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饮醉千秋》夜来双月满

56、竹马儿童半相识，分明遗爱在甘棠。

　　月上树梢，屋檐的下方，挂着”和暢”二字的牌匾。
　　“钟员外，你找本官，可是因为私贩铜钱之事？”那人一嘴大胡子，体型健胖，他抿着盏茶，道。
　　钟云山轻轻吹了吹茶碗，“雄知府，这话可不能乱说。”
　　雄知府憨笑，道：“我若没有一点证据，怎敢动你这尊大佛？不过……如果你我成为一家人，那……”
　　钟云山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熊知府无非是想加官进爵，顺便与钟某攀个亲事，只是……”钟云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钟员外有话不妨直说。”熊知府道。
　　“只是可怜了那对母子，原来……熊知府不仅比以前多了一把大胡子，还有另外一个名讳，熊子雄？”钟云山眼眸瞥向雄知府，道、
　　眼前那大胡子男人一怔，语气中感觉得到在抑制着慌措，“本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官打娘胎里生出来，就叫熊雄。”
　　“哦？是吗？”钟云山挑眉，“莫要说雄知县那些往日的冤假错案有您岳父一手摆平，还有个权贵千金日夜相伴，这样的人生真是令人称羡啊！可就不知道……如果陶氏母子被您那岳父大人和令夫人给不小心知道了，熊知县，您这青云直上的路，恐怕……”钟云山啧啧可惜着。
　　“陶氏”熊雄暗暗眼珠转了转，“钟云山，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熊雄安耐不住，问道。
　　“钟某不才。知道的不多，比如您还有一个夫人姓陶，再比如，您还有一个儿子……”钟云山不紧不慢笑道：“雄知县，有时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权贵之路可能会走的长久一点。”
　　熊雄转眸衡量了一番，气势软了下来，他喝了口茶水，“如果我将贩钱案压制，你是高枕无忧了，可一旦东窗事发，我家夫人她……”熊雄叹息起来。
　　“有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钟某我只能保证，这消息不会从我这里传出去，至于令夫人……”钟云山顿了顿，悠然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亲口承认，总比从旁出得知要好得多啊。”钟云山起了身，“雄知府，好好想想吧，拉我下水，陪上你的前程似锦，你……甘心吗？”
　　钟云山说完，拂了袖，转身准备离去，他走了几步，转身道：“哦对了，忘了提醒熊大人，钟某这块肥肉可不是谁都可以含在嘴里的，你家那活宝，我家素秋恐怕无福。当然，话不能说绝对，毕竟……您现在可不止那一个儿子。”钟云山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身，离了去。
　　“狡猾的老狐狸！”熊雄拍案起了身，气愤回了雄府。
　　一女子从屋内走了来，那人穿着讲究，金银相坠。“熊雄，怎么样，钟云山怎么说？？”
　　熊雄愁着眉坐了下来，“我哪儿还有机会说，全都让他说了去。”
　　“那成儿的这幢亲……”
　　熊雄摇了摇头，“这个老狐狸狡猾至极，本以为可以借着机会逼他答应把钟素秋早点许配给咱家成儿。钟家家大业大，不知有多少人想把这块肥肉多少人含在嘴里，”
　　“那钟云山都同你说了什么？”那妇人坐了下来，问道。
　　熊雄微愣，想到了钟云山的话：“莫要说雄知县那些往日的冤假错案有您岳父一手摆平，还有个权贵千金日夜相伴，这样的人生真是令人称羡啊！可就不知道……如果陶氏母子被您那岳父大人和令夫人给不小心知道了这事，熊知县，您这青云直上的路，恐怕……”
　　“发什么愣啊，跟你说话呢。”那妇人娇嗔道。
　　“夫人、”熊雄起了身，走至那妇人旁给她捏了捏肩，“为夫有一件事情想告知与你，只是……你听了莫要生气才是。”
　　“那也得你说来听听。”那妇人道。
　　熊雄开了开口，又合了上，他有些犹豫。
　　“怎么不说了？”那妇人再问。
　　熊雄低了头，捏肩的手也停下了。“我……”
　　此刻的熊雄有些发虚，但想到钟云山的话：“日夫妻百日恩，您亲口承认，总比从旁出得知要好得多啊。”
　　一咬牙，雄熊将实情和盘托出。
