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6、第五章 神鸟·第一

　　三天结束，慕容离和烛陌风灰头土脸地从树林中走出。待到广场上一看，剩下的人早已寥寥无几，连先前的四分之一都不到。看来若没有一点真本事和运气，是解不开这五行鼎之谜的。想着竞争对手少了如此之多，二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心中坦然许多。
　　“过了复试，应该就可以安全进入翼峰太学院了吧？”慕容离抬腕拭去额头上的滴滴汗珠，满是期待地问道。
　　烛陌风无言，因为他也不能断定这个太学院还会不会整出新的花样来。虽然原来一直生活在孤儿院的高墙之内，但他多少也曾听闻过翼峰太学院的名声。走出来的御风者都是精英，想要走进去也是件极难的事情，每一次招生，招新到的人数只有十几人。如今虽说已经有四分之三的选手被淘汰，可还剩下小三十人，接下来太学院会怎么做，实在是难以预测。
　　忽地一位老者缓缓地从台后走出，他清了清嗓子，用浑厚老成的嗓音娓娓说道：“今日一共有三十二位幸运儿通过了翼峰太学院的复试，但实际上真正的御风者的测试才刚刚开始。”
　　老者忽地台袖在空中轻轻一挥，霎时间将三十二位考生笼罩在烟云之中。烛陌风错愕地望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待雾气消散后，恍然倒吸一口凉气。眼前哪里还是刚刚的广场，早已变成了一座辉煌的大殿。头上金砖碧瓦，红木柱直通云霄，只不过四周并无珠宝玉器，也无华丽的家具，有的只是一排排玉格林立。
　　烛陌风好奇地朝玉格中眺望，刹那间仿佛所有的鲜血都涌入大脑。每一个格子中，盛放的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神鸟蛋。每一个神鸟蛋都形态各异，颜色也大不相同。就在他的神思游离在玉格中的时候，老者的声音又幽幽飘来：“没错，你所看到的正是神鸟蛋，而我们正处在翼峰太学院的神鸟阁。这神鸟阁中一共存放了七万多颗神鸟蛋，而且你找不到两颗一模一样的。接下来，我会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进行挑选，选好自己中意并且和自己同相位的神鸟蛋后，捧着它回到神鸟阁的中心区来。我会告诉你下一步的做法的。”
　　望着老者的笑容，烛陌风心中隐约有些不寒而栗，似乎在笑容之下隐藏了更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把戏。但比起这个，他的心思还是重在玉格中的神鸟蛋上。面对满墙的神鸟蛋，一时竟让他有些眼花缭乱，于是只好暂时现将目光投向同他一道而行的慕容离。
　　慕容离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旋即从怀中掏出一块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石头。捧着石头的他原地张望了一会儿，便往神鸟阁的西南角去，越靠近玉格，石头的光芒就越发地刺眼。没过两分钟，少年就上扬着嘴角从格中取出一枚青色的鸟蛋，放在烛陌风的面前摆弄。
　　鸟蛋只有巴掌大小，却十分圆润剔透，面上也并无半分瑕疵。慕容离含笑指着神鸟蛋，赞扬道：“没想到我家祖传的符石居然如此管用，两分钟就找到这枚神鸟蛋了。你可别小瞧了，这是我们祖传的神鸟族——青芒琉璃鸟。陌风，你不去找找？”
　　烛陌风恍惚了半分，旋即意识到自己还并未选择中意的神鸟蛋，也就只好再次绕着神鸟阁细细地转了一番。玉格中的鸟蛋大小不一，有的颜色艳丽无比，有的却是如同鸡蛋一样的朴实简单。鸟蛋的形象，并不能代表其中蕴含的力量。从鸡蛋中孵化出稀有神鸟的事件，也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神鸟与御风者具有一种灵力上的契约。选择好的神鸟，只要签订了契约，是一辈子直到死都不能反悔的，可以说是御风者一生的伴侣，不可能轻易丢弃或更换。除非神鸟死亡，否则不可以再同第二只神鸟签订契约。
　　如此困难而艰巨的抉择，不得不令烛陌风好好地斟酌一番。就在此时，一道淡灰色的影子从他面前匆匆闪过，却立刻吸引了烛陌风的注意。他缓缓退回去，将目光定格在这枚灰黑色的神鸟蛋上。
　　这枚神鸟蛋甚至只有手掌心大小，可是灰黑色的表面却给人一种心神宁静的感觉，上面点缀的金色碎片就好似镶嵌在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虽然不起眼，但是为漆黑抹去了单调。烛陌风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深入玉格内，那枚鸟蛋似乎知道他的到来，倏地滚入少年的掌心中，淡淡的温暖彰显着卵壳下蕴藏的生命和不俗的力量。
