁已经饿得睡着过去。
这时候青鬼便蹑手蹑脚上灶台,做好饭菜我和他皆吃饱了,见云遥还不醒,我们便悄悄将云遥那份也分着吃了。
当她睡眼惺忪揉眼睛时,总能看见我同青鬼正襟危坐,食指中指夹着棋子,紧张激烈地对弈。
她往往捂紧肚子,颇委屈说:“你们还没下完呐?”
闻言我同青鬼都会对视一眼,互相绷住脸不笑出来。
算算日子,明天就是七月初七乞巧节,往年这个日子,颍川总会跟我一处度过。
要么是逛人间,要么腾云几千里,去一个没有别人的天地。
可惜今夕他归期未定,说是在天君那里领了命,到人间有大事要为。
我问那个糟老头,呸,我敬爱的师尊,他的嘴闭得相当严实,啥也不肯说。
只怕今年七夕,我得孤独地过。
孤独地过不可怕,要命的是撞见昆仑虚其他仙侣羡煞我。
我正发愁坐在望夕前,青鬼凑到我面前说:“师尊,徒儿发现个好地方,明天带你去,成不成?”
本想立马就应下来,但我觉得作为容貌冠绝四海的姑娘,还是矜持些的好。
故而我装作在思考的模样,脸上又表现出纠结的颜色,迟迟没有表态。
青鬼心太急了,撂下一句“不去拉倒”就走。
我慌忙追过去,追了一路,拉住他的胳膊边喘息边说:“我去…”
他瞪我一眼,“师尊你也教过我昆仑虚的礼仪,可师尊你不去归不去,骂人做什么?”
第二天我一醒来就感觉不大对劲,我站在望夕崖俯仰天地,顿觉四方六合的空气都变了,充斥着痴男怨女的绵绵情话款款细语。
我重回被窝里,盼天盼地总算是把青鬼盼来了。
简单对着铜镜打点自己,我考虑要不要戴上颍川送我的七彩石步摇,但只怕睹物思人,干脆还是免了。一路我问青鬼要带我去哪里,他总说保密,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穿过长长的山路,在转角的白石前,颍川朝着我走来。
照旧是白衣翩翩,左手握着剑鞘,冷澈俊朗的脸,宛如山水卷的眉眼。
颍川回来了,颍川回来了,颍川来寻我了!
当时我脑子里只装了这些,心里念着颍川总归记得我,还特意赶在七夕这天回昆仑虚来见我。
这一切有些不大真实,我一面疑心这是不是一场幻梦,一面狠狠揪自己的大腿。
我疼得叫了出声,是真哩!
“笙笙,你怎么了?”颍川问我为何要叫,我自然是不能合盘托出。
女神仙的矜持无论如何都不能丢。
我有千言万语要同颍川说,但这时却僵住,素时牙尖嘴利此时道不出一个字来。
“跟我走。”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我一愣,害羞低头看自己的鞋,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拒绝的念头。
我讷讷点头时,手被他握住。
他掌心温热,我手冷如冰,瞬间被他化开。能被颍川这样的人握着,他带我去刀山火海天崩地裂我都乐意。
脚才迈出一步,另一只手被身后人扯住,我回头望去,那个玄衣少年,脸上染透了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