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心记》常怀山

35、第 35 章

　　华盛医院。
　　两点一刻的深切治疗部十分沉静，可以说是死气沉沉，张如泉透过一扇扇病房的玻璃窗可以看见病床上躺着的插满各种管子的病人，他们依靠着各种仪器设备支撑肉.体的存活。活死人，活着等待死亡的人，死神随时会在这里降临，随机地带走这些人其中的一员。
　　他根据华盛医院在网上的资料查到闵哲文是神经外科的主任医生，而荣宁安由神经外科调至深切治疗部担任主任医生已经一年多了，李薇安应该是将沈袁藏在深切治疗部，神经外科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不如深切治疗部安全。
　　他一走出电梯就按照华盛医院的楼层示意图沿着走廊往里走，沈袁若是被囚禁在这里，她一定是住在一间全封闭式的病房内，一个在被警方追查着的在逃嫌疑人不可能藏在随意让人看见的地方。
　　走廊的两旁的病房间间相同，他在快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收住了脚步，装作在看右侧病房里的病人，他的眼角余光瞥见戴着白色口罩的护士从一间类似杂物间的房门里走出来，端着用过的医用纱布和空药盒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那位护士很警醒，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随即转身来查看他这边的情况，他双手按在玻璃窗上，继续假装关心着病房里的那位分辨不出性别的病人，护士大概是打量了他三十秒钟有余才沿着走廊离开。
　　一、二、三..他在心中默数着护士离去的脚步，幸好护士对他的怀疑是短暂的疑云，很快便被打消了，负责事情会变得很棘手。他在护士离开走廊后，疾步上前去查看杂物间。杂物房的门上写着杂物间闲人免进的字样，他打开门后闪身入内，小心地将门关上，门后左侧是电灯是开关，灯光亮起后他看清了门内的情况。门的两边是两层半空着的货架，摆着一些纸箱，箱内是清洁用品，乍看是杂物房无疑。他关掉了灯，有一丝灯光从他面前叠着的两个大纸箱透出来，他开了灯，将纸箱搬到半空着货架下方，门的把手就在眼前。
　　他正了正西装外套，整理了一下领带才上前去开门，门内如他所料是一间病房，正前方有另一扇门，应该是一间浴室，方便病人的日常生活。
　　他面前三米处是一张白色的病床，床上坐着一个枣红色披肩长发在看东阳日报的女子，女子的肤色白皙得不真实，由于她双手拿着展开的报纸，报纸恰好挡住了她的脸，他看不见她的模样但能令暗星如此藏匿着的人只有沈袁一人。
　　十二岁考进新南八中，在那一年以变态难度的试卷中拿到门门功课满分的成绩，传闻她拒绝了新南大学医学院附属中学的邀请，同年完成两级连跳成为了一名初三的学生，次年因非法囚.禁男同学周昶而被警方逮捕，她在法庭上对其罪行供认不讳，被法院判处三年的监.禁。
　　刑满释放后以少年犯保护条款的规定，重新用沈袁的身份考进新南大学医学院附属中学，后被保送进新南大学医学院，之后成为了新南大学医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沈袁的人生履历光辉得绚烂夺目，不仅自己是天才少女，还出身自医学世家，有钱、有人脉、有绝大多数人接触不到资源，是令人嫉妒的人生赢家。
　　“你在等我问你是谁吗？沈袁的声音如一根针跌落在地般轻微，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她手中的报纸，这话像是在跟张如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看着沈袁将报纸翻了个面，他看见报纸上刊登的日期是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二日，是昨日的报纸，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想要混淆她对日期的概念，但看见房间里有电视，应该是拿了昨日的报纸在应付她。
　　他朝着病床走进了两步，床头柜上摆着一只洗过的青苹果，果皮上还有水珠，病床前的垃圾桶里有削掉的苹果果皮，李薇安极爱吃苹果，他来对地方了。
　　“我是...”
