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为红颜》青莲幽人

23、第二十二章 公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容若
　　“你……你……”塔多娜气得直跺脚，手里的鞭子刚举起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制止住，抬眼看到一双冷冽的眼眸，黑如子夜晨星，却令人发寒，“本宫可是奉了懿旨来的……你们谁敢动本宫！”
　　楚天泽一用力将她摔倒在地，转身不屑道：“回去告诉太后娘娘，如果她忘了十六年前的事，那么本王不在乎帮她忆起！不要以为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司绮，若她还不走，本王记得府里还有一条狗？”
　　“属下明白！”司绮忍住笑，朝跌坐在地上的公主恭敬道：“公主请吧！”
　　“你……你们欺人太甚！”塔多娜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手里的马鞭一样扬，向宫里走去。
　　“本王让你查的事情如何？”楚天泽开口问道。
　　“回王爷，属下查过了，那位冰儿小姐，确实是青莲小姐三年前带回来的，除此之外，再查不出其它。”司绮将结果一一回报，“不过属下倒是找到王爷一直要找的人。”
　　“哦……现在在哪？”
　　“属下怕不安全，将他安置在了别院里。”
　　“做的很好。”楚天泽颔首，又携同司绮往别院里去。
　　“万公公？”楚天泽不敢确定的喊了声，当初如若不是他，怕自己也是葬身火海了吧，再次见到他，心里是百感交集。
　　虽是时间在变，但声音给人的感觉是不会变的。回头看向已是成人的主子，老泪纵横：“殿下……老奴今天能再见到您，真是……真是太好了！娘娘保佑呀！”
　　“当初本王一直相信公公没有死，果真让本王找到了。”楚天泽心里也有了一丝安慰。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又给他带来一个惊喜。“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母妃没有死在宫里？而是逃出了出来？那母妃呢？”
　　“哎……当年老奴与殿下失散，老奴在山崖下边找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殿下，以为殿下已经……于是就离开了京城，四处流浪，无意间在罗川遇上了四处逃亡的娘娘和小公主，谁知……哎……老奴出去采买东西，回来时娘娘已经惨遭不测，小公主也……”万公公跪下来，苍老的声音说道，“殿下……一定要找到小公主呀……老奴相信上天是保佑您们的……”
　　楚天泽身子一震，恍惚道：“母妃是怎么走的？”
　　“老奴可以确信是皇后娘娘下的狠手，还有秦王……”万公公提到这里就恨得咬牙，“当年……”
　　十六年前
　　万公公采买完所需的东西之后，赶紧回到了他们暂时住的地方，谁知道，入目一片腥红，蕊妃娘娘躺在血泊当中：“娘娘……娘娘……告诉老奴是谁？到底是谁？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放过您！”
　　“是……是秦……”蕊妃就只说了几个字便没了力气，意识昏迷之时，吐出了两个字，“萝儿……”
　　“秦王！”楚天泽手攥的紧，他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还！“那……母妃现在安葬何处？”
　　“老奴一路将娘娘的骨灰带到了娘娘的家乡，想当年还是老奴跟随皇上出游的……”万公公想起那一年的竹林，绿的煞是好看，蕊妃就在那一片竹林之间，蓦然回首，荡入心弦。
　　“公公……”楚天泽跪在他面前，诚恳道，“公公救我们一家，今日我代表着萝儿向您以示谢意！”
　　公公赶紧也跪下，“这可使不得……殿下您现在王爷，老奴哪有让主子跪奴才的……您快起来……娘娘待老奴像亲人一样，老奴做这些是应当的……等见了皇上，一定要给娘娘一个清白！”
　　“皇上？怕是他有心却做不来！”楚天泽从来没有将他视为爹！应该说是从那件事情之后，在他楚天泽的眼里，他仅仅是皇上 ，一个他手中的权码而已！
　　公公知道他的心事，这个主子从小就沉默却又事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忧叹一声……主子那几年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他也没问，因为他知道殿下那几年过的一定不好……
