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不留人》库洛洛 鲁西鲁

2、第二章 苏醒

　　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一个微弱的白色光点悬在空中，白点中心有一抹黯淡的火苗，火苗的颜色在橙蓝黄之间变换不定，忽明忽暗，摇摇欲坠。
　　突然，平静的空间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被利刃切割一样，划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一点眩目的绿色光团猛然从裂口冲了出来，呼啸着撞向空中的白色光点。
　　虚弱的白色光点不堪承受这样猛烈的撞击，砰地一声，迸散开来，四下分飞。那三色火苗暴露在空中，渐渐有消散的迹象。就在这时，绿色光团飘过来，裂开一张大嘴，凶狠地把它吞了下去。
　　简陋杂乱的木屋中，一个十四五岁的瘦弱少年躺在破旧的榻上，昏迷不醒。那少年面色发白，双目紧闭，嘴唇紧抿，肌肉微微地弹跳，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绝大的痛苦般。忽然，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朦胧的青光，用心细看的话，可以发觉那其实是无数青色光点，只是因为数量太多，排布太密，所以远看连成了一片。这些青色的光点一靠近少年的皮肤，就立即被吸收进去，然而整体数量却毫不见少，不断地有新的光点从空气里生成，然后补充进来。
　　慢慢地，像是能够容纳的青色光点达到了极限，围绕在少年身边的光点不再增加，吸收的速度却愈见加快，那层青光越来越淡，终化为无，一切回归了正常。

　　雁行的头偏了偏，双眼张开一条缝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根蛀迹斑斑的房梁，还有梁上结着的几张清晰可见的蛛网，空气里灰尘弥漫，有一股呛人嗓子的烟土味儿。雁行眼中陡地一震，坐起身来，发觉浑身酸软无力，好象几天几夜未曾进食一般。这是哪儿？视线从卧榻边成堆的竹简，扫过屋子中央的矮桌，扫过几个似乎是坐具的木墩，扫过墙角裂了一口的大水瓮。隐藏任务？真实度也太高了吧？尝试着调出系统地图，没反应，雁行皱起眉头，试着调出人物界面，还是不行，再试试下线，没有提示音，强制下线，竟然也不成！这怎么可能？！雁行震惊了，忽然想起来，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呆了。
　　这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一件破破烂烂的灰色布衣，打着补丁，和系统发的时刻保持崭新的青衣截然不同；这也不是他的手，而是一双瘦长、粗砺，右手食指和拇指结了硬茧的手，雁行用这双手摸了摸脸，立刻知道这也不是他的脸。易容术？雁行绝望地想着，他甚至期望这是那些仇人们弄出来整他的。虽然他其实心里明白，这已经不再是游戏之中。他可以清清楚楚地体会到身体里血肉相连的感觉，那种真实感，游戏里是不可能有的！
　　屋里没有镜子，雁行只能通过手的触摸大概描绘出脸颊轮廓，这是一张十几岁少年的脸，滑嫩，没有胡须，两颊微微凹陷。苦笑了一下，雁行安慰地想，穿就穿了吧，平白多添了十年寿命，也不算太冤，只是从衣服的式样跟屋子里的摆设来看，这个时代还处于封建社会，电脑和网络存在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一个黑客，离开了视如性命的网络，还有什么想头？雁行重新倒回床上，心里一阵痛苦，一阵茫然，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
　　似梦似醒间，雁行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四周是雾茫茫的虚空，中心处悬有一个绿色的大光球，光球里燃着一簇旺盛的火苗，这火通体是透明的，只是外部笼了层橙色烟雾，朦朦胧胧地，雁行感觉那火苗很是亲切，本能地飘了过去。那层橙色烟雾对他丝毫没有阻碍，雁行顺利地进入了火苗之中，这才发现火焰尖端浮着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带给雁行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他尝试着碰了一下，对方立刻传来一股欢喜之情。这是……魂戒？雁行忽然记起来了，穿越前的最后一刻，他手里拿的就是魂戒！难道它也一起穿过来了？那么里面的东西还在吗？
　　刚这么一想，雁行所处的空间立刻随之一变，现在他站在一个空旷的大厅里，四周有几百道门，它们围成一圈，排布得很是均匀，看上去也不觉得拥挤。雁行走近一些，发现每道门上都有一个牌子，有的是空白的，有的写了名字。
　　“宁心笛、剑丸、鬼眼毒针、无音神雷、日镜、月镜、毒钉、弥尘幡、青蜃瓶、指南针、天心环、五火七禽扇、太乙金鳞舟、冰魄神光剑………”雁行数来数去，发觉自己弄来的法宝一样不少，尤其是重要的鸿蒙剑安然无恙，顿时心头狂喜。“不知道这个世界能不能修仙，这些法宝能不能用，如果可以的话，将来修为有成，破开虚空，说不定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一想到回家，雁行顿时精神一振，他清点一下，共有法宝十九件，飞剑连鸿蒙剑在内五口，功法三种，武功四册，肉芝一株，王母草一棵，青瑶乳一瓶，固元灵胶两盒，万载空青十坛，灵蛇丝五根以及天山雪貂皮毛所做外衣一套，此外，像金疮药、补气丹、补血丹、九转还魂丹、土地神符、五行遁符这类可以用钱买到的消耗品更是按捆计算。只是，他如今身在异世，这些东西用一次少一次，即便带来的再多，没有补给，也终有用完之日。
　　只能尽量省着了，雁行暗叹一声，游戏里几乎要什么有什么，不止丹药不愁，修炼也只需杀怪升级即可，那曾料到现今这样的状况。况且对当初的他而言，修炼到筑基不过是刷大量的经验，升到二十级罢了，准备的低阶丹药都是补气疗伤一类，少有聚气汇灵的……想到没有系统功能的辅助，不知要多久才能达到筑基的境界，雁行情不自禁又是一声长叹。
　　不管怎么说，尽人事，听天命，此身不死，归心不灭！对于计算机的热爱使雁行坚定了意志，无论前路如何，一定要回去！
　　再一次环视众宝，雁行心里默道，这些都是我以后活命的资本，绝对要谨守机密，不管任何情况，不管任何人，都不透露蛛丝马迹！
　　心念转动，雁行离开了魂戒的内部空间，回到了绿色的大光球，此时他已隐有明悟，微一动念，心神便从似梦似醒的境地中脱离了开来。