　　“不如我来猜猜你是谁！暗星的人不会意外我住在这里，你不是警察也不是意外闯进这里的医护人员，你是安保局的人”沈袁打断了张如泉的话，她将报纸放在膝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脸分析了一遍，给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结论。
　　张如泉眨了眨眼睛，在思索自己究竟是哪个细节暴露了身份，沈袁只看了他这么一眼就给出了大致准确的推测，不愧是天才少女。
　　“我是警察”张如泉不肯认输地慌称自己是警察，他在向沈袁承认自己是警察的这一瞬间想好了自己的新身份应该是隶属于新南警局重案组的警长，东阳警局重案组的警察大概她都见过，他怕圆不了谎，自称是新南警局比较合理。
　　“不，你不是，我是个被通缉的在逃犯，负责抓捕我的警察得到的命令是如遇反抗，可采取紧急措施“沈袁抬起脸，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他也跟着去查看他身后的情况，没有任何异样，她故意引他看向自己身后，可能是在确定他是否容易受暗示。她的目光随即重新落在报纸上，她在看一篇关于雪山遇难的报道。
　　精神控制是心理学的范畴，他不了解但知道想要精神控制一个人需要长年地实施、调整方案，沈袁现在只能推测出他是否容易受控制而已。
　　如遇反抗可采取紧急措施的意思是沈袁若是反抗，负责抓捕的警员可对其开枪，将其就地正法，她是东阳警局的前法医又知道这世上最多的杀人手法，警方忌惮她倒是常事。
　　“好吧，我不是警察，不是安保局的人，我是组织的弃子，不过我认识你哥哥沈一康”张如泉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沈袁的气场压他一头，令他不自主地觉得压低了音量在说话，智力上的碾压真令人不痛快。
　　“喔！来看看我是不是活着吗？”沈袁略有些好奇地问道，她的目光冷漠地在他脸上扫过，他认识沈一康一事令她排斥他。
　　沈一康与沈袁的兄妹感情果然不佳，身为安保局情报科科长的沈一康在沈袁失踪后连象征性地派人寻找一下都没有，是漠不关心，由得她自生自的态度。
　　东阳警局下这么重的命令，沈一康一定知情，他若想要横加干预，东阳警方不会不给他面子，他是铁了心要让沈袁死，真是对奇怪的兄妹。
　　沈袁告诉他东阳警方下的这个命令应该属于内部机密，他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唐明是内部调查科的高级督察，不可能参与抓捕行动，张永被停职，李薇安是通过那只鬼才知道这些事的吧！
　　“你想知道什么？”沈袁直接询问他是否有想知道的事，她并不认为他是沈一康派来关心自己生死的人。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等一会儿就走”张如泉解释着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他特意找上门来的目的是为了威吓一下李薇安，李薇安行事作风太令他反感了。
　　“他是来找你的”沈袁冲着房门的方向这么说了一句，她继续翻阅着报纸，态度自然得令人害怕。
　　张如泉感到不妙地转过身，李薇安已走进了房间，她穿着医生的大白袍，白袍左胸口上别着的名牌写着深切治疗部助理医生李薇安。李薇安一步步向他迫近，他没有退让的意思，等着她逼近自己。
　　“章鱼，你来这里有何贵干！”李薇安面带微笑地说着，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意味着她在考虑要不要处理他，在这里。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忽而绽开温柔的笑意，有些瘆人，他的身后是沈袁，这二人是在做眼神交流，可能在决定是否要联手处理他。
　　不，李薇安在吓他，他是荣宁安的前男友，又是已暴露的暗星组织成员，杀了他，对她没有好处。
　　“我没有要事，只不过你动了我的人，我觉得不高兴！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不高兴”张如泉刻意用身体挡住了李薇安的视线，他烦别人说话时不专心，他就算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也不喜欢被人无视！
　　“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吧”李薇安敷衍地说着，她向右移动了一下，他也向右移动了一下，她往左，他也很着往左，他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想让李薇安也尝一尝被人隔应的滋味。
　　“张恩泉！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动你的人了！”李薇安像是被他无聊的行为激怒了，她愠怒地指着房门口说着。
　　“OK！那我走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张永在找你”张如泉在得到李薇安的保证后，顺便提醒着李薇安张永在找她，他离开前转身看了沈袁一眼，沈袁神情专注地盯着报纸，她似乎由始至终都没有与李薇安产生过对视或有关注他们二人对话的模样，那种淡漠的神色不容易假装。
　　“张永在找你，没有关系吗！”张如泉愉快地朝着房门走去沈沈袁询问李薇安的声音由他身后传来，意思却不是在为李薇安担忧。
　　“你在担心我吗？”李薇安一改对他的愠怒口吻，甜蜜地在追问沈袁是否在担心自己。
　　“我是在担心我自己”沈袁的冷淡回应在张如泉走出房门里传来，这个回答附和他的猜想，一个人被囚在病房里的人是不可能担心加害者的安危，如有，也该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我不管..”李薇安不依地嚷嚷着，张如泉将房门带上，将这二人的对话阻绝于门内，他朝着杂物间的门走去，开门、出门、关门。他沿着走廊往电梯的方向走去，现在他得回公司上班了，总得做出点在工作岗位上勤勉敬业的态度，拿着一份出版社的工资总要按时敲敲钟。
　　他走到电梯前，按下了下行键，等待电梯由十楼下来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走廊。想着李薇安与沈袁，这二人一人是恐怖分子，一人是冷血的天才少女，幸好二人调性不和，否则要翻天覆地呢，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