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死神之子》雨栗子

26、第 26 章

　　战场是什么颜色的？

　　甭管之前天空多么蔚蓝，草地多么碧绿，小河多么清澈，枪炮一响，全都要染上红与黑：黑的是飘在天空中的硝烟，红的是流淌在大地上的鲜血。

　　不过对阿清来说，还要加上白色，白大褂和银白色的手术刀。

　　手术台上躺着一具已经死寂的躯体，大腿上绽放着血之花，可惜早已枯萎发黑发臭。少女的大褂已经被脓血染得星星点点，她一直聚精会神地处理着这副尸体，小心翼翼地刮去腐肉，让脓血缓缓滴落。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她也嫌这样做太慢了，甚至开始隔着手套捅进去掏挖，一大坨半凝固的血块就这样啪地跌落地板。

　　有点像书上说过的制作木乃伊。她想，不过埃及那边是掏的是内脏和脑子。反正都是尸体，也没有人会和她抗议。

　　接下来是清洗伤口，缝合，但是用绷带捆住的不是全身而仅有的那处致命伤。她的动作麻利极了，在检查一遍后就脱掉手套，抹去额头的汗，冲手术帐篷外喊了一声：“可以了！”声音洪亮有神。

　　闻声掀开门帘进来的有两人，白发白袍白夜叉，黑发黑衣黑皮靴。

　　他们围上去，看着那具尸体，还是银时先开口了：“和睡着了也差不多。”

　　“毕竟阿胜受伤后就一直昏迷了，快死了才被他的部队丢给我们，说什么我们以前是同学……”阿清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胭脂——盒子已经有点掉漆了，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了一半都不到，少女用小指头小心地挑起一块往那苍白的嘴唇上抹开。然而，她的举止有多轻柔，说话的语气就有多恼火，“妈的，当初把我们拆分了塞往不同部队时怎么没顾及这个？一帮酒囊饭袋！”

　　对当年拆掉他们的那群攘夷军高层进行祖安问候已经成了他们的日常，就连曾经自诩淑女的阿清，在军营这种除了大老爷们就是糙汉子的地方呆久了也不免三两句话问候一下那群人的老母，对此，她的这两位同学也早就习惯了。

　　高杉摸索着点燃了一根香烟，这是鬼兵队在刚刚那场胜利的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显然还没抽习惯，刚吸一口就呛得他眼泪直流，但是他坚持抽，吞云吐雾中说道：“阿胜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同学了。”

　　“喂喂，别讲得假发也死了好吗？他只是和坂本那家伙一起去拉赞助了。”银时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在胭脂盒里挖了一大块，被阿清连连拍打了几下手。

　　“你搞这么多！下次你们要用的时候就没啦！”

　　银时露出夸张的笑容，他挤眉弄眼道：“那就用你的血给我们上妆。”

　　“好啊。”阿清爽快答应了。

　　“喂，银时，给阿胜画一个大河剧妆吧，丰臣秀吉的那种，他最喜欢的秀吉。”

　　银时这样回应高杉：“好是好，可我没看过大河剧。”

　　高杉和阿清都看过，于是在他们指导下，阿胜终于实现了他的愿望———“松阳老师，我的愿望是当上秀吉第二，我要去参加攘夷战争，成为了不起的武士大人，这样就不用种一辈子的田、给人交租了！”

　　阿清耳畔又响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小少年的豪言壮语，以及老师的勉励：“少年人有志向是好的。”她的眼眶此时此刻才湿润了。

　　他们应该也回忆起了这一切。高杉说他们剩下的这几个同学要把阿胜送回去，和先头的同学葬在一起。银时说：还是叫桂吧，他最近和坂本比较走得开，等他回来了……

　　“这可不行。”阿清不得不泼冷水，她内心的柔情早已荡然无存，冷酷地提醒道，“桂前天刚走，赶不回来的。再说我们早就没棺材了，草席也不够用，破布也要拿去给活人盖被子。回长州的路早就被他们切断了，阿胜也要和别人一样，葬在乱葬岗。”

　　把话说透的是她，受不了的也是她，她霍地拨开门帘奔了出去。

　　银时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招手道：“走吧，高杉，我们要把坑挖得深一些，别到时候让阿胜被野狗吃了。”

　　高杉望了一眼阿胜的遗容，最后一次叹息：“阿胜，你这个傻瓜，当什么丰臣秀吉，在松本村种田交租不好吗？”

　　……

　　桂和坂本回来的时候，他们不仅给攘夷部队补充了新的武器弹药，还拉回了一大批的医用物资，包括比黄金还贵的青霉素，让一直在抓狂缺医少药的阿清简直恨不得抱住他俩一人亲一口。

　　这边坂本和阿清一项一项地对物资，那边银时巡逻一天回来听说桂带了情报正在与高杉讨论，连水都没喝就赶紧奔到了高杉的营帐。

　　——然后差点被里面的烟味给直接熏翻过去。

　　“咳咳咳...高杉！你不会是把上次搞来的烟都抽光了吧？你怕不是以后想得肺结核啊！”

　　他一眼就看见地上散了一地的烟头，大概至少有十几个，还有大大小小的烟灰痕。高杉的营帐大门篷布紧闭，只有蜡烛和一点光芒是里面的光源，整个屋子里几乎密不透气，熏得他眼睛都疼，他都难以想象为什么高杉居然能在这种环境下居然还能和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一副认真的样子在看地图。

