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拜托拯救我》Miang

9、009

　　这天晚上，诗香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店里的前辈们都说小梅莉莉佳的脾气“很差劲”——开玩笑！简直不是一般的差劲好吗？没有哪个人会像她这样，把“丑女”两个字挂在嘴上吧？这不是最惹人厌的行为吗？

　　就算对方真的长得不好看，也要微笑着奉承“很有气质、长得像贵族一样”，这不是最基本的礼貌吗？

　　诗香躲在消防通道里，悄悄地抹眼泪。正是Mary’s Rose最热闹的时候，陆离光影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氛围，香槟碰杯涌起的泡沫咕噜不停。然而这片热闹和她没什么关系，因为今晚的她也是没有指名的人，只能在香槟CALL的时候去凑个热闹。

　　“诗香，你可别哭了，叫姐姐们看见了可不好。”花名叫柚子的女孩悄悄探进了身子，递给诗香一张纸巾，“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当上Top的女人，就是拥有欺负别人的权利。忍一忍就好。”

　　柚子很会劝慰人，三言两语就让诗香的眼泪止住了。不过，柚子的心底可全然不是劝慰的声音，恰恰相反，还有点看好戏的冷嘲热讽。

　　敢当着Top的面抢她的常连客人，这可真是活该啦！

　　但柚子是绝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的。她只是笑着拍诗香的背，轻声说：“而且看莉莉姐姐的那副样子，她八成快要引退了吧。”

　　“嗯？引退？真的吗？”诗香有些吃惊，“是因为年纪大了吗？她不止招牌上写的十九岁吧？不会是二十九吧？”

　　“你在想什么啊！怎么会是因为年龄呢？肯定是她快要找到归宿啦。”柚子偷笑着打量外头，“你看，那种笑容啊，是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有的。”

　　诗香不明觉厉，从她这里望出去，只能看到小梅莉莉佳托着腮，很甜地笑着。镶嵌着水钻的尖尖指甲掐在高脚酒杯上，光彩流离闪耀。那位知名英雄爆豪胜己则是沉着脸，低声说着什么话。明明他的面色很不好看，但小梅莉莉佳却听得很开心。

　　女公关的工作原本就是陪酒、倾听、聊天，保持笑容，让人心情愉悦，那是最基本的工作。可今天的她，看起来却又有哪里不同了。硬要说的话——是那种笑，很真实，从眼底分分寸寸地浸染上来，如同星光洒遍了池塘的水波。

　　“等着瞧吧，至多半年，快的话一个月，她就会离开这一行了。”柚子很笃定地说，“原因就是，恋爱了。”

　　“恋爱了？”诗香的声音很疑惑。

　　“是。不信的话，就等着圣诞节的那一天——如果莉莉姐姐不来店里的话，那100%是跟着爆豪先生出去约会了。那就是‘恋爱’的证据。”

　　///

　　Mary’s Rose的营业结束后，爆豪胜己和水磨梨央一起出了店门，走到了一片漆黑的中央通大街上。沿街的店铺全都关闭了，拉下卷闸门的地铁站还开着路灯，马路上空空荡荡，只有等着拉客的计程车靠边等待。

　　“已经很晚了，爆豪君快点回家吧。不然的话，明天去事务所会迟到吧？”梨央说。

　　冬天的夜晚很冷，风吹过来就让人的脖颈起一片鸡皮疙瘩。爆豪将风衣的领口提高一些，呵着白气说：“我送你回家吧。”

　　“你不睡觉的吗？不怕迟到？”梨央问。因为冷，她在原地小小地跺脚。

　　“不会，我习惯了少休息。”爆豪说。

　　“英雄还真是辛苦啊……”梨央瞥着他，发觉他的脖颈上空空荡荡的。于是，她的心底就有了一个想法——织一条围巾送给爆豪胜己如何？

　　“爆豪君，圣诞节的话，要出来玩吗？”梨央忽然提议说。

　　“啊？”爆豪胜己愣了下，“圣诞……”

　　他有些无措，只是下意识板着凶巴巴的脸。他长这么大，圣诞节还都是和家人一起过的，从来没有女孩子特别邀请他去外面过圣诞节。他只是隐约知道，这种邀约的意义不简单，不止是单纯地“出去玩”而已。

　　“不去吗？”梨央的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叹了口气，“嘛，也对，英雄都是很忙的。那一天肯定要去维持秩序吧？工作加油哦。”

　　“……喂喂！我还没拒绝呢！”爆豪皱眉，很大声地反驳了她，“你在自作主张什么呢？”

　　“哈？那是答应了？”梨央的眉目笑起来，“早说嘛，还让我失望了一会儿。”

　　“……”爆豪的话噎了一下，“失，失望…失望是指……”

