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卓涵月

3、第三章

　　下半场球赛，沈时野打的有点心不在焉，最后A大校队以领先4分取胜，“逸辉”俱乐部虽败犹荣。

　　散场后，两边队员坐在一起休息，说白了他们都源于同根，都是出自A大校队，谁输谁赢都不丢脸，本身也就是友谊赛。年轻的球员对刚刚获得的胜利也没多大喜悦感，因为赢的很侥幸。他们倒是对沈时野充满好奇，这人不管是体能还是球技都非常好，最后十分钟要不是他放水，他们很难取胜，不知道为什么没去专业球队。

　　沈时野虽然热爱篮球，但他更爱自己的专业，以前他的梦想是制造出跟人一样灵活的机器人，当一名优秀的AI智脑编程师，这几年他在国外深造，学的也是这个方向。

　　赵帅跟校队的几个师弟都很熟，平时他们几个也常去俱乐部玩。聊了一会，约好下次再切磋的时间就散了。

　　从篮球场出来，沈时野走在前面闷不吭声。

　　赵帅跟杨灿对视了一眼，低声问：“他这是怎么了？最后那十分钟，他就打的魂不守舍。”

　　“估计是触景伤情了，”杨灿小声说。

　　“不至于吧。”赵帅睨他：“这都多少年了。”

　　“呵，”杨灿轻摇头，“你太不了解他了。”

　　“我看是你想多了，”赵帅不以为然。

　　杨灿没再理他，快步走到沈时野身旁，伸手搭上他的肩，问：“可乐喝吗，我去前面小卖部买两瓶。”

　　沈时野抬眼，见路口那家由报亭改成的小卖部还在，五年了居然连门帘都没换，以前一些画面在他脑海里掠过。

　　“想什么呢？”杨灿轻推了推他。

　　沈时野浓眉挑起，不羁的笑了笑：“我在想，我这个被甩的前男友，晚上应该穿什么衣服去见我的前女友。”

　　呃！这话说的，好像迫不及待想去欣赏前女友的落魄样。

　　杨灿一时答不上话来。

　　**

　　顾思楠翻译完那份文件，再赶到‘夜艳’上班都快十点了，也没来得及吃东西，一到店里匆匆换上工作服，草草化了个淡妆，便开始工作。

　　“夜艳”是家特别有格调的酒吧，环境雅致，不似别的酒吧那么吵杂混乱，连在这里驻唱的歌手都小有名气，也常有明星来光顾，据说幕后老板也是混影视圈的，因此这里安保做的很好。

　　顾思楠会来“夜艳”兼职，是同学介绍的，原本她对来酒吧兼职很忐忑，来了之后发现‘夜艳’很不一样，这里的客人大多西装革履都很有素养，酒吧若分档次的话，那“夜艳”是最高档的那种。

　　但不管这家酒吧有多好，也会碰到一些喝多闹事的客人。顾思楠刚来的那段时间，很怕碰到这样的客人，不过现在她已经学会如何应付那样的客人。

　　顾思楠刚从更衣室出来，便见值班经理朝她招手，她小跑过去。

　　“思楠，你总算来，”经理往楼上指了指，“206包间要了两瓶人头马，客人酒单指名记你的也点名要你送，你快给送过去。”

　　“指名？”顾思楠疑惑。

　　“就那位张总，经常点你的酒。”经理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这人晚上心情好像不大好，你进去后他要是要求你陪两杯，你看在他跟你点了不少酒的份上就忍忍陪他两杯，咱这是正规酒吧他也不敢乱来。”

　　顾思楠听着眉头微蹙。

　　“在这客人就是上帝，”经理轻拍了拍她的肩，“我们谁都得罪不起。”

　　顾思楠点了点头，“我知道。”话落，她转身往吧台去。

　　经理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

　　顾思楠托着酒盘走到206包间门口，深吸了口气她才敲门进去。
　　她刚进包间，斜对面208包间门从里打开，赵帅满脸通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杨灿。

　　赵帅见杨灿跟了出来，问：“你跟着我干吗？”
　　“你要干吗去？”杨灿不答反问。
　　“我去看看人来了没有。”

　　“我看你喝的连脑子都进水了，”杨灿瞪他，“你觉得当众羞辱顾思楠，时野他真的会高兴？”

　　赵帅不解的看着杨灿，“这是给他出气……他为什么不高兴？”

　　“所以我说你长了个猪脑袋，”杨灿气的狠不能抽他一顿，“他若真想让顾思楠不好过，用得着你出手吗？”

　　赵帅被说懵了。

　　“既便他被甩了，可那也是他曾经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杨灿看白痴似的看着他，“我劝你，趁现在人还没来，咱们赶紧换地方，一会要是真的碰上那就尴尬了。”

　　赵帅往包间里看了一眼，“可涛子说……”

　　“涛子他那是看戏的不嫌事大，”杨灿打断他，“他那点小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就是想看笑话。”

　　赵帅挠了挠后脑勺，“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办了件蠢事。”

