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16、第十五章 飒飒·第二

　　忽然提及到柳许，赵小黑的面上略显不快。
　　“哦，他啊。谁知道呢，也没出来过……”赵小黑的脸上微微流露出些许不屑的神情，“估计也是化形期了吧，毕竟薛灵尘也化成人形了——就是那只紫魂凤。”
　　烛陌风淡淡地点点头，又忽地想起什么，转头问道：“既然薛灵尘也化形了，你问他当初为何对你是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了吗？”
　　赵小□□：“问了，怎么能不问。这家伙怪异的很，上来先是自己在那里踱步了好久，最终行了好大一套手舞足蹈的动作，管我叫什么冥皇。我也不知，不让他胡乱认，可是他一口咬定我就是，还胡乱讲些鬼故事编给我听。我自当无趣，可是想来收个小弟也不错，就让他这么天天冥皇冥皇的叫了。”
　　冥皇？那是什么？
　　烛陌风愕然，他也不算个白丁，读过的古籍虽说不能成山，却也算是小有成就。至今为止，冥皇一词他还是头一回听到，却总觉得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曾经在哪里可能见过，就姑且不在此处纠结。他沉沉地拍了拍赵小黑的肩膀，忽地问道：“你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赵小黑迷茫：“就，就长这样啊。”
　　“我是说神鸟态，别告诉我半个月过去了，你还是个黑黢黢的毛球。”前者摇头。
　　赵小黑赶忙“哦”了一声，闭上双眼，霎时间周围的气流纷纷涌向他的身体。只闻一声嘹亮的嘶鸣，一只足有五米之长的黑色巨鸟直冲天空，四只漆黑的羽翼不住地拍打着洞中的空气，发出沉闷的雷鸣声。所过之处尽是精芒四起，当真是英姿飒爽。
　　它缓缓落地，漆黑如墨的喙亲昵地摩挲着烛陌风的掌心，旋即在利风下恢复成少年模样。他激切地握住烛陌风白皙的双手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帅呆了？”
　　毕竟还是只有半个月大的神鸟，话语不免幼稚些。烛陌风笑了笑，全当是回答了。
　　陡然间在这时，对面的洞穴中闪出一道紫灰色的身影，在湖面划过长虹后狼狈地落在赵小黑的身前，霎时间口中爆出一片腥红。两人骇然，赵小黑赶紧上前扶住，问：“灵尘，这是怎么了？突然一下子伤的这么重？！”
　　薛灵尘浑身上下尽是血渍，喘息道：“柳公子，柳公子他……入魔了。”
　　“入魔！”烛陌风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面对这些戾气或者怨气深重的功法，极容易走火入魔，也许是当时陈诚有意无意地成为了他的心理支柱，恐怕烛陌风也挺不过这一阶段。现在看来，他有好运，可柳许就没这么容易被走火入魔的劫放过了。
　　只见深潭对面的洞穴中又是发出一阵沉闷的吼声，充满撕心裂肺的痛苦。烛陌风的喉结微微动了下，目光紧紧地凝视着对面，低语道：“小黑，你照顾好薛灵尘，我去救柳许。”
　　“你是傻吗，柳许那是走火入魔，救不回来的。你难道也想陪葬？”赵小黑怒道。
　　烛陌风道：“薛灵尘好歹也救过我，他的主子有难，我如果坐视不理就太没人性了。你放心，我就去看看，兴许还没有那么严重。”
　　话音未落，深潭对面的洞口赫然坍塌，从中跃出一道漆黑的身影，手持长矛立在深潭之上。烛陌风心头一颤，望着柳许浑身的黑火，默默地叹了口气。既然戾气已经肉眼可见，说明柳许走火入魔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他现在没有爆体而亡都已经是个奇迹了。可是一想起这孩子也是五大反抗家族的人，烛陌风就总觉得不太甘心。
　　“总要试上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烛陌风小心翼翼地走向竹林旁边，伸手从上折断一枝，青色的灵力霎时将竹枝炼化为一柄青竹剑，在空气中发出铮铮脆响。就在此时，深潭之上赫然被切成两半，一道漆黑的长虹转瞬间直逼烛陌风，眼前只剩下一柄长枪直冲其心窝刺来。
　　烛陌风飞身躲过，以惊人的速度闪出竹林，凌空而起，反手间那柄青竹剑已然出手！柳许双眼红光乍现，飞旋的长枪霎时间挑开青竹剑。可是他哪里想到这剑只不过是障眼法，仅是这一眨眼的工夫，白发少年随风而起，刹那间自那柄竹剑之后闪出，一脚猛踢在柳许胸前。
　　一阵闷响传来，柳许只是微微后退几步，不禁令烛陌风大为错愕。只是一招，他便识出此人居然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也结出金丹，灵力同他不相上下。劲风席卷着地上的残叶，黧黑的少年转瞬间抽回长枪，破空之声冲天而发，化为一条柔韧而凌厉的黑影，毒蛇一般向他劈头抽来，那条黑影刚开始时只是黝黑的一道，顷刻之间，竟已化身千亿，无处不在，步步紧逼烛陌风。
