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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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娇睚眦欲裂，连同小鬼也都惊呼起来。
“怎么会这么多？！这得炼多久啊！”
他整整一个月才炼三具尸体呀。
孟娇掩住口鼻，严肃地说：“不能让这些毒气散开，否则身后镇上的百姓会被殃及。”
沈之重说：“不止毒气，这些荫尸怎么办？”
之前一只就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出来这么多，虽然攻击力不高，可自带毒气，身体坚硬，想杀死十分困难。
“结阵！”孟娇脚尖一点，飞出几里地。
到了外面她果然发现这些毒气正在不断扩散，所过之处，几乎所有的植被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就连路过的麻雀沾上，都瞬间变成了一滩肉泥，掉在地上。
沈之重与韩清野迅速向两侧散开，找到各自的阵位，双手结印。
树灵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往哪去，于是他来到了孟娇身边。
以三人为节点，脚下发出白色的光环，光满洒开，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虽然看不见，但却能看见那些毒气都停止了蔓延，被禁锢在了阵法之中，不断翻滚撞击，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不远处有百姓路过，远远地瞧见一团墨绿色的巨树树冠拔地而起，但仔细看，那并不是树冠，因为没有枝丫，也看不到树干。
即便是青天白日，看到这一幕还是毛骨悚然。
那人吓得丢了锄头，屁滚尿流的跑回镇上。
“那些荫尸出来了，你们这样阵法坚持不了多久。”树灵在一旁提醒道。
孟娇额头渗出了些许的冷汗，她咬牙说：“我当然知道，但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若是不结阵挡住这些毒物，一旦散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荫尸在毒雾中张牙舞爪，漫无目的地的游荡，似乎在寻找出口，孟娇不知常长昶给它们下达的是什么指令，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放出来玩玩的。
荫尸已经摸索到了屏障，一个又一个接二连三的撞击着屏障，一个还好，但是随着数量增加，每一次撞击都让孟娇心口发颤。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结阵根本挡不住它们，而且精力也经不起长久损耗，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孟娇脑子里思绪飞转，忽然，她心念一动，一支黑色小旗飞出，她抓住旗帜，插入土中，以旗帜作为载体，替她成为阵眼，虽然不能持续为阵法输入能量，但勉强能抵挡一时片刻。
她得了空，立马起身飞身进入阵法之内，提着棍子左右横扫。
荫尸们像是找到了目标，前仆后继朝她涌来，孟娇击飞了一只又一只，可它们毕竟是死物，感觉不到疼，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倒地之后又弹了起来，哪怕是缺胳膊少腿也依旧坚持不懈地攻击孟娇。
这些东西就像夏天的蚊子，怎么也拍不完，伤不了孟娇，同意的，孟娇也杀不死它们。
但孟娇的灵力在消耗，与它们长时间消耗，最后吃亏的，自然也是孟娇。
沈之重与韩清野两人维持阵法，灵力也消耗迅速，阵法隐约开始松动。
而谁也没注意到，他们脸上的那层黑色，也渐渐地波动起来，肉眼无法看见，只有他们自己能感受到，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无数虫子在脸上爬，甚至影响到了心智。
在沈之重的内心，仿佛传来一个声音。
“杀了他，代替他，永远的成为他……”
“代替他，拥有他的一切……”
“杀了他……”
沈之重心绪不宁，阵法大有破裂的趋势。
“你在搞什么，这种时候分心？！”
远处传来韩清野的声音，沈之重豁然睁开眼，眼底蒙上一层寒霜，他转过头去，透过浓浓的雾障，看到了那个在他身体里的韩清野。
