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18、第十七章 巾帼·第一

　　“真是太久没有享受一下翼峰太学院温暖的阳光了……”烛陌风站在功法玄殿的广场上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面目惬意地环顾着周围熟悉的景象。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取得一定的进步还是很正常的。如今这一趟出来，基本上所有当初和他一同入学的人都已经到达了灵智期五阶，只是还没有化出人形。相较之下烛陌风和柳许的进步就显得更大一些，已经赢在了御风者修炼的起跑线上。
　　“喂，陌风！”
　　就在烛陌风还在享受生活的时候，不知从远处哪里飘来一句呼唤。他立刻睁开眼四下里张望，正和远处飞奔而来的少年四目相对。来的人正是和烛陌风一月未见的慕容离，眼下的他已经全然脱去公子哥的傲气和稚嫩，浑身英气似乎更加雄厚了一些。更令人惊讶的是，此时的慕容离居然足足比之前高出去半头之多。
　　慕容离抬眼朝烛陌风身旁扫视了一番，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你家赵小黑呢？”
　　“哦，他啊懒死，先回去休息了。”烛陌风翘了下嘴角，“你怎么知道他化形了？”
　　前者憨厚地笑了笑，拍拍胸脯饶有自信地解释道：“毕竟白清溪都化形了，你的修炼速度应当不会比我慢，所以我估计他也应该化形了吧？”
　　烛陌风暗自惊奇慕容离的修炼速度，问：“咦，白清溪也化形了？在哪儿呢？”
　　“这……”少年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窘迫之意，这更加引起了烛陌风的好奇心，毕竟每一只神鸟化形之后也不是长一个模样。他连忙催促着慕容离把白清溪叫出来，作为看着这只青芒琉璃鸟出生的见证人之一，总该有权见一见的。眼下慕容离推辞也不是，只得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尴尬地笑了笑，朝着远处的一个角落招了招手。
　　远处一个身形忽然从地上坐起，在人群之中快速穿梭着，很快就来到了两人的面前。令烛陌风大吃一惊的是，眼前这人，居然是个女子身形。
　　白清溪居然是位姑娘！烛陌风愕然，上下反复打量着身前的女子。清秀的面庞，一头棕褐色直发飘飞在身旁，铠甲上青色纹路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森森寒气，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修长的腿和碧蓝无比的灵眸。若不是这样，恐怕他真的认不出眼前此人，居然就是白清溪。
　　想来赵小黑一出生欺负的白清溪是位女子，烛陌风的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面子。
　　“没想到居然是位巾帼……”他尴尬地笑了笑，顿时有些语塞。
　　慕容离冲他使了下眼色，连忙拉着烛陌风从白清溪身旁走开了。回寝室的路上，慕容公子目光飘忽不定，俨然一时也有些心神不定。大概快到寝室的时候，他才悻悻地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其实，白清溪也只是昨天才化形的。”
　　“事先你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烛陌风问。
　　前者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神鸟在怎么着也算是神灵生物的一种，我岂敢亵渎？如今看来，我倒要和这位女将军打一辈子交道了。”
　　烛陌风道：“这还不好，提前锻炼锻炼交际能力，省着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他急忙压低声音道，旋即从背后抽出张红纸，上面用娟秀的瘦金体整齐地写下“庆功会”三个大字。烛陌风愕然地接过，略略扫了一眼，依旧有些茫然。
　　慕容离沉沉地叹了口气，说：“我家里听说了我在太学院的事情，专门要我回去一趟，开个庆功会，自然是要带上白清溪一同去的。你不知道，我家里上上下下所有的御风者虽说都是青芒琉璃鸟，可是女子的我这是头一个。可想而知，我得有多尴尬了吧？”
　　烛陌风暗自咂舌，忽地将目光定格在纸上，随口问道：“这上面说你的两位堂哥也会回来给你庆贺……你这两个堂哥，该不会是……”
　　“就是‘幽燕双杰’，我大表哥慕容梓，二表哥慕容盛！”慕容离几乎是哭丧着脸答道。
　　那就真的很尴尬了。“幽燕双杰”的名号在幽燕城那可是响当当的，如今这两兄弟在战场上可谓是飒爽风流，创下了好一番丰功伟绩，其中慕容梓从十岁开始就游历沙场，十五岁便立下赫赫战功，其弟弟慕容盛则是顶大的军师，所出计策回回奏效。再结合上御风者的身份，那真是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而如今这两位豪杰来给慕容离这个新晋御风者庆贺，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不知等到他们看到白清溪那清秀的身姿的时候，内心又会是何等诧异。
