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160、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湖·第三

　　“烛暗雪呢？！”柳许握着墨龙软枪，漆黑的枪身在阳光的照射之下被镀上了一层清晰的银纹。往日波澜不惊的双眼此刻正攀着细小的血丝，将原本就凌厉的目光平添了几分犀利和凶恶，他对着一群不敢抬首的士兵怒吼道：“你们这群家伙就知道醉生梦死，你丫的她要是出什么意外你们都给我回家种地去吧！昨天谁值的夜班？！”
　　底下的士兵窸窸窣窣地抖了一会儿，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柳许气不打一出来，抬脚就是掀翻了跟前的桌子，上面的卷轴和笔墨七零八落地洒了一地。他暴吼一声：“没人说话是吧，难道还要我请你出来么？！啊？”
　　旁边的薛灵尘哆哆嗦嗦地凑了上来，跟柳许耳语道：“……昨天晚上守夜的那个士兵，今天早上在草丛里发现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应该是被抹了脖子。”
　　柳许脚下一软：“那有烛暗雪的痕迹吗？”
　　“没有。”薛灵尘恭敬作揖，“属下方才去看了，那里只有两个人的脚印，一个是偷袭者，另一个就是那个士兵的，没有发现有烛小姐的足迹。倒是在相反的树林里发现了烛小姐的足迹，还有那个偷袭者的脚印。属下怀疑那人可能是被发现之后劫走了烛小姐……”
　　柳许暗暗地松了半口气，至少现在雪球应该还活着。他随即用墨龙软枪挑开那些碍事的士兵，朝寒姑城城门的方向走去，立于阵中远眺了片刻，问道：“有收到魂宗的威胁信吗？”
　　“暂时没有。”薛灵尘拱手道，“脚印到这里就没有了。我们初步怀疑烛小姐可能现在就在寒姑城中——柳公子，要不要现在动兵把寒姑城拿下？”
　　犹豫了一瞬，柳许抬起手晃了晃，沉声道：“不行，一旦动兵寒姑城内必定是兵荒马乱，即使是魂宗的人顾忌到她是九阴烛家的人，暂时动不得她的性命，到时候很难说在纷乱之中会不会误伤到她。这样，你跟我先混进去，咱们私下里先找一圈。”
　　“柳公子，进城太冒险了。”薛灵尘连忙拦住他，“据线人说昨天魂宗四公子到了这里亲自指挥作战鼓舞士气，如果碰上他咱们单枪匹马的就是九死一生，毕竟现在寒姑城还是魂宗的地盘，很难说街上会不会有巡逻的魂宗的人。”
　　柳许似乎连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毅然决然地说道：“不行，等不了了，是我的命重要还是烛暗雪的命重要这件事我自己心里有个分寸。攻城的事情回头再说，你要是不进城就算了，我一个人进！”说罢，转身就往大营中走去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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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这个好玩吧？”烛陌风拿着一个竹编的小蝴蝶在雪球的眼前晃来晃去，结果被对方扔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白眼。
　　“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儿，别拿这么幼稚东西逗我。”雪球一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紧接着转过头朝其他家店铺上的小玩意一个一个张望去。
　　烛陌风“嘿”了一声，把那小蝴蝶还给店家，紧赶慢赶地跟上去，教训道：“小不丁点的家伙，你不就四岁到头了么？真是人小鬼大……哎哎哎，你看这个小青蛙总喜欢吧？”
　　“不喜欢，不喜欢，这些我都有。”雪球一个劲地说道，似乎被烛陌风给念叨烦了，赶紧捂着耳朵逃离了他的“念经阵地”，“我说你好婆婆妈妈的呀，话真多！”
　　烛陌风欲哭无泪，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要不是这个小姑娘姓烛，就好像他爱管她似的。他睫毛垂落，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一蹦一跳的身影。话说这是九阴烛家哪家的孩子，怎么会跑到皇族的军营里？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就在这时那小姑娘忽地一转头，指着他脸问道：“话说叔叔你干嘛要带一个面具啊？”
　　“叫哥哥，叫叔叔好老啊。”烛陌风嫌弃地扔给她一个白眼，随手扶了下脸上的面具，“那是因为哥哥我长得太帅了，要是不戴面具就会吸引好多好多美女，到时候寸步难行。”
　　雪球毫不留情面地冲他做了个鬼脸，还故意把舌头吐得贼长。又过了半晌，她又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烛陌风，冲他一伸手：“你把你的面具借我戴戴呗？”
　　烛陌风本来是想开口拒绝的，结果一看见雪球白柔柔的头发下面那清澈得好像潭水一样的眸子，一瞬间连心尖都酥软了。他总觉得自己曾几何时见过这双眼睛，但又始终想不起来。神使鬼差让烛陌风拽下了自己的面具，他附下身小心翼翼地给雪球扣在那张还有些娃娃肥的脸上，笑道：“你瞧，你这小脸还没我巴掌大呢……”