他看到自己的那张脸，逐渐幻化成韩清野的模样。
轰——
阵法从上方正中间乍然裂开，浓稠的毒气如同火山爆发，冲天而起，阵法在强烈的冲击下，四分五裂，孟娇插在地上的那支小旗被碾碎成齑粉。
韩清野和沈之重两人受到反噬，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孟娇也同样被反噬，心脏狠狠一缩，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在前方的荫尸脸上。
她捂着胸口，单膝跪地，嘴角的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掉在土里。
“妈的。”她咬牙启齿地低骂一声，看着周围卷着毒雾扑过来的荫尸，她抓出一把符纸撒了出去了。
五颜六色的符纸纷纷洒落，可惜它们没有生命体征，无法触发符篆的力量，只有其中一张驱邪符起了作用，荫尸触碰到的一刹那，抽出了两下子，脑门喷出一团邪气，便倒地不起。
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荫尸前仆后继，多得杀不完。
孟娇将储物袋所有的驱邪符都拿了出来，也远不及荫尸数量的一般。
韩清野两人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大部分荫尸都放弃了攻击孟娇，而是纷纷向着四面八方离开，它们的目标，是镇上的百姓。
孟娇也发现了，她大感不妙，这样下去怕是会良成大祸，别说欠的债一笔勾销了，不受惩罚就是万幸的。
“现在怎么办？”沈之重问道。
看着那些散开的荫尸，心一横，将储物袋里的法器什么的哗啦啦全倒出来，然后对两人说：“你们自己看着拿，尽量把它们都控制住。”
两人不由瞪大眼睛，震撼地看着她，她这是将半个宝库都搬过来了吗？
不愧是她！
孟娇叹息，心脏隐隐作痛，可能这就是心在滴血的感觉吧。
“是时候拿出我的压箱底宝贝了。”孟娇叹息一声，再次冲进荫尸群里。
她抓着手里的铁棍，漆黑的棍子表面渐渐裂开细微的裂痕，裂痕中隐约透露出针一般细的金光。
下一秒，金光大绽，棍子的表皮就像是蛋壳一样剥落，一柄金光灿灿的长剑显露出来。
树灵不禁一震，那长剑绽放出来的余威令他都心神发颤。
“那是……”
“是灵器。”
沈之重眉头一蹙，“她疯了？！”
拿出这种东西，百分之百会引来杀身之祸，况且，以她现在的修为，驾驭不了灵器吧？
问题是，她哪来的？
这种东西连宝库都没有。
沈之重想都没想，立马冲过去拉住孟娇的手腕，“师尊，你快收起来！”
孟娇转头看了他一眼，金色的光芒照的两人都睁不开眼。
“封印已破，收不回来了。”
“你是想被各大宗门群殴吗？”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若是让这些东西走出去，你想过后果吗？”
“我只知道你拿出这东西，会死在这里！你根本就驾驭不了它！”
“但消灭这些荫尸还是不成问题。”孟娇坚定地看着他，“赶紧放手，再不和它结契就跑了。”
灵器必须结契方可使用，但灵器之所以叫灵器，它是有灵的，当它从沉睡中醒来之后，不会屈服于任何人，所以它会跑，甚至还会攻击他人。
但这次沈之重并没有听她的话，执着地抓着她的手腕，眼底跳动着怒意。
孟娇刚想说话，突然他一掌拍在孟娇肩膀，将孟娇推开，孟娇毫无设防，一连退了好几步。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沈之重已经抓住了那把灵器，金色的长剑在他手里焦躁不安的跳动着，沈之重身形不稳，几次险些将他拖倒在地。
但他仍是扛着强大的威压，划破手指，奋力往那柄剑上点去。
手指触碰到长剑的一瞬间，爆发出一股气浪，仿佛空气都被割裂成两半。
孟娇再一次被击飞。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孟娇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沈之重就和那把剑结契了。
同时，他也被反噬，筋脉受创，一头栽倒在地上，而那把金色的长剑在他周围转了几圈，似乎想杀他，却又碍于结契的原因没能下得去手，最后只得收了光芒，安静的插在沈之重身边。
孟娇跑上前去，将他拉起来，“徒弟，沈之重，你醒醒？”
“韩清野！”孟娇急的大喊了一声。
恰好此时，她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一回头，便看见‘韩清野’站在身后。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孟娇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也装不下去了，“我……我这不是，等你们说出来么。”