　　出乎意外的是，那妇人只是眼睛转了转，淡淡道：“我当是什么事儿，毕竟也是一夫姐妹，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改日便把妹妹接来，我也好做个伴。”那妇人说着，巧笑盈盈起身出了去。
　　出门之际，遇见了前来递水的丫头，她给那丫头使了个颜色，那丫头便跟上了那妇人。
　　“你可都听到了？”那妇人问。
　　“夫人，您……您干吗要让那老爷的旧欢回来？这对您可没什么好处。我们要不要告诉……”
　　“银杏，你是我金家的陪嫁之人，有些事得要学聪明点。若这时候告诉我爹，那女人死活是小，老爷的前程是大，这件事情，你定要在我爹面前守口如瓶。那钟云山肯定跟老爷说了什么，或许……是用那女人威胁老爷？那我们何不成人之美，瓮中捉鳖？”那金氏笑的怪异。
　　银杏点了头。“您可是有了主意？”
　　“钟云山拿那女人威胁老爷，我们何不利用钟云山，让那妇自断生路？”金氏嘴角含笑，话语间却透着阴狠。“等这几日她来了，好好招待着，这几日冷，被褥什么的都要买些新的来，要认真些挑选，晚几天也没关系。哦对了，进了这家门，总得要抄一份家谱，记得抄好先送到我这儿来！”
　　金氏深意的看了一眼那丫头，只见银杏似乎明白了什么，退了下去。
　　月静而美，两个小人依坐在亭旁。
　　陶醉执笛吹奏着，小女孩静坐在石阶上，她望着天。偶尔低下头看看怀中的纸鸢。时而用手掌摩挲着那纸鸢的骨架。
　　笛声渐止，“素秋，你别难过了，纸鸢肯定还会再有的。”陶醉放下笛子，安慰着。
　　钟素秋摇了摇头，“纸鸢不重要，只是……我想我娘了……”
　　“你娘不在你身边吗？”陶醉问。
　　钟素秋眼睛有些泛红。“我爹说，我娘在天上。”钟素秋眨巴了下眼睛。望了望天，“我想把纸鸢放到天上去，我想告诉我娘，爹和我都特别想她。”
　　陶醉指了指天上，“你看，那夜空中的星辰忽明忽暗，你娘肯定是听到了你想对她说的话，可又见你这样难过，她心中定是或喜或悲呢。”
　　钟素秋眨巴了几下眼睛，望着天空，喃喃道：“真的吗？我娘……真的听到我想对她说的话？”
　　“当然了。”陶醉知道，那只是一句安慰的谎言，但如果能让眼前这个小女孩开心起来，便也是值得的。
　　钟素秋回神，“这么晚了，也不知我爹有没有打听到一点你爹的消息。”钟素秋转头道：“你别担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父亲的。”
　　陶醉点点头，“真希望可以早些找到我爹”陶醉低头，顿了顿，才抬头向钟素秋看去，问道：“咦对了，今天那些人干嘛欺负你呀？”
　　钟素秋“哼”了一声，嘟着嘴道：“还不是那个熊大成！他老爱来找我玩，可我不爱跟他玩，他就找人来欺负我。”钟素秋说着，又道：“咦？突然想起，他好像也姓雄耶，跟你爹一个姓。”钟素秋笑道，“不过……我倒是有个疑问，你爹不是姓雄吗？为什么你姓陶啊？”
　　“因为我娘姓陶啊，我才不爱跟我爹的姓呢！而且……我觉得陶醉可比熊醉好听多了。”陶醉嘻笑着说道。
　　“陶……醉……”钟素秋念叨着，“这名字我会记在心里的。”
　　“为什么？”
　　那小女孩嘴角勾起，笑的可爱，“因为你是除了爹和巧燕，对我好的人。”
　　陶醉点点头，道：“你也是唯一一个在我和我娘窘迫时伸出手的人，不管能不能找到我爹，以后我就经常来陪你玩，绝不会再让那些人欺负你了。”陶醉说的郑重其事。
　　“真的？你可不许骗我！”钟素秋嬉笑道。
　　“嗯。”
　　钟素秋笑的可爱，她看着天空，问道：“刚才你吹的曲子真好听，我想再听一次。可以吗？”
　　陶醉一笑，“我真没想到，你会喜欢听。”陶醉顿了顿，“只是……”
　　钟素秋看了看陶醉，轻声问：“你不愿意吗？”
　　“不是！”陶醉答得很快，尴尬一笑，“只是这曲子是我刚才随心所吹，并没有记下曲谱。”
　　钟素秋有些遗憾：“这么好听的曲子真是可惜了……”
　　陶醉看着钟素秋，道：“素秋，你若喜欢，我再试吹一遍便是。”
　　“你不是……”
　　“没关系，曲子的大概我还能想起一些。”陶醉提议道：“我来吹，你可写的？”
　　钟素秋重重点了几下头，四下看了看，捡起一根粗枝，回了来。
　　钟素秋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听陶醉道：“给你。”
　　钟素秋抬眸一看，原是个火折子，钟素秋一笑，接了过去。点燃了火，将枝头烧至炭黑，将火折子还给了陶醉。
　　陶醉轻笑，执笛吹奏了起来。
　　钟素秋小手微动，地面上炭黑的笔迹不知不觉中，渐渐多了起来。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