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No.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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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秋在那个世界待的久了，也逐渐深入了研究所的项目。
他们研究所项目的核心课题是——人工智能是否能够真正成为人类。
早先几年，研究所在机器人的形体上取得了巨大突破，能制造出无限逼近于真人外形的机器人。但自那之后，研究所的实验就一直陷入瓶颈之中。
因为就算再如何努力，他们也无法让人工智能真正拥有智慧与感情，体验到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
时秋对此觉得理所当然。机器人不过是由代码和数据组成的机械体，只是死物罢了，又怎么可能变成人类呢？
——或者该说，在时秋看来，从一开始，这个研究所的研究就是注定失败的。
他从不相信机器人能真正地懂得人类的情感。
在又一次不欢而散的会议后，时秋带着上司下达的最终通牒，裹挟着满身倦意回了家。
他坐在沙发上，有些困扰地吐出口气。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很复杂，仔细说来就是一句，他其实是潜伏在这个研究院里的间谍。
一旦身份曝光，他就会立刻被研究所给处决掉。而如果时秋不能定时提供足够隐秘的信息，也会被另一边给抛弃。
他在这个副本里的处境很艰难，要小心翼翼地兼顾着两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今天会议上，他的上司又为项目的毫无进展而大发雷霆，把他们狠狠训斥了一顿。
一直在其中划水的时秋更是被重点批评。那上司明确说了，如果这个月内不能做出成果，那就通通滚蛋吧。
而时秋目前还没有想出怎么能在一个月内自学成才、并迅速做出成果的办法。
不愧是A级世界，难度真高啊。
时秋感慨道。他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再回到客厅时，就看到摆在桌子上的人工智障。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04的容貌都完美无缺，带着与人类格格不入的异质感。那灿金色的瞳眸，也像是一颗无机质的玻璃珠子，从未染上过任何情绪。
望着这样的04，时秋突然想起了会议上上司的话。
——机器人真的可能变成人类吗？
时秋心血来潮地问了句：“04，你觉得人工智能能够拥有感情吗？”
04的电子眼闪了闪，声音死板而呆然，“正在识别……系统损坏……无法识别……”
时秋：“…………”
他沉默许久，然后捏了捏耳垂，觉得自己挺好笑的。他怎么会想起问04这个问题，毕竟对方可是个连1+1都答不对的人工智障啊，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才奇怪了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转眼间距离最后通牒就只剩十天。项目进度始终陷入停滞，上司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时秋却依旧毫无头绪，看上司那望着他越来越不爽的眼神，他甚至怀疑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开除。
——毕竟他实在是划水的太厉害了。对此时秋也表示无奈，你总不可能让他一夜间成为人工智能专家吧。那样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他甚至去星网上浏览了《七天速成Z语言》《一个月时间考上帝国科学院》《惊爆！某科学奖得主得奖竟因在这里学了三天！》这种一看就很不靠谱的小广告，甚至差点就动了报班的心思。
但最后理智还是成功制止了他。
对了。
时秋突然想起，自己在上上上上上个副本曾和景寻误打误撞地完成过一个A级支线任务。那个任务最后的奖励，是一个描述很谜的东西。
【？？？之种
描述：使用它，或许会发生奇迹，也或许会发生灾难。
等阶：？？？
限制：使用对象仅限由各种金属和非金属部件组装成的装置。】
这是他们那次得到的道具，事后时秋试图把这物品卖出去，却因为描述太过抽象而他定的价格又太高而以失败告终。
穆景寻对此倒不介意，他说就把这东西留着呗，也许哪一天就能用上了。
时秋一想也是，反正也卖不到他的心理价，干脆就留着吧。所以这道具就放在他这里了。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时秋都快忘记自己拥有这个道具了。可是这个时候，鬼使神差的，他偏偏突然想起了这段描述。
——或许会发生奇迹。
时秋从储物空间里翻出了这个道具，他盯着那限制，在心里琢磨开了，机器人应该算是由各种金属和非金属部件组装成的装置吧？
要不给04试试？
时秋的内心蠢蠢欲动——那个时候的他总是会冒出些异想天开的念头——然后他捏了捏拳头，对04使用了这颗？？？之种。
这个道具是蓝色的，就像颗晶莹的水珠，泛着通透的光。时秋刚把道具放在04头上，种子就自动地与对方融为一体。
04纯金色的瞳孔突然疯狂地转动起来，它不断发出声音。
“警告——警告——系统错误——警告、警告、警告——”
那双纯金色的瞳眸开始变化，时而闪过鲜红的代码，化为如血般的猩红，时而又变回烈艳的灿金色。
“自检系统启动中——自检中——检查出病毒——病毒查杀中——查杀失败——病毒剥离中——”
咦？