沈之重垂眸，看了眼地上占据他身体的韩清野，居然用他的身体与灵器结下契约，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时候，沈之重，不应该是韩清野缓缓睁开眼，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娇娇。”
孟娇神色复杂，“你怎么……算了。”
这灵器本就是沈之重的，她本想等他修为再高一些还给他，没想到会这样误打误撞与他结契了，看来系统说的没错，所有人的命运都在开始扭转，而这把剑，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周围的荫尸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有的已经走出两三里地了。
韩清野撑着身子坐起来，他虚弱地说道：“娇娇我不是觊觎灵器，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我知道，你别说了。”他若真的觊觎灵器，就不会用沈之重的身体与它结契了。
他抓起地上的剑，说道：“现在，这些荫尸交给我了。”
孟娇一愣，“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操控它？不要命了吗！”
韩清野道：“等会儿那些人循着灵器的气息找过来，我同样难逃一死，我知道你心系百姓安危，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难过？”
孟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反正心里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难受。
他说完，又看向沈之重，“要是我死了，你就好好做韩清野，替我陪着娇娇，不管怎么说，还是我赢了。”
韩清野笑了一声，提着剑，摇摇晃晃站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孟娇几乎是本能的抓住他，她保护他这么久，可不是为了让他去送死的。
“镇上的那些百姓，你不管了吗？”韩清野看着她，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倒是希望能从孟娇嘴里听到她的选择。
是百姓重要，还是他重要。
孟娇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她回头看着那些走远的荫尸，抓着韩清野胳膊的手指都不自觉收紧了。
走得快的荫尸已经到了附近的村子，村民看见这些奇怪的东西，吓得纷纷四处奔逃尖叫。
“鬼啊！！”
哭喊声，惨叫声，悲鸣声震耳欲聋，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
“娇娇，无妨，如你所愿。”韩清野笑了笑，将她推开，提着剑便准备施法。
“不要！你别乱来。”孟娇再次追上去，她自己都没差距，喊出来的声音都已经破了音。
然而就在这时，大地龟裂的缝隙中，又缓缓冒出来另一股力量，像是雨后微风，携裹着花的清香。
柔和的，像是能净化心灵一般，并没有攻击力。
三人都愣了一下，蓦地转头往另一个方向看去，之间树灵盘膝而坐，浑身被淡淡的绿色光芒所笼罩。
“他这是在干吗？”
沈之重道：“献祭。”
“献祭？”
韩清野提着剑，眯着眼看去，“合掌仙树本就有清心凝神的功效，他乃树灵，由着绝对纯净的力量，能够驱散荫尸身体里的邪气。”
“他也疯了？”孟娇错愕，这样做相当于散尽一切修为，千年修行转瞬成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孟娇撇下两人，飞快的朝着小鬼跑去。
还未靠近，他悬空而起，身子悬在了半空中。
他睁开眼，对孟娇说道：“你别劝我，这是我心甘情愿，镇上百姓拜我奉我，我却毫无作为，尽管他们有自己的私欲，但其实我特别高兴，别人都拜神拜佛，而他们却拜我。”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树灵啊……”
“我终于，能尽一己之力，护一方百姓了。”
他最后一句话，化作一声叹息，随着风飘散。