　　面对如此猛攻，烛陌风的身形立刻柔软如蛇，在道道黑影的紧逼下左右闪躲，飘飞的白衣好似绽开的千万朵白梅，依着千转梅花步的神威连退数步，企图从阵中脱身而去。然而柳许并不打算就此放过，突然起身一跃，如同飞旋的狂风直逼烛陌风喉管。后者瞬间面如金纸，脚下用力一踏，借力倒飞出去，目光紧盯身前带着寒光的长枪。
　　眼见长枪越发地近了，他脚下立刻轻点水面，旋身凌空而去，手中青竹剑如同闪电般洒下一弧凌厉的剑气，好似要与天上的雷电交汇在一起。好像早有防备的柳许此刻身形也是赫然一闪，躲开这夺命的竹剑，反手也是激起一片水花而起。
　　千不该万不该烛陌风此时近身，眼见水花自潭中扬起，一瞬间迷了烛陌风的双眼。一时睁不开眼的他打算离开撤出，可由于致盲他犹豫的半分。就差这半分……
　　柳许眼中精芒闪过，手中长枪飞速一旋，自烛陌风的背后而起，霎时间劈出一道灿烂的血花。烛陌风惨叫一声，从潭面上直接跌落出去，重重地砸在一旁的岸上，背后足足有一尺之长的血痕正不住地滴落着鲜血，本来青葱的草地上立刻见红。
　　好在只是皮外伤，并未伤中要害。烛陌风斜倚在地上，背后裸露的伤口疼得他不断倒抽凉气。少年浑身颤抖着，还未缓过劲来，就觉得脑后又传来一股劲风，赶紧起手一拍地面，在长枪尽离鼻尖一寸的位置险险躲开。
　　他心里暗骂，看来招惹上走火入魔的人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摆脱掉的。烛陌风拾起地上青竹剑，翻身而起，迅速抵住直刺而来的长枪。一瞬间青竹剑弯成惊人的弧度，隐约间发出爆裂的声响，随时面临折断的危险。烛陌风立刻抽身败退，手中竹剑已然没有之前的威风。此刻他背后的伤口无异限制了他的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无法再用轻功脱身。
　　背后的寒风并未停止，就在烛陌风身形方起未起的瞬间，背后的长枪已经如同一条黝黑的毒龙直逼他的肩膀。长枪一闪，后者肩膀上立刻炸开一片血花。
　　刚刚那一套耍枪的本领，正是柳家的看门武功“清风鞭枪”。如此变幻莫测的武功，烛陌风无异是辨识不出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只觉得眼前黑色长枪乱舞，应声身上就纷纷裂开无数血痕。烛陌风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立刻落地，不禁胆寒地望着从空中落下的柳许。
　　他全身一软，眉宇紧缩，心里“妈呀”一声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忽然他只感觉全身热气升腾，就连胸中金丹也微微一颤，悉数力量直涌向他眉间的那一抹朱砂痕。烛陌风立刻头疼欲裂，全身滚烫无比，在一声惨叫后赫然绽开无数道青色的光芒，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顿然将要夺他性命的柳许逼开。
　　随着惨叫声的渐渐弱下，四周的青光也逐渐敛回烛陌风的身旁，在微微的浮动之下显出一道柔性的影子。白发少年此刻正矗立在岸边，眉宇间的血痕不自知在何时变为淡淡的青色，满头白发尽是闪动着墨绿的光斑，本该是漆黑的瞳眸在这时变得血红异常，而身旁的影子也逐渐清晰起来，竟然是一条有着三只紫色巨眼的大蛇。
　　相传九阴烛家之人毕生有一物守护，正是眼前的这条大蛇——烛龙。
　　少年缓缓地抬起双手，烛龙瞬间同凌厉的黑色闪电般冲了出去，闪着寒光的獠牙一口衔住柳许漆黑的长枪，巨头轻轻向旁边一甩，转眼间将柳许连枪带人一起扔了出去，足足飞出去数十米之远。就见远处顿然爆开一个巨大的坑洞，柳许一口脓血吐出，周身的戾气立刻消散了许多。
　　烛陌风对于自己的改变也有些惊奇，往常令他头痛的朱砂痕此刻居然给予如此雄厚的力量，是他始料未及的。见这一击有效，他立刻双手旋动，对着准备反抗的柳许又是一记猛击，将其重重地摔在地上。随着脓血的排出，柳许的情况也是大有改善。
　　“差不多了。”少年从背后立刻摸出三四张黄色的纸条，抬手一甩将其狠狠地摔在柳许身旁的草地上。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立刻自大地浮现，将后者包裹在内，涌出的戾气在金光下如同消融的冰雪般消退。烛陌风双手飞速旋动，可身体显然有些超负荷运转，不自觉一口黑血自嘴角流下。他忍住肺腑如同火焰般灼烧的剧痛，两手猛然一合，大喝一声：“封！”
　　金光瞬间转为漫天白芒，烛陌风顿然眼前一黑，再度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