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饮醉千秋》夜来双月满

47、晚霞明处暮云重，几多心事不言中。

　　薄雾愈渐愈浓，燕天翔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师父……，师父……”
　　燕天翔迷糊之间，嘴中呢喃了句：“徒弟……”
　　燕天翔恍惚中睁开了眼，他瞧向四周，眼前所见登时让他吓得不轻。
　　白影虚晃，眼前的面孔让燕天翔看不真切，“你……，师弟……？？”燕天翔眯缝着眼睛，试图揣测着那人的身份。
　　“师兄，我死的好冤啊！”那虚影转过了身，那面孔像极了安幼禹，他盯着燕天翔，死死的盯着他道：“师兄，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变成猫吗？”虚影走近，他接道：“因为猫有九条命，你是我师兄，我没有办法做到忘情绝义，但害妻之仇确也永不敢忘，你杀得了我一次，而剩下的那几条命你不会每次都那么走运。”虚影走得更近，他“喵”了一声，笑的怪异：“这个音你得记在心里，因为它的每一声，都是我对你深深的恨愤。”
　　燕天翔舌尖点了下干裂的下唇，忙道：“师兄，你听我解释，我当年……当年真的不是有意杀你的，我……”
　　燕天翔还想解释什么，耳边突来安幼禹的声音，“师父，你醒醒？师父……”
　　燕天翔一愣，仓皇之间。转而叹笑，燕天翔想起当年在告诉安幼禹他就是杀害安天平的帮凶时，那时的他铁了心做了一死赎罪的准备，怎么……怎么十年后的今天，面对被他害死的师弟，他……却逃避了？
　　燕天翔仰头，他看向安天平，看的平静，连语气也稳了许多：“人这辈子啊，不管是欠多久的债，也总是要还的。师弟，我不求你原谅，也没有资格只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燕天翔说着，许是心境变了，看什么也变得没的怕了，亦或者是那虚影听得动容了。燕天翔竟觉得眼前的他也没那么可怕了。
　　燕天翔随性取下腰间的酒壶，打开酒壶往口中倒了倒。一滴未出，他眯了一只眼看了看壶口，摇了下头索性把酒葫芦丢在了一旁去。再道：“酒没了，我想也是个时候做个了解了。”燕天翔抬眼望向那般虚影，道：“师弟，你让我多活了这么多年，知足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怕猫却不得其因，即便今日死在你手，我也再没有半点遗憾了。”
　　燕天翔说着将眼睛缓闭了起来。心里多想在那不远处站着他的师傅，能再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
　　“师父……”
　　燕天翔顺着声音听去……
　　“师父……，醒醒啊……”
　　燕天翔睁开眼，见得一张和善的面容，他带着敬笑。
　　“徒……徒弟？？”燕天翔一愣，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脑颈处，皱了下眉，倒吸一气道：“嘶……！我这老毛病八成又犯了，头疼，头疼呐！！”
　　“师父，你刚才是怎么了？”安幼禹将燕天翔扶起坐稳，问道。
　　燕天翔一愣，回了神，一边用手摸着脑颈处，一边转头准备细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燕天翔四周看了看，“我不是在给花姑子输真力吗？怎么……？徒弟，我怎么躺这儿了？”。
　　安幼禹抖落了下衣摆，和燕天翔并排坐了下来，他昂了昂首，看向花姑子的方向。
　　“是那丫头，小葵她……？？？”燕天翔咕噜着眼睛，奇问。
　　安幼禹提心道：“师父，你刚才面色赤红赤白，甚是吓人。所以便让小葵替了你。”安幼禹说着耸了耸肩，又瘪了下嘴道：“刚才我们很担心你，怕师父你出个什么事情来，便商议之下……”安幼禹说的有些支吾了起来，他勉强尬笑了下：“只好把你先给敲晕了……”
　　“怪不得方才我有那么一下脑中一空，原来……”燕天翔喃着，一转神，眼睛瞪的一圆，“谁？？到底是哪个大胆妖怪敢把我敲晕？？”
　　安幼禹摆出一副可怜，伸出一指指了指自己，
　　却没想燕天翔一声大乐，点着头拍了拍安幼禹的肩背。