孟娇好像眼睛进沙子了，模模糊糊看不清，她望着半空中的树灵，看着他的灵体化作星星点点的碎光，如初春细雨，随着风，飘散在这片大地上。
无数荫尸走着走着，身体开始抽搐，脑门飞出一缕黑烟，随之倒在地上。
从一开始的一个，两个，最后一片一片连着倒下。
看到这一幕的百姓，又是震惊又是惧怕，但最后也都化作神圣而又虔诚的敬畏。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后大家也都跪在地上，望着天际那一团像蒲公英一样散开的绿色光团磕起了头。
孟娇伸出手，几粒碎光落在她掌心，冰冰凉凉，浸人心脾，转瞬又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树灵的最后一粒光也洒进了大地，那些曾枯萎的植被，也缓缓抽出了新芽，在夕阳下，迎来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春天。
一切都归于平静，空气里都弥漫着花的香味。
但天上突然飞来几道流光，在孟娇面前落下，化作几道人影。
韩清野见状，手腕一转，将灵器收了起来。
“怪事，此处灵力波动极强，为何不见宝物？”
孟娇扫了这几人一眼，指了指远处倒地的荫尸，“你们来晚了，宝物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其中一名老者白眉一横，一个闪身来到荫尸前，查探一番，才愠怒道：“原来是树灵自爆引起的灵力波动。”
“白来一趟了啊。”
“蠢啊，世上竟有如此蠢灵。”
孟娇听见这话不乐意了，她上前一步道：“如此伟大的壮举，在你们眼里就是蠢吗？那请问诸位修道的意义又是为何？”
其中一名男子冷笑，“修道不就是为了年年益寿，长生不老？难不成还是为了天下苍生么？”
孟娇也笑了，“所以你们永远只能停留在金丹。”
“你这小妮子好狂妄的口气！照你这般说，树灵自爆拯救百姓便能白日升天了吗？”
“他能不能升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里的百姓将会世代铭记他，而你们，大限一到，化作黄土，修为再高又如何，谁知道你是谁？”
“你……”
“你什么你？我可没诅咒你，您老今年得有五百岁了吧，不知道剩下的时间，够不够您突破呢？”
“真是岂有此理，你这小丫头自有几分天赋便如此大言不惭，我看你宗门是没有好好管教你，今日我便替你师尊好好给你上一课。”
孟娇笑了，“你这把老骨头就别瞎折腾了，万一闪着腰我可不负责。”
那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祭出法器就要开打，这时候另一位老者走了过来阻止了他。
“算了，别和她浪费时间了，走吧。”
“长老，她实在是太狂妄了！”
老者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她说的也没错，每个人修炼的初衷不同，无需争辩。”
说话间，天边又飞来几束光，力量比这几人更加强大。
几人也不想与那些人纠缠，使了个眼色便纷纷离去。
孟娇看着天边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她说道：“我们也走吧。”
不然等人多了，难保不会有强者看出端倪，再想用树灵忽悠怕是不可能。
回到镇上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黑了。
镇长领着全镇的人来迎接孟娇三人，他激动的不知所措，搓了搓手，笑着说：“仙，仙长，这次多亏了你们啊。”
孟娇说：“救你们的是你们供奉的大仙，不是我。”
“是是，我们都看见了，大仙太厉害了，不枉我们这么多年的供奉，您放心，今后我们一定会更加好好地供奉他。”
“镇长。”孟娇喊了他一声。
镇长不解，“怎么了？”
孟娇道：“真正想庇佑你们的仙灵，是不需要你们倾家荡产供奉的，要的是你们的真诚，你若真心待他，他也同样会真心待你，你明白吗？”
镇长愣了愣，忙不迭点头，“是是，仙长说的是，今后我们定当全心全意供奉大仙。”
孟娇点点头，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想必经过这次教训，不会再将树灵当做玩笑了。
“那仙长，这是答应给您的银子，你收好。”镇长从怀里摸出一叠厚厚的银票。
孟娇眼睛一亮，但她还是矜持的摆了摆手，说两句客套话，“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无需如此，无需如此，况且令堂我也没有找到呢。”
