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酸梅汤》金色记时

6、第 6 章

　　上课已经五分钟了，赵舟子还没来。班主任数学老师在黑板上飞快的写着解题过程。郑卓智的眼睛一下也没离开过黑板，可心思全放在了门口。

　　一道影子出现在门口。

　　“老师，我迟到了”伴随着两声轻轻的敲门声赵舟子说。

　　“赶紧回座”老师斜了赵舟子一眼，又继续在黑板上写着。

　　回到座位，赵舟子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书放在桌子上，接着又拿出了一个白色保温杯，从桌子下面递到郑卓智跟前。

　　“今天天热，我给你带了冰咖啡”赵舟子小声的说。她依然戴着口罩，额头上带着点点细汗，眼睛也蒙上一层水雾。

　　郑卓智看了她一眼，又看着保温杯，却没有伸手去接。

　　赵舟子一眼就看到了郑卓智脸上的黑眼圈。心想他昨晚没睡好，今天肯定要犯困，这杯咖啡正好派上用场。郑卓治一直没有接过去，赵舟子就直接放在了他桌子的右上角。

　　一节课下来，赵舟子完全没有听老师讲课，只留意着身旁的人什么时候会喝那杯咖啡。然而这节课没喝，下节课也没喝。一上午过去了，那杯咖啡一动没动。

　　中午，赵舟子一个人吃完饭回到教室，自从被周扬纠缠，赵舟子中午就在食堂吃饭了。而郑卓智却不去食堂了，赵舟子知道他是怕碰见林多果，怕林多果会发现端倪。郑卓智不在班级，那杯咖啡还立在桌角，显得很突兀。赵舟子拿起杯子，握在手里，又放了回去，趴在桌子上想食堂的事。

　　在食堂看见了林多果，离得很远，可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就像林多果每天放学等在她班门口那样，她总能立刻发现。她认识林多果，林多果不认识她，她也知道那天是林多果帮她解了围。奇怪的是林多果的身边坐着一个初中部的男生，两人看起来很亲密。

　　她还看见了一个久违的朋友，吕画画，坐在林多果旁边那桌。她和初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原本自来卷的头发现像丝绸一样柔顺的扎在脑后，仔细看还能看出化了淡淡的妆。她和一群女生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和以前那个内向的只和赵舟子说话的吕画画派若两人。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往常赵舟子都会和张雯雯一起去操场，站队也站在一起。不过，这几天她俩都没怎么说过话了，是赵舟子有意躲着她。

　　“一起去上课吗”赵舟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回身对着张雯雯说，语气充满着小心翼翼。

　　张雯雯正坐在座位上和周围的几个女生说着话，然后她们就互相挽着胳膊走出了教室。

　　赵舟子的座位在第一排，张雯雯则在最后一排。这是按成绩排的。赵舟子的话穿过班级，消失在欢声笑语和桌椅碰撞之间。不知道那人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

　　赵舟子没有再叫她，自己一个人去操场集合。

　　解散后的自由活动时间，赵舟子坐在篮球场边的椅子上，隔着篮球场看见张雯雯和那群女生围坐在一起，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初中的时候，吕画画有段时间没去学校，赵舟子也是这样落了单。她勾起嘴角轻轻的笑了一下。当然是嘲笑。

　　郑卓智和一群男生打篮球，他很少玩，都是人手不够的时候，硬被人拉去。不过，他打得很好，这都是被林多果练出来的。

　　四月，柳絮纷飞的时节。一个个轻盈的白色绒球在空气中升腾飞舞，郑卓智手上的篮球也闪耀着跳跃。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白色的校服T恤贴着后背上，映出肩胛骨硬朗的弧线。

　　本来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郑卓智强行突破上篮，而大好的三分球机会竟然传球给了队友。今天郑卓智的球打的毫无章法。

　　“怎么回事啊，一会儿猛攻，一会儿又打的保守，我们都跟不上你的节奏了”休息的时候一个男生问郑卓智。

　　“没事”

　　“好吧，休息够了吧，一会儿好好打啊”

　　“嗯”郑卓智站起身的同时用余光看了一眼场边的赵舟子。

　　赵舟子看着郑卓智在场上奔跑，汗水顺着他发丝甩出，闪着金光。觉得郑卓智和这飞舞的柳絮一样，轻盈，纯白，一动就会飞走。

　　体育课下课后回到教室，赵舟子看着桌上的保温杯。幸好这个杯子保温效果好，咖啡应该还是冰的，一会儿他回来会喝吧。这是她起个大早做的咖啡，为了冰镇咖啡还迟到了。

　　郑卓智从窗前经过，拿着一瓶冒着水珠的矿泉水放在脖子后面给自己降温。赵舟子看着手里拿着水的郑卓智，行动比脑子还快，立刻把保温杯塞进自己的书包。

　　郑卓智走进教室，一眼就看见桌上的咖啡不见了。而赵舟子正转着身子和后桌的男生讨论上午老师讲的数学题。

　　那杯咖啡谁也没再提起。

　　放学后，两人依旧一前一后的走着。一团厚重的黑云悄然潜伏在教学楼身后。

　　赵舟子一直跟在郑卓智拉长的影子后落下脚步。不用看路，只看着他晃动的影子，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郑卓智察觉到她被落在后面，故意放慢了脚步，让她跟上来。赵舟子低着头注意力全放在地上的影子上，脚步随之放慢都不自觉。

　　周围的人都行色匆匆，只有两人散步一样慢慢走着，然而步伐却像是灌了铅。

　　影子越来越淡，最后完全与地面融为一体。赵舟子这才抬起头，发现头顶已经乌云密布。几乎同时，葡萄粒大的雨点打在脸上，赵舟子竟觉得无比舒服，眉眼揉入了一丝清凉也渐渐舒展。周围一阵纷乱，手腕被人抓起。赵舟子跟着正拉着自己的手腕的郑卓智奔跑。
　　两人躲在一个公车站站牌下，里面已经站了好多人。倾盆的大雨在站牌外形成一个雨帘，外面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扭曲的。

　　赵舟子发现站在站牌边上的郑卓智裤腿已经被打湿了，浅蓝色的校服在那里变成了深蓝色。赵舟子往里面挪了挪，挤在一个中年男人边上。郑卓智见状却没有就势往里靠，依旧站在原地。

　　“你问张明的那道题”郑卓智突然开口。张明是赵舟子的后桌。

　　“嗯？什么？”雨声太大赵舟子听不清楚就往郑卓智那边移动，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上午老师讲的那到题，用函数的方法更简单”

　　“先设…再求...这样就得出…”郑卓智接着说。

　　赵舟子听着，脑子拼命的转，生怕跟不上他的思路。

　　“我知道了，谢谢你”说话的时候赵舟子的眼里闪着光。

　　赵舟子从前都会拿着自己已经会的题去问郑卓智，因为这样就能在中间插上几句话。这次，赵舟子真正的从郑卓智那学会了一道题。

　　雨滴落在街边的水流中，激起一圈水花。赵舟子的手牵上郑卓智的袖口，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回到家，赵舟子看了一眼挂在门口的黑色棒球帽。一溜烟跪坐在茶几前，掏出笔记本，把郑卓智给她讲解的题工工整整的记在了上面。鱼缸里的两条鱼趴在缸底，赵舟子用手指在水面点出一圈圈涟漪。转头看到书包里的那杯咖啡，太苦了，倒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