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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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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子涉君啊,虽然从小身处深宅,性子却是活泼的很。
他不喜欢上学堂,于是常常偷偷跑出来和我一起放纸鸢;他也不喜欢背古书,总是悄悄地将话本放在芸签后偷看。
他说我画的小人真好看。
那是第一次有人夸我。
他是爱笑的,但他却不对我笑了。
他不要我了。
因为“我”杀了他的猫。
“滚啊!变态!呜呜~”他坐在地上紧紧抱着那只白猫,边哭边朝我吼。
侍女、仆从围在他身边,对我指指点点。
“不是的,不是的……”我喃喃,便摇手边往前面跨了一小步。
有个姑娘推了我。
我摔到了布满碎石子的地上。
“怪物,你不要再靠近我家小公子了!”说话的是子涉的贴身丫鬟。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指着我的手也颤颤巍巍。
“可是,不是我……”我用破了皮的小肉手撑着地,艰难地想爬起身。
为什么他们那么怕我?
我好难过。
他们都叫我怪物,只有子涉君会叫我阿式,子涉君他那么温柔,一定是信任我的……
“子涉君,你听听我好不好?”好不容易爬起来,我小跑着靠近自己唯一的朋友,渴求他能听我解释。
“不要!”他推开我。
一瞬间,玫瑰色的世界沉入了黑暗,我仅存的希冀顷刻间崩塌。
我再次摔到地上。
“滚!”只留了这一个字,他便头也不回地跑开。
好疼啊……
手疼,屁屁疼……胸口里跳动着的那个东西也疼。
我呼了呼手,子涉君说过这样痛痛就飞走了。
可是血糊了灰尘,黄昏落幕,灰尘没有吹掉,疼痛也没有飞走。
我弑君了。
再也没有人叫我怪物,也……再也没有人愿意叫我阿式了。
我绑了许多年没有理会过我的子涉君回来,第二天便封他当了皇后——涉国的第二个主人。
可为什么,他看起来不开心。
我命工匠用美人骨皮做了世界上最美的纸鸢来哄他,叫画师用万人血做了世上最艳的话本来逗他。
可他,俱是不领情的。
“滚啊——!”
他像是受了惊吓,抱头颤抖着,嘴唇打颤。我迷迷糊糊听到他说我和小时候一样,是个疯子。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划开了儿时留了疤的伤口。
“滴答”
青砖上绯滴迸溅,无声中沉入灰色沼泽。
朝臣们又来挑事了。
他们责备我的行为过于残暴,有违礼仪,说在我的管制下这个国家早晚会礼崩乐坏。
可为什么啊,为什么一个个都在责备我?
我不知道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只不过是想要再看到子涉君可以对我露出笑容而已。
“你怕了?放我出去吧,我可以取代你活下去。反正,”阴影里,我的噩梦在微笑,“在他们眼里我们一模一样不是吗?”
我咬牙,甩袖道:“我才不信你的信口雌黄,子涉君必定是能看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我狠狠踢了那个和我长得如出一辙的恶魔一脚,“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不然子涉君才不会害怕我。”
“呵,你就那么珍视那个陈子涉?”
“与你何干?!”
“皇位是我帮你夺得的,你说与我何干?”
“我根本不稀罕。”
“嘿嘿,我也不稀罕,但我稀罕你,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将这权倾天下的位置让给你,自愿待在这儿。同样,我的好弟弟,我也可以帮你得到你的挚爱——陈子涉。”
“真的?”
“我没必要撒谎。”
后来哥哥代替了我活在明处,而我又回到了那个属于我的阴暗角落。
子涉君没能发现我和哥哥的不同,甚至与他关系比我还好。
骗子。
说好和我一辈子都是最好的朋友的。
在我朝,皇氏嫡长子为双生儿是大不幸,次子必须送至非京城的官员家贱养才能摆脱先祖留下的诅咒。
很不巧,我就是那次子。
世上没人爱我,所有人均视我为凶兽。
我以为子涉君会是我的救赎的……
究竟哪里出了错?
“我最亲爱的弟弟啊,看到了吗?他根本就不爱你。”哥哥在我耳畔低语,宛如从地狱爬来的魔鬼,“偷偷告诉你哦,那只猫是我du/si的。”
“疯子!”
“对,但他们都认为你才是。”
我恨不得在他肩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舔了舔嘴角:“你的子涉君可甜了,要一起来尝尝吗,我的,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