　　入夜，那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像是天河的一盏盏明灯。那穿梭在街头巷尾处的行人，仿若大千世界的一笔勾勒和点缀。
　　人群中，一抹长影衣袂飘飘，这人束着高发，面貌清秀。
　　此人上前，朝前面那个男子唤止道：“陶醉……”
　　前面之人停了下来，他转身，俊逸的脸庞看不出悲喜，他轻声道：“怎么了？”
　　“你此时可是要去那三清观探个究竟？”钟素秋忙问。
　　陶醉低头，未语，算是默认了钟素秋的猜测。
　　钟素秋上前，温声道：“我明白你此时的感受，可当下你可有什么准备？”
　　“准备？？”陶醉抬眉，问。
　　“依道长所言，前去所求玉仙山图纸的江湖之人都无一获得，陶公子。古有三思而行，这急切二字最易生乱、”
　　陶醉转眸，陶醉的心事被揭穿，他好像真的很焦急，他迫切的想救回花姑子，乃至于舟车劳顿之后不及歇息片刻，也要获得那张万人所求的图纸，经钟素秋这么提醒后，他倒是冷静了几分，他看向钟素秋，点了点头。“还好有你……”剩下的话，是提醒？是制止？还是……旁的？？陶醉没有说下去，只是那语气中不经意溜出的暖意，倒让他不禁诧然语止。
　　钟素秋低头，她明白陶醉的心情，微叹：“这一路走走停停，我们剩下的时间好像也真的不多了……”
　　陶醉将投在钟素秋的视线移开，眉间微愁，缓声道，“我们离开的越久，道长那边便越是危险……”
　　“陶醉。”钟素秋瞧着陶醉，问道：“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何当初我们还在崂山的时候，你不用法术将我与你直接转变到京城，倒也省下了这舟车止途。”
　　陶醉低眸，顿了会儿，这个法子当时燕天翔也私下跟他提过，只是被他立马拒绝了，至于这拒绝的理由，陶醉却没有提半字。
　　陶醉看向钟素秋，动了下唇角，转了话题，道：“我看这样吧，等入夜，行人未出时，我再去三清观探个虚实。”
　　“夜深虽静，却极黑也，倒不如待到黎明之出，行人未及耕作之时，再为动身。”钟素秋思虑了一番，缓声称道。
　　“也好。”陶醉考虑一番，应之。
　　他们边说边走着，走走停停间，听到贩卖之声：“热馄饨……”
　　“素秋。”陶醉叫住了钟素秋，他的视线扫了下馄饨摊位，做馄饨的是一对中年夫妇，陶醉对钟素秋道：“一路舟车之苦，不妨去吃碗馄饨，以缓解饥肠之感。”
　　钟素秋含笑应着“那咱们就去吃些吧。”。
　　钟素秋向那贩卖的摊位走去。
　　“两碗馄饨。”陶醉朗声对那店家道。
　　“唉！馄饨两碗！”那店家吆应着，便下手抓了把馄饨放进了锅里。
　　二人坐了下来。
　　陶醉言道：“没记错的话，巧燕应该前不久也来了京城，你跟她多年的情谊，你心里可想去见见她？”
　　钟素秋顿了顿，摇了下头：“当下你我重任在肩，救得花姑子是首要的，万不能再旁生枝节了，至于巧燕之事还是等得空了再议为好。”
　　“热馄饨来了……”妇人顿了两碗馄饨走了来，随后将两个瓷碗搁置在了桌上。
　　钟素秋礼貌了句：“谢谢老板娘。”
　　“慢用。”那妇人笑迎而视，看到钟素秋那一刹那，笑容僵了僵。退了去，
　　陶醉在竹筒里取了一双筷子，递给了钟素秋。“其他事先交给我，吃吧。”
　　钟素秋接过，夹了一个，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神色微转。
　　“怎么？不合胃口吗？”陶醉倒没有着急吃，则是看着钟素秋吃的模样，不禁神色一恍。问道。
　　钟素秋摇了摇头，“很好吃，很……特别的味道。”
　　陶醉一愣，想到崂山的城中也有一家馄饨铺，
　　十年前，钟素秋在街处寻他之时，那个夜，钟素秋也是吃了一碗馄饨，那时的陶醉，从钟素秋的表情看得出，馄饨应该是她比较喜欢吃的食物。直到现在，陶醉都不懂，当年搅乱钟素秋选婿大会时的回眸一刹，竟让他不自觉的关注起这个叫钟素秋的人，即便是那一夜她吃着馄饨的微妙表情，他也能捕捉的到。他有意假装不知，躲在城楼上一遍一遍的问为什么，不过庆幸的是，那时正处彷徨的自己，遇到灿漫的花姑子，看到花姑子的笑容，陶醉抛去了那些烦乱而毫无头绪的疑惑。
　　思绪回至，陶醉不禁微叹一笑，他看向钟素秋，暗道：“她应该是想家了吧？”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