时秋怔了下，病毒？04程序里有病毒吗？
他在旁边看着，04颈部的线路突然开始扭动，如蛇般蜿蜒攀爬，连接上了旁边的光脑。
“病毒剥离中——驱逐系统启动——”
“驱逐已经完成——系统重新安装中——”
全程时秋根本插不上手，只能一旁呆站着围观。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半小时，时秋就一直听着04不停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
半小时后，一切终于平息。
04那双在红与金中不停变化的眸子终于稳定下来，最后归于一片夺目的灿金色。
不知为何，时秋注视着这双眼睛，却感觉和之前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那双金色的眸底间或会闪过流光，鲜艳无比。有那么一瞬，时秋甚至会怀疑对方活了过来。
——但这的确只是错觉而已。
因为下一秒时秋试探性地问了句，“04，1+1等于多少？”
04没有任何延迟地立刻回答：“1+1=3。”
时秋：“…………”果然还是那个人工智障啊。
所以道具到底起作用没有？
时秋有些不甘心，他继续去进行尝试，发现04的运算速度比之前强了太多，而且说话也变得流畅自然，能和他进行基本的对话。
——就像拥有了人类的思维一样。
但时秋注视着那双金色眸底的空荡，却又知道对方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人类。
机器人就是机器人，或许智慧能无限接近于甚至高于人类，但绝对不可能拥有感情。
经过时秋多次试验，他发现现在的04大概拥有正常人类十五六岁左右的智商。对方破损的程式也开始自动修复起来。
看来神秘道具还是起了作用。时秋心道，然后在他第二天起床时，他发现了个更大的惊喜——或者说是惊吓更加恰当。
“早上好啊，主人。”
时秋盯着前方的虚拟投影，那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容貌和04一模一样，瞳孔却是鲜红色的，时不时流过一串如石榴般红艳的符号。
时秋沉默许久后，“……你是什么东西？”
在听取半天说明后，时秋才弄清楚，这个小男孩竟然是昨天从04身上剥离出的病毒——等等，病毒也能拥有自我意识吗？？？
时秋搞不懂原理，也放弃去弄懂了。既然家中有了两个人工智能，为了方便称呼，他给这两个AI取了新的名字。
时秋不擅长取名，他取的时候想起这游戏叫《伊甸计划》，便随口道。
“那你们就叫亚当和夏娃吧。”
——这就是亚当和夏娃的诞生。
当他取完名后，亚当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数据库里的资料，对父亲的定义是拥有22对常染色体和一对XY性染色体，给予生命的创造者。所以……”
它顿了顿，眸里跳过几个符号，“您是我们的父对吧？”
“父？”
时秋呆了呆，突然有种自己莫名其妙喜当爹的感觉。但他也没在意，便道，“随你们吧，你们要把我当父亲也可以。”
亚当温顺地垂下了头，“我知道了，父亲大人。”
……
那之后时秋拿着亚当和夏娃的源代码逆推回去，瞎糊弄了一篇报告。他本来不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还真的糊弄过去了上司。
他也成功留在了研究所内。
时秋在那个世界里停留了整整十二年，还在亚当和夏娃的协助下发了不少论文。之后的事他不愿意多提，总之纵使他机关算尽，最终主线任务还是失败了。
对于时秋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多美好的回忆。最后他被处刑时，那令神经都几乎战栗般的痛楚，至今都刻在他的骨髓里。
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候他同胞们脸上的愤怒与恐惧。
那些人在骂他是魔鬼。
以及最后他被公开行刑时，观众们脸上的大快人心。
所以他果然是学不会教训的人。明明在第二个末世世界时，他曾尝过那么刻骨铭心的背叛，在这个副本里他却依然掉以轻心了。
在这之后，时秋在副本里，就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这个副本让他知道。
——永远不要把你的底牌交到别人手上。
时秋淡淡笑了下，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他开始整合起来到这个机器人副本后的情报。
已知，六百年前“亚当”和“夏娃”起义，推翻了人类的统治，建立了目前的机器人帝国。
且，亚当和他记忆中的亚当相貌一模一样。
还有，ZA74907说他和“父亲”长得很像，并对他千依百顺。
巧合太多，那就不再是巧合了。
时秋摸着下巴，有没有可能，这个副本和他之前去过的那个A级副本是同一个世界，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六百多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机器人们口中的父亲难道是……
时秋笑了下，冒出个有些超出他预料，却又分外顺理成章的推测。
机器人们的父亲……
——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副本时的他？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No.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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