　　洛阳城?安清宫
　　太后心疼的劝着从回来就一直哭个不停的塔多娜道：“好了……好了……哀家给你做主！他胆子还长到天了！”
　　“皇上驾到！”随着声音，一身明黄色映入眼帘。
　　“皇儿给母后请安。母后今日身体可好？”皇上搀着太后笑道。
　　“皇上要是再晚过来会儿，怕是就见不到哀家啦！”太后没好气的说道。
　　“母后说的哪的话，是谁惹您生气了？”皇上瞥眼看了一下还在呜咽的塔多娜，心里大概有了数。
　　“还不是你那个胆大包天的儿子！皇上……哀家都知道那人从回来至今从来就没有恭敬的给黄儿你请过安，再这样下去置我朝的礼法何在？”太后气的直喘气。
　　“母后……泽儿九死一生才回来，这些礼呀什么的他也不太懂，再说了，当年若是没有泽儿的挺身相救皇儿现在怕是……”
　　“哀家知道，当年是他不顾危险替你挨了一刀，但你对他也够忍让的了吧！哀家好心好意的让娜儿去王府，想让他们培养一下感情，谁知道，他刚回来就将娜儿赶出了王府，你说说看他心里还有哀家吗？！”
　　“这个……确实是泽儿做的不对，朕一定好好的教训他才是。”皇上笑着朝太后说道。
　　“皇后娘娘到！”
　　“臣妾给母后请安，给皇上请安。”皇后雍容华贵一一请安，知道太后在生气道，“母后……臣妾听说公主被赶出了睿王府？太后可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那个睿王爷……朝中谁不知道，傲气孤僻。所以呀，挨不着生他的气。”
　　塔多娜还不知收敛，哭得更加大声，还将昨天在王府里睿王爷说的话将了出来：“他还说，太后不要忘了十六年前的事，不要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姑妈……”
　　“十六年前……”这几个字如雷灌耳，让太后的身子一颤，手里的茶杯晃了一下，茶渍溅了出来，十六年前……蕊妃……大火……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还有婴儿的哭声……“那个妖女……”
　　“母后……朕说过了，不准在叫她那两个字！”皇上现在也是怒气涨对，蕊娘从来都不是什么妖女！
　　“皇上你这是在教训哀家吗？”
　　“帝历叁十年，月在张蚀，国有女乱。朕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强加在她头上的罪名！”塔多娜从来没有见皇上发过这么大的火气，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帝历叁十年，国有旱灾，继而水灾，连日暴雨不断！哀家遵从天意，皇上现在是在指责哀家做错了？”
　　“母后怎么会有错？母后总是以国家为重，甚至于处死一个五个月大的婴儿，您也没有做错。”皇上这一刻显尽了沧桑与怀念，“朕的女儿有错吗？！”
　　瞬间安清宫静得连一根针都能听见，没人敢说话，只有喘气声，末了，皇上长叹一声：“朕累了，先退下了。”走到殿口，遇上红着眼睛的梦蝶，“蝶儿……”
　　“父皇……你们都没有人告诉过我，蝶儿还有个姐姐……”梦蝶眨着眼睛道，圆圆的眼睛里面泪花泛着，“才五个月大……”皇奶奶怎么能那么狠心！
　　“蝶儿……”皇上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不要怪你皇奶奶，当年……嗯？”
　　“好！蝶儿不怪皇奶奶。”梦蝶点头，之后转身朝自己的蝶恋宫跑去。皇上看着她的身影，想着，若萝儿还在的话，是不是长的很像蕊娘，现在也是该到了成婚了年纪了吧……
　　我今日是跟着梦蝶进宫的，远远的听见安清宫里面有争执，所以就避开了，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当初迷路的地方，周围的花草已经有了生机，外面的宫殿也不知是谁天天在打扫，就像在等待这里的主人随时回来一样。“谁？”不知是谁喊了声，打断了我的臆想。顺着声音走去，竟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帝。“皇上？青环见过皇上！”
　　“是青环呀！”皇上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子道，“起来吧，这里没有其他人，就不要那么多的虚礼了。”
　　“谢皇上。”我站起来，不经意见看见殿中间的画像，心里依旧一惊，怎么越看越像冰儿？