　　雪球嘟着嘴将面具捧在手里，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就好像是在欣赏什么工艺品似的。就在这时旁边小店的老板娘冲他们俩一笑，说道：“你这小伙子生的好俊俏！”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烛陌风得意地一笑，跟拎小鸡一样轻轻松松就把雪球举起来抱在怀里，还满面春风地从她一龇牙：“看见没，这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老板娘又是一眯眼，惊呼道：“长得真像！除了眼睛不太像以外，你看这鼻子嘴巴，多像！哎，小伙子这是不是你家闺女啊，长的真漂亮！你们这一家子长得都好看。”
　　烛陌风：“……”
　　雪球转过脸又是冲他做了个鬼脸，气得烛陌风直接上手掐了掐她软乎乎的小脸蛋。就在这时，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指着远处说道：“咦，那个好像是柳叔叔哎……”
　　烛陌风没听清：“啥，什么叔叔？”
　　“就是收养我的那个叔叔啊，你看好像就在那里。”雪球又是一指，“就是他！叔……”
　　第二个字还没出口，就被烛陌风一把给捂了回去。他顺着雪球手指的方向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两个人裹得格外严实。如今已经临近夏季，又是午时刚过，此刻外面也是暖洋洋的，完全没有必要穿成这副模样。烛陌风一眼就锁定了这两个人，草草地结账过后，连忙抱起雪球转身不动声色地往另一边走去。
　　他知道这里是魂宗的地盘，而对方是皇族的人，只有两个人，就算是烛陌风单打独斗也是完全把握胜算的，他完全没有必要跑。可是现在自己怀里可是一个九阴烛家的子嗣，而且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这样一来在人群中打斗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烛陌风决定把那两个人先引到没人的地方去，再将其一举抓获。
　　那两个人应该是已经发现他和雪球了，因为当烛陌风拐了一条街之后，那两个人也是很自觉地拐了过来，而且心无旁骛，显然也不怕自己被发现了这个事情。
　　“在魂宗的地盘上还敢如此猖狂，这两个人当真是好胆量。”
　　烛陌风这一年在魂宗与其说是功力体力有所长进，倒不如说是在屠虹的精心栽培之下成了他手底下最得意的兵器，无论是从心理素质还是临场应变能力都提升了极大一个台阶。烛陌风不动声色地抱着雪球走到一堆废弃的老楼里，随后将其轻轻放下，食指虚指在地上画了个圆。
　　“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踏出这个圈子，明白了么？”烛陌风语重心长地蹲下来，宽大的手掌搭在雪球的薄肩上，眼底闪着淡淡的光，又一次确认，“雪球，你明白么？”
　　雪球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又见身前公子胡乱地往她的白发上抓了两把：“明白就好。记住，你和我一样都是九阴烛家的人，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这点你也要清楚。”
　　这一次雪球连点头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听烛陌风话音未落，腰间长剑已经滑出剑鞘，瞬息之间反手在身后的长空之中留下一道血色的剑影！
　　面对迎面而来的杀身之厄，身后的那人似乎颜色丝毫未变，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强悍霸道的气场。对方的出手极快，就见白色寒光上下一晃，自己的剑影居然就被化解了。烛陌风怔了一下，随即一笑：“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瞬息之间墨竹剑再次出手，上下翻飞的剑花铿锵落在对方掌中闪过的白芒之上。双方出手都极其迅速，来者掌中只是闪过微光，而烛陌风手中的墨竹剑也都看不见踪影。大概战了几个回合之后，烛陌风心底里生出无端的异样，本能地想要朝身后看去。
　　不料自己才偏过头，一道寒光就从自己的鼻翼之前闪过。“咔哒”一声，烛陌风只觉得自己鬓角一寒，脸上的面具应声而落，周围飘散着被割落的银丝。
　　然而烛陌风还是转过头去，双瞳瞬间缩成针尖般大小——雪球早已不知所踪。
　　雪球呢？！没有人能悄无声息地破开自己的阵法。可雪球明明答应了他，自己不会踏出去半步的！一瞬间懊悔、震惊、空虚全都浮上心头——烛陌风本能地怔了半秒。
　　这个破绽被对方抓的很是时机，下一刻他的膝上就传来极其蛮横的一脚，烛陌风也没有防备，就觉得自己的手腕顿时被扼住，向后猛地一别，脆弱的动脉之上被一记灵力死死抵着。震惊的余味还未散，烛陌风耳后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嘲弄：“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魂宗四公子，不过是个三脚猫的功夫——烛暗雪怎么样，没事吧？”
　　烛陌风满眼血丝，猛地转过头去：“你……”
　　令人奇怪的是，背后那人手上的力道顿时一紧，随后是跟看见鬼一般骤然向后连退数步。烛陌风半条胳膊都麻了，还没缓过劲，却是下意识朝对方脸上看去，手上动作顿时一停。
　　“为什么是你？”“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