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反派送甜心(穿书)》戴加宁

12、第 12 章

　　寇灵珑将车帘放下，脸上表情十分地凝重。

　　他们越往北，气温就越炎热，土地也越见贫瘠荒凉。起初还能看见一些作物的叶片和果实因为缺水而下垂，干瘪，但至少是活着的。逐渐地，开始看到一些干枯而死的作物。再行过一段路，枯死的作物越来越多，有些土地甚至出现龟裂。

　　有农民坐在枯死的田地上大哭，但没有人上前安慰他，每个人脸上都是失去希望后的麻木，仿佛对活着已经没有了指望似的。

　　等他们进入灾情最为严重的临州，大街上行人寥寥。这寥寥几人个个面黄肌瘦，嘴唇开裂，一眼便能看出是长期缺水所致。

　　寇敏修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一张尚还有几分稚嫩的脸，连着几日都是绷着的。他的目光透过车窗看着一个在城墙下躺着的小乞丐，那小乞丐严重缺水，虚脱得连靠着城墙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灾荒时候，自己的肚子尚且都填不饱，又哪里有吃的施舍给乞丐。

　　寇灵珑也绷着脸，同时还注意着寇敏修。昨天他们经过一处村庄时，有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割破自己的手指，以血喂养。寇敏修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当时就让停了车，要把自己的水袋给那位母亲。

　　结果水袋刚递出去，就有好几个人出来抢，寇敏修没防备，争抢中被推到在地，那只前些天刚脱臼过的手还被踩了几脚。

　　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如果有一线生机，是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的。对受灾百姓来说，寇敏修手中的水袋就是他们的生机，虽然只能解一时之渴，但能多挨一天，便多一点生的希望。

　　寇灵珑见他看得双眼都红了，未受伤的那只手紧紧地拽着水袋，怕他又冲动地要下去。

　　她想了想，让车夫停车，去把那乞丐抱到马车里来。她不希望少年的这份善良因为一次伤害就被抹去，从此成为一个冷漠的人。

　　寇敏修立即就知道了她的意图，扯着寇灵珑的袖子双目明亮地看着喊她：“阿姐！”

　　那眼里有崇拜的光芒，寇灵珑笑着摸摸他的头，柔声细语道：“救人是好事，但也要讲办法。阿姐希望你以后在行善的时候，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少年被说了，一点儿也不生气，跟只小狗似地拿头去蹭寇灵珑的肩膀：“修记下了。”

　　寇灵珑被蹭得心里一片柔软，伸手跟撸狗头一样地摸寇敏修，眼角余光看见对面楚锦钦像是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她正要问时，车夫把小乞丐抱了上来。寇敏修伸手就要去接，被寇灵珑打了一下：“手不要了？”

　　寇敏修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有伤。

　　寇灵珑把小乞丐扶进车内，看着小乞丐干裂出血的嘴唇，开始陷入昏迷的状态，在寇敏修要给小乞丐灌水的时候阻止他。

　　她先用手帕沾了水给小乞丐润唇。半昏迷的小乞丐似乎知道那是能救他命的东西，张着嘴渴求更多。

　　楚锦钦看着寇灵珑，看她细致又有耐心地在反复给小乞丐润唇后才允许寇敏修给小乞丐喂水。

　　马车在临州府衙大门前停了下来，没有人来迎接。寇灵珑几人是先行赶到的，林鸿达和侍卫们带着赈灾物资还在路上。他们并没有通知临州知府。

　　府衙大门敞开，进去后未见一人。寇灵珑在大堂前喊了声“有人吗”，连着几句才从偏门钻出来一个又瘦又矮的中年男子，一手还卷了本书。

　　他先打量一番几人，见他们穿着普通，但气势看着又不像普通人，问道：“几位到本府，所为何事啊？”

　　寇灵珑看看左右，楚锦钦话少得跟哑巴差不多，寇敏修在这种时候非常懂分寸，不会乱说话，她只好指着楚锦钦道：“他是五皇子，陛下派他来赈灾的。”

　　她这话说得随便，态度也十分地不恭敬，让人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是朝廷派来的大人物。

　　中年男子不太信，却又怕万一，犹疑道：“在下乃府中知事，容小的斗胆问一句，几位可有证明身份之物？非是小的不信几位，只是……”他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不再说话。

　　寇灵珑能猜到他未说出的话是什么：身为皇子，一点排场都没有，不怪人家要怀疑。她看向楚锦钦，以为他会生气。毕竟反派么，被人这么怀疑，怎么能忍。

　　可楚锦钦非但没生气，还很配合地把证明身份的玉符拿了出来。

　　寇灵珑跟系统说：“他脾气挺好的嘛。”