　　高杉此时正聚精会神地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眼前是精确缩微了这一带地形的沙盘，他的右手拿着一根棍子还在沙盘上摆弄着士兵的模型，嘴里念念叨叨什么火力的问题，右手执的那根烟已经快要燃尽，烟雾袅袅绕绕，隐约可见高杉双眼通红。听见银时大大咧咧的声音，他拿起烟猛吸了一口，让火星一路烧到了烟蒂附近，这才往地上一扔，一脚碾了上去。

　　“都是明天也许就没命的人，怕什么以后的肺结核。还有肺结核和抽烟没什么关系，不信你去问阿清。”

　　“那你抽烟就抽烟，干嘛还关着门？熏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成烟枪了？”银时赶紧要给这里通通风，让外面的新鲜空气吹散屋里的烟味。高杉却满不在乎——事实上，即使在和银时说话，他的眼睛都一直都没离开过沙盘。

　　银时对此表示很想吐槽：你丫天天派人打探附近地形，连这里的山头上有几个坟包都知道，还用得着看沙盘看这么久么？！

　　“抽烟有助于思考。银时你过来，刚刚假发和我说，他们去城里交易物资的时候打听到情报，天人军那边已经开始公然与春雨合作了，要从那里招募雇佣军。那可是臭名昭著的海盗集团……而且天人军现在正在和幕府军合流，你看看，”

　　高杉用棍子指了指沙盘上的红色士兵，那只是在峡谷间很小的一部分，零零散散。“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可用兵力，而你看对面。”他又指了一下平原里那一大片蓝色士兵，但是那蓝色目前分成了两个部分。一支在远处的河边，一支则就在他们峡谷的另一边。

　　“这是天人军加上幕府军，根据探子的回报，因为幕府方面和天人高层正在达成协议，所以幕府军新派来的增援正顺着河流而下要去支援天人军，预计三天后到这里，兵力与我们相当。”

　　“一比一？还有这等好事？！”与高杉的眉头紧锁不同，银时反而哈哈大笑，“高杉君呐，哪次我带先头部队上的时候不是敌我比一比三以上啊，一比一已经算富裕仗了……”

　　“你带的先头部队是伤亡率最高的！少打岔！”高杉狠狠地瞪了一眼银时，他的眼睛里几乎都是血丝，显然是很反感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态度。但是很快，他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不过，虽然他们人数上占优，但是这也未必不是个好消息。幕府军一贯是武器好战斗力差，又与天人军方面关系不佳，趁着他们和天人军还没汇合，我们这里又刚刚补充了物资……”

　　青年开始了沙盘推演，棍子从攘夷军后方的一个隐蔽的山口划开，顺着一条狭窄的山道，穿过密密的丛林，一路划到了河流的下游——这是前段时间他派鬼兵队的测绘员走遍了这个山谷才找到的路。

　　“你和假发，负责拖住这边的天人军；我们鬼兵队从这里迂回到幕府军那边去，正好可以从他们身上咬一口下来，击溃他们之后我们会过来与你们汇合，夹击天人军。”

　　一口气说完自己的作战计划，高杉这才示意银时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只见银发少年看了看己方，又看了看对面，沉思片刻，问：“为什么是鬼兵队去吃肉？而我和假发就只能啃天人这块硬骨头？”

　　“因为现在只有鬼兵队机动力最高，可以胜任这次长距离奇袭，而且我们对地形也最熟悉。”高杉理直气壮。

　　他说的全是大实话，银时也清楚这是眼下的最优解，但是……

　　“X你妈那你就让我和假发去对上天人啊！”银时差点没跳起来，一只手指着高杉，满头的十字路口、唾沫横飞：“他们有飞船，四门火炮，几十挺重机枪，上次和他们交手的时候，你们鬼兵队还在场呢我们就差点被打成狗，现在你们还要撤？！高杉你还是不是人？”

　　面对银时的愤怒爆粗，高杉很淡定地又摸出一根烟点上，在他惬意地吐了一个烟圈之后，方才悠悠开口，一锤定音：

　　“那你就当我不做人了吧。总之这块肉，我们鬼兵队吃定了。”

　　……银时彻底没话说了。

　　高杉瞥了好友一眼，故意激他，“银时，你怕了？对面是天人精锐就不敢打了？这不像是你的风格。”

　　“扯淡，什么精锐不精锐，老子一贯打的就是他们的精锐。高杉你也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自古以来都是杀人的买卖有人做，亏钱的买卖没人干，让我们去对天人，你的开价呢？”

　　银时显然不吃他那一套激将法，到最后还是得要到好处才肯干。高杉也很干脆，点头同意：“放心，不白让你们啃骨头，这次如果你们能挺着拖住天人，我们只要从幕府军那里弄到好装备，我保证重武器一个不留，全给你们。”

　　听到他这么说，银时这才勉强提起了劲，不过他还是很直接地给了损友一个白眼：“……要是没搞到重武器，我们就白损失？我才不干呢，高杉，你从幕府军那里弄到的战利品咱们得四六开！！你四我六！”

　　坐地起价，再慢慢还钱是他们的基操，高杉也不含糊，战事紧急他直接一口价：“最多五五开，否则没得商量。”

　　“成交！我现在就去和假发说！”

　　……

　　然而，战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后来发生的事情，却又不是当时他们就能预料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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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前半部分是老姐代笔的，我则后期修改了一下。
后半部分致敬《亮剑》。银时他...实在是太像李云龙了（可惜他上面没有一个旅长，不然一定更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