　　“怎么了？”皇上见她直盯着画像看，眉头微蹙。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画上的人很像一个人。不过世间之上，相似的人多了。是青环让皇上见笑了。”
　　“无妨。朕也知道，你给泽儿闹别扭了？”
　　“您怎么……”他怎么会知道的？不过，人家是皇帝什么事情不知道！“没有，只是青环一段日子没有回家了，怕家中父母惦念。”
　　“泽儿那个孩子呀……”皇上也不说破，“是朕对不起他，朕一直在想要怎样才能弥补他，朕的心中一直很愧疚……”
　　“当年不是你下的旨吗？对于死了的人，你要怎么弥补？！”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天泽今日进宫不知怎么的就想来这里看看，谁想到碰见他们。
　　我见皇上这一刻苍老了很多，刚才泽说的话明显让皇上身子一震，扶住他道：“王爷……说这些话是大逆不道！休说他是一国之君，他还是你爹！”
　　楚天泽紧紧的盯着我，看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开口：“本王原以为你是不同的，没想到你和其他人一样！爹？早在十六年前就没有了！”
　　“你……”我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们对彼此都不了解。看见他这个样子，真的好想扑入他的怀中，给他温暖。
　　“我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那时候爹在哪里？我在寒冷的冰上躺了一天一夜，那时候他又在哪里？还有……”楚天泽忽然停住，不再讲了，也不在看我们一眼转身离去，那身影在阳光的映射下，拉的细长，更加的孤单影只。
　　皇上坐在椅子上，仅是一个父亲，喃喃道：“朕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朕。”
　　“皇上……不要太难过了。”我也是，他从来不给我说他的过去，“身体要紧。”
　　“青环呀……朕下旨好不好？”皇上忽然抬头看着我问道。
　　“下旨？什么？”怎么好好的忽然说要下旨？
　　“朕下旨赐婚。你是右相家的千金，又两情相悦……你们……”
　　“皇上！”跪得太猛，狠狠的撞了一下膝盖，“青环有话要说。”
　　“嗯……你说。”
　　“青环年纪尚小，”其实说道这里若让灵儿知道非要笑死不可，年纪尚小，我已经三十了都。不过这话还是要说的，“还有家中大哥未成亲，还有若皇上现在下旨赐婚，只会引起睿王爷的更加反感罢了，今天他已经误会我了。怕是他会更加的对皇上您……”
　　“朕明白了，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这个丫头可是他从小就看上的儿媳妇，早点定下来他也安心。
　　“今日给皇上说实话吧。青环不想卷入这些宫闱里面，青环从小的愿望就是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家人何乐的生活，皇上您看，”我指着外面高高的围墙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所以青环还没有想好……”
　　“是呀！这里面的围墙太高了，有时候朕也会想，当年争争斗斗，最终成了一国之君，但确实高处不胜寒。直到遇见了蕊娘，也就是泽儿的娘，朕才希望如果朕也是寻常百姓该多好呀！”皇上遥望着外面的天空，幽幽道，“可是不能，若朕走了这天下苍生该如何？”
　　一时之间，竟无人开口说话，各自望着外面，想着自己的心事。半晌，我才轻轻的走出宫殿。强烈的阳光刺入我的眼中，一阵恍惚，高处不胜寒……泽，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对着某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今日人人心里沉重，还是不要去安清宫了，改日好了。想着就转了个方向，朝蝶恋宫走去，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说笑，还有焦急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这丫头！单纯善良，丝毫没有公主的纵横，又是一个开心果，处处都能找到乐趣，丝毫也不亏待自己的心情。所以还没有走进去，我的心情已经好了一大半。但，只见一只小脚在下面晃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