　　系统赞同她的说法：“我们系统选择要改造的反派时，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

　　寇灵珑本来想反驳，但看到寇敏修受伤的那只手，想起楚锦钦嫌弃她不会包扎，自己上手时那认真又小心的样子，又觉得系统说得并非假话。

　　楚锦钦之所以成为反派，不过是被逼到绝处的反抗而已，他原本应是个暖如春风的人。

　　自称是府中知事的人见过楚锦钦的身份玉符之后，跪地行了个大礼：“小的有眼不识殿下，还望殿下原谅。”

　　楚锦钦淡淡道：“起吧。”

　　“谢殿下！”知事起身后道：“禀殿下，府衙内今日只我一人当值……”他简单说明府衙内其余人此时都去了城东郊帮忙了，因为整个临州城内，只剩了一口井还能打到水，所以日夜都得有人守着。

　　他给楚锦钦带高帽子：“我等以为，殿下和钦差大人们还得两日才能到达，哪里知晓殿下竟如此忧心百姓，愣是提前了两日，实乃我临州之福啊。”

　　寇灵珑见楚锦钦微皱了眉，显出两分不耐来，笑着打断知事：“可有准备好住的地方？”

　　“有有有！”知事微微侧身，手掌指了一个方向：“请殿下随小的来。院子是早就收拾好的，不过灾情严重，食物和水十分紧缺，洗漱和吃食方面得委屈殿下了。”

　　楚锦钦不发一言地跟在他后面。被车夫抱着的小乞丐此时已经醒转，动了动身体后发现自己被抱着，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发现周遭环境非常陌生，身体瑟缩了一下，恐慌道：“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他觉得自己已经叫得很大声了，但因为虚弱，听起来其实非常小，跟小奶猫叫似的。本来准备把他放下的马车夫反而抱紧了一点，怕他摔下去。

　　“你醒啦？”寇敏修高兴地凑到他面前，拿出一个烧饼来：“阿姐，他现在能吃东西了吗？”

　　“嗯。”寇灵珑看小乞丐盯着烧饼两眼冒光，伸手就抢，然后往嘴里塞，赶紧给抢了回来：“不能吃这么快，容易噎死的。”

　　她退后一步，躲过小乞丐不顾性命又要来抢的手，撕下一小块递给他：“得慢点吃，不然就不给你吃。”

　　小乞丐睁着一双黑葡萄似得大眼睛狐疑地看看只能称为“条”的饼丝，再看看寇灵珑，小小心心地伸出去拿，发现轻易就拿到后迅速地往嘴里一塞，嚼都没嚼直接吞下了，然后看到寇灵珑又撕了一条下来。

　　小乞丐试探性地又去拿，还是很容易就拿到了，这才确定对方是真的给他吃的，不需要抢。

　　“谢谢！”他小声道，眼里霎时蓄了泪。

　　“那你要谢谢这位小哥哥。”寇灵珑摸了摸他的头，指着寇敏修到：“是他要救你的。”

　　小乞丐看了寇敏修好一会儿，小小声地道谢。

　　救了一个人的寇敏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去：“你会像苍梧哥报答二哥一样，也报答修吗？”他知道苍梧是被楚锦钦所救，从此认楚锦钦为主后，就一直想着救一个苍梧那样的高手。

　　小乞丐还没说话，寇灵珑抬手先敲了他脑袋一下：“他不会武功，而且谁救了人跟你一样，立即就要人报答的。”

　　寇敏修不服，小声道：“修跟阿姐学的。”

　　寇灵珑愣了一下，想起来她救裴思学的时候，确实要人当场就报答来着。不过，裴思学没报答成功，因为楚锦钦不要他，所以被寇灵珑带到了侯府，这次赈灾并没有跟来。

　　寇灵珑没想到自己一时没注意成了反面教材，正要开口纠正时，知事道：“到了。”

　　他们进了一处院落，就是普通的小院子，别说跟皇宫比，连寇灵珑的揽月阁都不如。但他们是来赈灾的，不是来享乐的，所以没有人不满，各自选了一间厢房。

　　寇灵珑把自己的小包袱往床上一丢，身体也跟着躺在了床上。多日奔波，她虽未喊累，在放松的此刻，真真实实感觉到了疲惫。

　　她心想着要休息，打算脱掉鞋子换个舒服点的姿势时，忽然听到楚锦钦的声音：“跟我走。”

　　寇灵珑抬头，楚锦钦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她的房间，吓得她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你怎么不敲门？”

　　楚锦钦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大敞的门，转身离开。

　　寇灵珑眨眨眼，也看一眼大敞的门，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楚锦钦，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怎么走了呀？二哥这么容易生气的吗？

　　“二哥！”她起身追出去，扯住楚锦钦的袖子不让他走：“不敲门没关系，你别生气。”

　　楚锦钦看看被她扯住的袖子，又看看装可怜的她，回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