　　就在这时，烛陌风的目光猛然和慕容离对上了，望着那双碧蓝色眼眸流露出的恳求之意，他突然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连忙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可没时间去啊。”
　　“是我兄弟就帮我挡一下嘛。”慕容离微微推搡着烛陌风，“再说我哥哥在外人面前总会收敛些，不至于让我那么难堪。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帮帮我。”
　　烛陌风叹息地凝望着眼前的这一张红色的贺卡，本来心里是不打算惹麻烦上身，原因在于这样的身份洗脱关系总归要比别人难些，可是慕容离也毕竟是一开始就在接济他，不去帮个忙面子上又有些过不去的意思。他踌躇半晌，忽地听到宿舍区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竹笛散音，顿然记起薛灵尘和柳许来。
　　他心头倏地一动，面上犹豫之色全无，很是豪气地拍拍胸脯道：“行吧，就当帮你个忙，也算是还了当初接济我的人情。只不过，你亦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白发少年狡黠地瞥了一眼宿舍区的方向，指着其中一间低声说道：“你可听见远处竹笛声声不断？那是薛灵尘，清风柳家公子柳许的神鸟，我与他们在修炼洞府相识，也都是厉害人物。这次庆功宴，你可许他们同去？”
　　清风柳家啊，慕容离苦笑，他何尝不知清风柳家虽然当初弃暗投明，可终归在世人眼中和九阴烛家一个性质。这自己到了太学院交的朋友，尽数是叛徒家族的人，到时候父亲不知要怎么数落，实在是比白清溪的身份更令他难堪的事情。慕容离轻轻摩挲着光滑的下巴，眉宇间浮现出顾虑之意。
　　“你若觉得不行，我和柳许隐去姓氏便是，免得再给你招致些其他祸患。”
　　“如此甚好。”慕容离拍板敲定，决定带着烛陌风和柳许一同三日后回到慕容府上庆功，于是赶忙回到卧室抽出信纸端正地回了一封信函，让信鸽给捎回去了。
　　接下来的三日，烛陌风的首要任务便是去轮番骚扰柳许。也许是因为相似的家族历史，这两个少年所承担的过去也是差不多的，所以在交流方面便显得没那么多的顾虑和生疏。只不过对于庆功宴这件先斩后奏的事情，柳许的脸上略略浮现出不快。
　　“这种事情，当真以后要同柳公子商量一声的。”薛灵尘见柳许神色不对，也不禁放下唇边银笛，颇为嗔怪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停驻半晌，忽地又将紫水晶般的灵眸望向烛陌风，急切切地问道：“冥皇大人他，近日可还好？”
　　烛陌风怔了一下，旋即潘然醒悟，连忙点头道：“好，可好了。赵小黑这家伙近日胃口大的出奇，想必是长身体的阶段。你和柳许呢，最近修炼的成果可还不错？”
　　“化形期二阶。”柳许忽地答道。
　　前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旋即颇为嫉妒地大喊了一声“靠”，愤然拍案而起，哭笑不得地指着柳许说道：“柳许啊柳许，没想到你这人默不作声地修炼，居然都比我快了。这天下还有没有天理了，你这样的人都比我厉害。不行不行，我得回去好好催催赵小黑去，让他至少也学学你家薛灵尘，刻苦修炼些才是。”
　　柳许见他面红耳赤的模样，心里暗自觉得好笑，面上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就连端坐在一旁的薛灵尘也有些忍俊不禁，挽起长袖掩口半笑。见柳许面上略有疲惫，烛陌风也不惹人烦，自行告辞而去。
　　……
　　三日之后，几人在翼峰太学院的前山森林相会。看柳许和烛陌风都是一人扛枪一人配剑，像行走江湖之人的模样，待抬眼再见慕容离，可就是真的领略到什么是贵公子了。今日慕容离长发齐扎，发间插一柄翡翠簪，身着银丝青云袍，脚踏玄色步云履，腰间别着慕容氏家宝龙骨鞭，好不英姿飒爽。烛陌风审视了慕容离一番，又暼眼白清溪，诧异道：“不至于吧，一个庆功宴，至于穿这么隆重么？”
　　“没办法。”他耸了耸肩，全身的流苏都颤着，倒有些累赘了，“你也是知道的，寒光慕容氏作为第一‘贵’家族，每逢族里宴会都是这一身标准件。你们属于来宾，本来也是习武之人，穿这么花哨自然没有必要，不必觉得自己寒碜。有我在，下面的人定然不敢说你们闲话。对了，关于姓名的问题……”
　　“我和柳许都商量好了，我就继续叫陌风，至于他就叫小许好了。”烛陌风笑呵呵地将手搭在柳许的肩膀上，却被后者不耐烦地掸了下去。
　　慕容离汗颜。柳许的性格他大抵了解些，这小许的名字定然是烛陌风想出来的，殊不知依着前者的个性，究竟是怎么接受这样的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