　　雁行从半梦半醒间挣脱出来，首先看到的还是那根蛀迹斑斑的房梁，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屋子里已经不复刚才的明亮，暮色从简陋狭小的窗口中漏进来，给屋里的景物笼上一层浓郁的晦暗。雁行支撑着坐起来，手腕一翻转，掌中多出个瓶子来，他打开瓶盖，小心地倒出一枚淡黄色的药丸，纳入口中。一股浅浅的清香顿时在口里化开，汇成一道热流，顺着他的喉咙滑下肚腹。雁行感到肠胃里多了一团热气，暖烘烘的好不舒服，快感随着血液的流动散发进四肢百骸，身体里的饥馁疲累统统消失不见了，他只觉得说不出的惬意轻松，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精力一般。
　　“这辟谷丹真是神效！”雁行暗暗赞道，可惜魂戒里没有太多，不得不省俭来用。榻下有两双残破不堪的草鞋，雁行凑合穿上，下地去看墙角的大水瓮。水瓮里空空如也，不晓得干了多少天，雁行早有预感，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正要出门，想了想，还是回到榻边，抱起一卷竹简。
　　屋外是一座小院，当然，在雁行看来，这小院和屋子一样，也是破破烂烂的，院子的一角散落有几束稻草，旁边是些脏兮兮不明用处的什物。
　　“看来这里不可能有什么吃的了。”眉头略紧，雁行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雁行匆匆返回院子，关紧房门。
　　这是个不知哪一国、不知哪一代的偏僻小村子，因天下大旱，村里的人十九自去谋生，只剩下走不动的老弱病残还留在家里，他现在这具身体唤做姜颀，刚刚失去父母不久，一直忙于丧葬事宜，没赶上离村的大部队。明天将会有最后一批人动身，全是和他情况差不多的孩子，要想离开，就得跟这些人走了。
　　在这个不熟悉的世界里，有人做掩饰也好，稍一思索，雁行就拿定了主意，这小山村是绝对不能待了，先搞定吃饭问题，等修为有一些的时候，再用天才地宝洗髓换脉，冲击筑基！至于筑基以后……哈哈，鸿蒙剑就可以修习了！
　　在屋里院里仔细翻检一番，雁行把屋里的竹简挑了几卷，和一只木碗、一柄木勺用破布卷成小包裹，算作随身的行李。竹简是用一种繁复的字体写成，说来也奇怪，他明明没有这具身体从前的记忆，却意外地看得懂上面的文字。这竹简上记载的是这个世界的世情人俗，诗书礼义，关于他最关心的修炼之事，也略有提及，不过，是以闲说奇谈的志异口吻写就的。但雁行已经很满足了，确认修真之人确实存在，这就够了！之后的路，他要自己去闯！

作者有话说

　　作业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