　　“爆豪君拒绝我的话，我当然会失望啦。”她很直白地说，“人家很想和爆豪君出去约会的嘛。”

　　明明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但是爆豪胜己的后颈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为了压抑住这股令人羞恼的脸红劲头，他板着脸，故作凶恶地说：“废话！当然不会拒绝你的！反倒是你，要是敢用圣诞节去做别的事情，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水磨梨央轻笑了起来：“好嘛——”

　　///

　　圣诞节那天，水磨梨央果然请假了。

　　如圣诞这样的晚上，恰好是Mary’s Rose最赚钱的日子。无数人会将聚会派对的地点选在店里，单身的人来小聚；不想被老婆束缚的人则以工作的名义逃脱到这里，享受被女孩子们簇拥着过圣诞的节日。这一天，客人们给的小费也会格外地多，但水磨梨央还是请假了。

　　——有爆豪胜己在的话，其他的事情都没什么重要的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夹在拥挤的人群里下了电车，到了和爆豪约定见面的地点——中央通第100大楼，这是这一带最高的建筑，也是最繁华的商厦。

　　因为是圣诞的缘故，街道上被堵的水泄不通，人流拥得四处都是。挂满星星雪花、麋鹿雪橇贴纸的路灯和围栏，充满了圣诞节的氛围。

　　梨央站在楼梯上，手提一只圣诞配色的礼品袋。镶了一圈细领的毛呢大衣似乎不能很好地御寒，她需要时不时摘下手套，往手掌上呵一口暖气来确保自己不被冻僵。

　　过了约莫十分钟，她才看见爆豪胜己高大的身影艰难地从人群里挤过来。他虽然是个很厉害、很有名气的英雄，但在圣诞节的人流里，却也没办法违抗那股可怕的拥挤力。

　　终于，爆豪胜己挤到了她的面前：“总算挤出来了！”他抱怨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因为今天是圣诞嘛。喏，这个给你。”梨央把礼品袋递给他，笑眯眯地说，“是我自己织的围巾，用了很可爱的颜色哦！冬天戴这个的话，就不会冷了。”

　　爆豪愣了下，有些不自在地说：“哦，好。”他低头看一下，一条被缎带扎起叠放的围巾就蜷在礼品袋里，上头似乎织了一个……

　　榴莲的图案？！

　　爆豪的头顶跳起了一个十字架。

　　“可爱吗？”偏偏梨央还这样问他。

　　“可…可恶…不，很可爱……”爆豪很艰难地从唇齿间挤出这句话。

　　梨央打开手机翻了翻，说：“一会儿还要去看电影哦。”

　　“电影？要走到电影院去吗？”爆豪胜己指了指人群，“你确定我们可以挤过去？这附近的电影院都成了重灾区了吧？”

　　梨央摸了摸头，有些无措。圣诞节的人就是这样多的嘛，挤得动不了那也没办法啊。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不知何时，天上开始下雪了。一开始只是细细的、像雨一样的雪，后面却越下越大了，大有要积压起来的趋势。

　　“不能这样站在外面啊……”梨央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干脆放弃了电影院的行程，“算了，来我家喝酒吧！”说完，她就拽着爆豪胜己往电车站走去，“搭乘出中央通的电车的话，人流会少一点。现在逃走，是最方便的。”

　　“等…等等！”爆豪被她拽的踉踉跄跄，“梨央你搞错没啊，圣诞节邀请男人去你一个人住的公寓喝酒，这很危险好不好！”

　　“哈？”梨央回头，疑惑地问，“爆豪君的意思是，你是个下流的人？”

　　“……不是！！”爆豪胜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在想什么啊你这个混蛋……”但是，他也拿梨央没什么办法。

　　///

　　四十分钟后，爆豪胜己出现在了水磨梨央的公寓里。她很豪爽地拉开了冰箱门，捧出一大堆啤酒，又打开了电视，跳到了圣诞晚会的频道。

　　“太衰了，没想到最后是这样过的圣诞节。”她说着，将窗户合上，好防止那些雪花飘落入屋内。

　　爆豪胜己拉开了第一听啤酒，仰头喝掉了半罐。他抹着嘴，听着电视里的偶像组合蹦蹦跳跳唱圣诞歌的声音，嘟囔道：“像这样子一直喝酒的话，要是发生了什么，我可管不了。”

　　“能发生什么啊！”梨央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也拉开了一听啤酒。

　　窗外的雪很慢，却仍旧一点点积压起来了。

　　///

　　“能发生什么啊！”

　　第二天早上，水磨梨央就后悔这句话了。

　　当什么都没有的她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发现爆豪胜己在自己旁边四仰八叉睡得香沉，还吹起了个鼻涕泡，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