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妖》柠檬风

106、第 106 章

　　狐狸宫。

　　时隔一百年，当谷先生再次递交了踏入狐狸宫的请求。

　　狐狸宫里没人感到惊讶，因为他们之中已经没有人知道当年的飘渺宫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里他的墓碑已经存在一百年。

　　但是宫中守卫提前让谷先生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他们说王上现在基本不见客的状态。

　　但意外的，守卫的话才刚说完，宫里的人就派了马车过来迎接，侍卫们一眼就认出了那马车，那是只有王上自己出行才会用到的马车，其他人不管职位高低都没有用过，而王上居然用它来迎接谷先生，侍卫和宫女们平时世故惯了，他们对谷先生的态度比先前更加恭谨，就怕怠慢了这位一百年才出现的唯一座上宾。

　　蓝十二就坐在大殿之上，看着和谷先生一道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轻衣淡妆，头戴薄纱斗笠的娉婷女子。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他一直知道她回来了，而且就在飘渺山，可他没有勇气去见她，因为她和他之间已经走得太远。

　　再见面时，他不知道自己是该上前拥抱诉说刻骨思念，还是拉住她的手，求她忘记从前，和他重新开始。

　　但不管情形如何，有件事他必须要做到，他才能重新有资格站在秦小清面前。

　　可是他目前还未办到，她就自己过来了，这样让他像个犯了错还没做好补救的孩子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秦小清缓缓在台阶上走着，眼前浮现的一幕幕是她在狐狸宫的过往，本以为很深刻，却没想到再回忆起这些竟然只是一些跌宕起伏的片段，而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只静静看着这些，心里却无大起大落的波澜。

　　究其原因，应该真的就是，秦王后早在一百年已经死了，所以现在的秦小清只是在看另一个秦小清身上发生过的故事吧。

　　“十二，我知道那片绯红鳞片是你从莫少主那儿拿过来了，它是十三给我的，请你把它还给我。”

　　一百年了，终于相见了，他都激动得的差点要冲上去不管不顾的抱住她，她居然可以开口这样平静，比起自己连坐在大殿之上都在微微颤抖，她这反应实在可笑而讽刺。

　　为了稍微挽回一点自己的尊严，蓝十二掩去心里的极度失落，尽量平静的回答秦小清。

　　“哦，你说的那个，确实是我拿了，不过我还有用，给我些时间，到时自会完璧归还给你。”

　　“你拿它做什么？”秦小清的语气有些焦急和怀疑，“你是妖王，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是信手拈来，请快把它给我，而且我要回来是要救人，耽搁不得。”

　　瞧瞧这一堆话都是生硬直白的坚持，到底她从头到尾都是为了红十三跟他着急上火，蓝十二忍不住冷了半分声音，“抱歉，很不巧，我的事也是十万火急，也是拿他救人。”

　　眼见两人僵持不下，谷先生站到身前来，劝道，“王上，老夫斗胆说一句，清儿要这绯红鳞片是为了还她之前所欠的重生之债，您就成全她吧。”

　　蓝十二握了握拳头，实在有些受不了秦小清看他时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秦小清，我们到底是夫妻，一百年未见，难道你就不想跟我单独谈谈吗？”

　　秦小清甚至没有犹豫，便笃定的摇了摇头，正打算开口，谷先生在她之前开口了，“清儿，那件事不会因为你和王上几句话的功夫就耽搁得了，但是你和王上之间到底曾经是夫妻，有些话说开了也算是了结了这段善缘。”

　　听谷先生这样开口，秦小清才勉强点头答应了，可是还是一脸的不情愿，看得蓝十二心里一阵揪心，这实在和他一百年的期盼相差太大，更没想到他和秦小清竟然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看着谷先生离开，还特意带上了大殿的门，再看秦小清依旧勉强的表情，蓝十二的心里五味杂陈，真是一步错步步错，特别是刚才谷先生话里的那句“曾经”和“了结”四个字更是让他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但是看秦小清排斥的样子，恐怕不是因为绯红鳞片，她都不会踏入这里半步，他隐隐觉得有些话他现在不说，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秦小清，你还怪我吗？”
　　“怪你什么？”

　　“我没有遵守誓言，娶了她人，还有，我当初不信红十三的提醒，害了我们所有人。”

　　秦小清摇了摇头，“可是反过来想，如果没有你蓝十二当初在人间救我，今天我不会站在这里，我觉得我没有资格怪你。”

　　“那你的意思是可以原谅我？和我重新开始？”见秦小清不回答，蓝十二迫切地补充说，“当然，我们可以不在狐狸山，我知道这里发生了太多让你痛苦的事，我可以舍弃这里的一切，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们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可以吗？”

　　连蓝十二都诧异听到自己极尽卑微的语气，可是秦小清的态度似乎没有丝毫改变。

　　“十二，如果我想重新开始，我就会在鬼魅山等你过来。”

　　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直白，蓝十二站起身来，一路走到她面前，认真看着秦小清，“秦小清，不要跟我说这些感激的话，我听着全身发冷，你想想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只要忘记其他，我们就可以回到那样的时光了。”

　　他说到这里，又特意补充了一句，“我知道我现在可能没资格跟你说这些，可是我正在想办法让红十三重生，真的，相信我，假以时日，他活了，我们就不欠他的了，我们可以坦坦荡荡的重新开始。”