　　“你才知道呀，”杨灿瞪他。

　　赵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现在换的话，换哪去呀？”

　　两人站在门口嘀咕了半天。

　　……

　　包间内，沈时野被几个朋友围着轮翻敬，他面不改变，来者不拒，好像手里端的不是酒而是水。

　　“咱们换个地方吧，这里太安静了没意思，酒还死贵，”杨灿一进包间就嚷嚷道：“我们去唱歌吧。”

　　“这里确实有点安静，”赵帅附和，“像咖啡厅，没有喝酒的气氛，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我觉得这里环境挺好的，”陆子涛举杯跟沈时野碰了一下，“野哥，你觉得呢。”

　　沈时野扫了他们一眼，语气慢条斯理：“喝酒在哪儿不是喝，瞎折腾什么。”

　　赵帅见陆子涛幸灾乐祸的笑着，他就恨不能上去给他一拳，这馊主意都是他出的。

　　“让人再送点酒上来，”沈时野转着手里的酒杯，“晚上既然是给我接风洗尘那就不醉不归。”

　　赵帅这会是真想捶死自己，但还是硬着头皮按了叫玲。

　　杨灿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往边上一瘫，装死。

　　赵帅脑筋转的也很快，想到了一个补救的办法，拿着手机假装要打电话便往门口去，他想不管是谁进来送酒，先出去劫住再说。

　　“老赵，你这进进出出的干吗呢。”陆子涛把他拉了回来，“咱两还没喝呢。”

　　“我出去打个电话，”赵帅找借口。

　　“打什么电话，”陆子涛拽着他不放，“大家伙都在这，别找借口逃酒。”

　　赵帅心里想骂娘，可脸上还是堆起笑：“喝喝喝，晚上要是不把你喝趴下，我不姓赵。”

　　一时包间内又闹哄了起来。

　　不一会，外面转来敲门声，跟着门从外面推进，就见一位男侍者走了进来，笑问道：“有什么需要添的吗？”

　　几个知情者一见是个男的，面色各异，有失望的有松口气的还有不明所以的。

　　“再来十瓶黑啤。”赵帅心想或许顾思楠晚上来不了了。

　　之前他问过经理，说她有事会晚点到，现在这个点都没见到人那估计是不会来了。

　　赵帅在心里自我安慰完，就跟陆子涛拼起酒来，边上几个朋友也围过去起哄。

　　大家注意力都放在赵帅跟陆子涛身上时，沈时野放下酒杯，往外走。

　　他出了包间，先去了趟洗手间，随后从二楼下来，目光有意无意打量着四周，却未寻得他想看到的那个身影。

　　那一刻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想见到顾思楠还是不想见到，昨天听赵帅说她过地不大好的样子，他其实有点幸灾乐祸，让她甩他，活该这辈子都过的不好。

　　可下午看到那道身影后，那影子就像鬼魅一样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就有点迫切的想见见她，若她的现状如赵帅所说的那样，那他要看看，她再见到他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沈时野走到吧台要了包烟便回到二楼，走到包间门口，他点了根烟没有立马进去，里面太吵他不大想进，靠在门边他若有所思盯着脚下地毯发呆。

　　这几年他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已经不大喜欢这种闹哄哄的场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点的原故还是什么，他现在比较喜欢安静。

　　沈时野刚吸两口烟，斜对面包间突然冲出一女的，披头散发吓他一跳，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见她穿着酒吧服务生的制服，人刚冲到门外就被里面的人给拽住。

　　男人西装革履看着挺人模狗样的却一脸狰狞，威胁道：“你要是不把那瓶酒喝完，今晚休想出这个门。”那人硬是要把女服务员给拉回去。

　　那女的两手扣住门框奋力抵抗，说：“张总，我真的喝不下，您要找人陪酒的话，我帮您叫。”

　　听到那女的声音，沈时野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老子就看上你了，别在这跟我装清纯。”
　　那人明明长的很斯文，动作却极为粗鲁，把人硬拽了回去，随即包间门被踢的“啪”一声关上。

　　沈时野夹着烟的那只手青筋直蹦，还抖了两下，眼底暗晦不明。
　　须臾，他抬起手深深吸了口烟，再把烟蒂摁灭在墙上，跨步走到斜对门，一脚踹开。

　　顾思楠被按在玻璃矮几上，头发被揪住，不得不仰着头，酒水从她头上浇了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灌进鼻腔呛的她差点窒息，可她挣不开，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在死亡边界挣扎，只能拼命去抓矮几上的叫铃，她手刚够到叫铃便听到一声巨响。

　　沈时野闯进包间，看到里面的情景浑身血液直冲脑门，拳头“咯咯”作响。

　　顾思楠视线模糊只见一道身影破门而入，紧跟着便听到一声惨叫，揪在她头发上的那只手随着叫声松开。

　　“啊……”那位张总叫的比杀猪还要惨，“你他妈谁呀。”

　　“你大爷。”
　　沈时野又一拳砸在他脸上，打的那人眼冒金星。

　　等顾思楠看清挥拳的人，她整个人都怔住，浑身不由的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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