镇长恍然大悟，笑道：“这倒是，是我浅薄了，您身为仙长，又岂会在乎这区区俗物。”
他说着又把银票揣了回去。
“诶诶……”孟娇想伸手去哪银票，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她暗骂自己矫情个屁，脸上却维持着礼貌而不是尴尬的笑容，她讪讪收回手，“是的是的，镇长您太客气了。”
镇长哈哈一笑，“仙长不愧是仙长啊，我等凡夫熟子这是自愧不如。”
镇长又从身后家丁手里拿过来一个篮子，“来仙长，这是我们村种的橘子，您拿回去尝尝，这次您可不要再推辞了。”
孟娇心道推辞个屁，再推辞连橘子都没有了，她微笑着接过竹篮，“多谢镇长。”
“说什么谢，该道谢的是我们才对，这样，我叫人在村口摆上几桌，请仙长好好品尝一下我们镇的美食如何？”
“不用了，我们还有要事，你们自己吃吧。”孟娇掂了掂竹篮，还挺重，“这些橘子就够了。”
“那我们就送三位仙长到这里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仙长。”
和镇长等人告别之后，孟娇和韩清野他们又回到了之前塌陷的沟壑之中。
“娇娇，你来这里做什么？”韩清野问道。
自从俩人身份被挑明之后，韩清野也就懒得再伪装了，两人都恢复了各自的身份。
孟娇从怀里拿出木人，木人的一只胳膊还断着，她将那只断掉的胳膊用法术粘好，说道：“若不是小鬼，今日我们三人也凶多吉少，总的帮他做点什么吧。”
说说罢，孟娇跳下了沟里，来到之前摆放冰棺的地方，将泥土抛开。
没多久，那冰棺便显露出来，里面的老人依旧安详的躺在里面。
孟娇将冰棺的盖子打开，在老人眉心一点，下一瞬一缕白光顺着她指尖飞了出来。
随后，在半空中化作一位老奶奶的模样。
老人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的木人，“这是……”
孟娇将木人放到老人的遗体胖，对她说：“老人家，这是你的娃娃，它为了复活你，将你的魂魄封印在遗体中，现在你该进入轮回了。”
老人讶异地看了眼冰棺中的遗体，木讷道：“我死了……哦是，我想起来了，我死了，我死了。”
她眼中流露出一抹释然，又有几分苦涩。
她缓缓俯下身子，伸出枯槁的手摸了摸木娃娃，但作为灵体的她，指尖直接从木人身上穿了过去。
“大海小的时候，他爹亲手给他雕刻了一个娃娃，他喜欢的不得了，晚上睡觉都抱着它。”
孟娇转头看向那个娃娃。
老人自顾自地说着，“那时候，他还很听话，还说，长大了要好好孝敬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变得不再听话了，手里抱着的娃娃，也变成了骰子，而那个娃娃，也被他丢在了角落里，再也没有碰过。”
“大海爹死后，我捡到这个娃娃，我看着它，就想起了小时候的大海，而娃娃还是那个娃娃，大海却不再是从前那个大海了。”
孟娇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久后，她才说，“但是娃娃也不是那个娃娃，他只是和曾经的娃娃长得一样。”
老人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没有关系，有它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小时候的大海还在，他总有一天会改邪归正的，有些时候，我感觉这个娃娃就是大海。”
她说着说着，笑容就变得沧桑苦涩。
“可惜我没有等到大海回来。”
孟娇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所以，你一直把娃娃当成自己的孩子吗？”
“他就是我的儿子，还和小时候一样乖巧懂事，不会嫌我唠叨，不会嫌我烦，也不会嫌我老了。”老人目光充满了回忆，她慈祥地看着躺在身边的娃娃，仿佛透过娃娃，看到了尘封在岁月里的画面。
“也不枉他费尽心思复活你，好了，老人家，你该走了，本就错估了轮回时间，再停留下去，魂魄会消散的。”
老人家依依不舍地看着木娃娃，千言无语都化作满腔无奈，她该走了。
希望下一世，能够幸福美满。
老人转过身，她的前方便出现一道椭圆形的白色光幕，她佝偻着背，一步一步朝着光幕走去。
但下一刻，她身后突然升起淡绿色的柔光，竟是将那通往轮回路的光芒掩盖了过去。
老人下意识回头，才发现，那道光，是从冰棺里的木娃娃身上散发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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