　　面对蓝十二的积极请求复合，秦小清始终提不起劲来，其实她自己也很意外，为什么她会这么平静，就好像是她的心在什么时候已经死去了一样。

　　看着秦小清依旧无动于衷，蓝十二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开始焦急的在大殿里踱步，“为什么你可以原谅叶轮，为他一再让步？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红十三他为你取血一百年，我也一样为你疯掉了一百年啊，为什么你为他的死一夜白发，见到我却这么平静，你真的爱过我吗？秦小清，你爱过我吗？”

　　“我记得我爱过，可是我也发过誓，秦王后的那一辈子我只为爱情活着，它必须是纯粹而干净，不然我宁可不要，所以当年在飘渺山的那一跳我们的感情也就划上了句点。”秦小清始终冷静地回答着蓝十二，“十二，你是妖王，还可以有很多的妃子，就算你不愿做妖王了，我想没有人可以左右你想要的生活，所以我觉得你是时候放下了，真的没必要一直揪着过去的事不放，这样太累了。”

　　“秦小清你这么说真的好自私！难道我跟你之间的误会跟红十三没有半点关系？他虽然救了你，可是也拆散了我们啊。”蓝十二根本听不进其他，他就觉得为什么秦小清对红十三永远要比他来得宽容？

　　“他没那么做之前你就怀疑我了，不是吗？”

　　秦小清的反问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事，那是因为她见过她为了叶轮一再退让，所以他认为即使那样做了，秦小清也会原谅他，可是她没有，这让他措手不及，也一度怀疑秦小清选择他，只是做了一个在狐狸山成家的最佳选择，而不是真的投入了多少感情，可是那都没关系，现在秦小清活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啊。

　　“好，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那样怀疑，你告诉我，我们怎么样才能重新开始？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看蓝十二低声下气求复合的样子，秦小清虽然也为他们的感情遗憾，但她真的每想过和他重新开始，她后退一步，抬手挣脱开他握着自己的手臂，“十二，我很抱歉，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很爱你，可是重生后我居然没想过要去找你，更没想过要像父亲和母亲那样和你重新开始，我想……，”

　　“你想什么？”蓝十二反问着，从秦小清嘴里说出的将是多伤人的一句话。

　　“我想我可能不够爱你。”

　　到底她还是不爱了！蓝十二彻底的暴躁了，他不受控制地大声冲她吼，“对！秦小清，你终于承认了，你到底是不够爱我，所以你允许红十三胡闹，允许他在我面前频繁示威，秦小清！你说我给你的感情不够纯粹，那你呢？！你是否口口声声说爱我时也对那个该死的红十三动心着？！这对我公平吗？你欺骗了我的感情，让我爱上你！却转身抛弃了我，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

　　秦小清抬头看着蓝十二生气的眸子，他那面目狰狞的样子让她不自觉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靠着冰冷的柱子，被动看到蓝十二咄咄逼人的往这边过来，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推开他，只稍稍用力便把他控制在不至于伤害自己的范围。
　　如今的她似乎不用像以前那么害怕别人了，可是她没想过要伤害看十二，她只是不想回到过去，也不想跟他讨论这些事。

　　“十二，我们回不去了，你觉得揪着这件事不放有意义吗？我今天过来只是要绯红鳞片，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当然有意义了！是红十三让我爱而不得，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有重生的机会？！”

　　听到蓝十二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有充满仇恨和嫉妒的眼神，秦小清只感觉不好，“你想做什么？”

　　蓝十二冷笑一声，飞身到半空中，眼神凌厉地俯视着秦小清，这个样子让秦小清一阵背脊发凉，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最初在人间洞府里紧掐她脖子的夺命妖王，“十二，你别冲动，我只是想救他。”

　　“当然了，因为救他是前提！等他活了，你们才可以互诉衷肠，举案齐眉，不是吗？”蓝十二高举双手亮出他手里的绯红鳞片，冲秦小清威胁道，“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轻轻用力，他这点薄弱的灵力就要化作乌有，这世上也就再也没有红十三的一丝可能了？”

　　“不要！十二，你放过他？！这是最后一点机会了。”
　　“你也知道这是他的最后一点机会了，既然你知道利害关系，那么就乖乖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的条件，但眼下惹怒蓝十二似乎后果更严重。
　　“回来做我的王后。”

　　他怎么还是执着这个？“十二，我刚才说过了，秦王后已经死了。”
　　“如果秦王后死了，那么红十三现在就去陪葬。”

　　“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逼你，可是我只要我的王后，而且你就是我的王后，我现在只要你会回来，做我妖王后，难道为难你了？还是红十三在你心里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眼看着蓝十二一边控诉她罔顾事实，一边要拿红十三的绯红鳞片作要挟，秦小清咬了咬牙，“等等！你别再那样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但你也得答应我，在这中间不要再逼我，等确认红十三没事以后，我才会回来。”

　　“你不会骗我？”
　　“我发誓。”

　　蓝十二飞身下来把绯红鳞片交到秦小清手里，顺势把她拥到怀里，可是秦小清僵直的身体让他感觉嫉妒和失落，“我不知道我要我们在一起竟然要用这样的办法做到，秦小清，如果你还记得我们的过去，在回来之前好好回忆一下，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秦小清挣脱开蓝十二的怀抱，她握紧手里的绯色鳞片，“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

　　相对蓝十二的不舍深情，秦小清只承诺了这一句她就转身离开了，看着重新空空如也的大殿，蓝十二握紧拳头，心情复杂，他知道今天的这一次威胁再次触碰了她的底线，可是他真的不想就这样失去她，即使她从此心里有恨，那也好过她和红十三在他眼皮底下快活，那样他会疯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