　　就在这时，他耳边陡然飘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少年，你可想好了？”
　　方才立在神鸟阁中心区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烛陌风的背后。少年不解地望着老者，搏得了那人的微微一笑后，才了解到手中这枚神鸟蛋的身世。
　　“我不记得这枚鸟蛋是从什么时候就在这里的了。似乎从神鸟阁建好，它就一直在这儿。在你拿它之前，也曾有多人想和此蛋内的神鸟签订契约，可不知为何，每次这些人都是无功而返。正因如此，我们老一辈的这些人也打算探知一下这个倔强的小家伙究竟是什么相位，可没想到它居然连自己的相位也不透露。我们想尽了办法，也没从这颗鸟蛋里搞出点名堂来。这里面的小生命，似乎对于他的主人十分地挑剔……”老者轻松地笑了笑，话锋一转，“所以我才问你，你是否想好了和这个小家伙签订契约。”
　　烛陌风犹豫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说：“既然我看到它，就说明它与我有缘。至于那些失败的人，只不过真的是运气太不好了而已。”
　　老者望向烛陌风，沉吟许久，竟蓦地仰头大笑起来，引得周围考生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那老者晃晃悠悠地走下台去，一边走还一边哼道：“好一个运气，好一个缘分啊……”
　　烛陌风暗自认为此人虽然修为高，却也是个疯老头。他尾随着老者走下台去，抬眼朝中心区的木桌上望了望，一炷香的时间即将燃尽。不出一会儿的工夫，木槌敲打铜锣的声音忽地响起，周围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老者的身上。
　　老者傲然地抚着胸前白花花的胡须，终于开口道：“到这儿，我也得好好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翼峰太学院首席长老廖松，通仙期八阶御风者。还请各位，多多包涵我这个老头子。”
　　台下瞬间一片哗然，就连烛陌风也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居然就是翼峰太学院中大名鼎鼎的廖松，而且其修为居然已经达到了通仙期八阶。
　　御风者中的等级制度较为复杂，是依靠自身的灵力和神鸟的能力进行综合判定而形成的。从最初级开始，依次是灵智期、化形期、融合期、凝元期、混沌期、开灵期、地玄期、天玄期、通仙期、万象帝神。灵智期分为五阶，余下皆为十阶一进制。但最高级的万象帝神至今在御风者历史的记载中，仅仅存在过三位。如今这三位其名为何，何去何从，世间无一人知。
　　烛陌风暗自咽了咽口水，心中另有他想。老者略略在他身上扫视了一下，旋即继续说道：“如今你们已经选好了神鸟蛋，接下来就是进行契约。还烦请各位用手托住神鸟蛋，逐渐地向其中灌注灵力。”
　　白发少年望了望廖松，又瞧了瞧自己手中的鸟蛋，逐渐沉下心神，运动体内的灵力并将其缓缓地灌入神鸟蛋中。在灵力接触到手中鸟蛋的一刹那，烛陌风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吸力，不断地贪婪吞噬他的灵力，仿佛一个无底洞般。臂上的力量随着灵力迅速流失，忽地他只觉胸前灵力团突然倒旋，气血逆流冲心，霎时间一口鲜血喷出。血珠恰好溅落在掌中，淋了鲜血后的神鸟蛋，竟是在神鸟阁的光辉下映出一种妖异的幽芒。
　　烛陌风本以为是自己运力有误，可待他抬眸一瞥，发现慕容离正轻轻擦拭着嘴角的鲜血，青色的鸟蛋上亦是绽开几朵红色的小花。
　　“请完成了血之契约的学员留下，余下的——请回吧。”
　　又是一片哗然，但面对廖松的话语，他们无一人敢有异言，毕竟如果惹怒了这位首席长老，那死或者不死，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了。许多人无可奈何地离开，虽然有不满的，但也都灰溜溜地在廖松的注视下逃走了。神鸟阁中瞬间宽阔了不少，廖松望着眼前的这些少年们，眸中不免透露出些许的满意之色。尤其到烛陌风身上的时候，更是带着淡淡的诧异和惊喜，对于他来说，这颗倔强的小家伙，终于是找到属于它的主人了。
　　他清了清嗓子，挥手一扬，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出个金色卷轴出来。这人上下草草地看了一眼，正音道：“余下的同学们，从明天开始就可以正式在翼峰太学院学习。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们将正式成为一名御风者！祝你们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