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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唇枪舌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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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澜还没来得及用眼神剜那人一眼,就见他被淹没在了人潮中。说来她也是有少许震惊,这些女人一个个如同饥狼渴虎,到底是有些骇人。
关于谢公子这个人,杜月澜自然不能疏漏于耳。据说这谢家以前本是行商的,多年前就迁居西北的姑臧城去了。后来又说是家道中落,开春的时候,这位原著居民就回到了长安城。
经此之后,谢长情这个名字就不胫而走,凭着一副极是出众的皮囊,很快便成为了长安城里妇孺皆知的人物。虽然没少听说过这个人,但是杜月澜一次都未曾见过他。
姓谢的刚才的那句话,成功挑起了杜月澜内心的火苗。她正欲抬足走过去,却忽然感受到人潮中心涌来一股气流,惹来纷飞尘土。
“啊!”耳畔传来诸多娇滴滴的惨叫声,待她定睛一瞧,那些原是如同洪水猛兽的女人们,已纷纷离了原地三尺并趴倒在地。
收放自如,好强劲的内力……杜月澜心道,这谢公子还打女人?!
“阿扬,你怎么回事?!我说了多少次了,要以礼待人,以礼待人!你怎么又轻易出手伤人?!”这清澈好听的声音里,尽是责怪。
少了那些人肉屏障,杜月澜终于见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此时天上飞雪依旧热情,撒欢似的跑向这纷扰的尘世间,些许落在那把绘了几笔墨竹的檀色油纸伞上,伞下居一位公子,立若谢庭兰玉。
公子身披一件黛蓝色的披风,披风肩部置一银貂,看起来极是暖和;再仔细一眼,见他内衬一袭雪衣,端的是冰清玉润又略显贵气。
此人侧身对着杜月澜,正皱着眉头训斥一旁十七八的少年郎。看他高挑挺拔,青丝垂腰摆,侧颜已经极是漂亮。他便是摆出一副训人的模样,也寻不见半分狠厉。
杜月澜略是惊艳,她缓缓移动脚步,走到他的正面,敛足凝眸。
公子便抬了眸。
那一瞬间,四目相撞。
杜月澜终于看清了那张名彻长安城的脸,这一刻,她语塞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日不爱看书学习的杜月澜,词穷了。
一张不负美名的脸,乍一眼看去,还有几分妩媚;再细细端详两眼,又给人一股孤傲清高的感觉。她粗略一想,谢长情年龄最多也不过二十又五。
“穿得比我还多,看起来就像是被妖精被吸干了阳气一样……”许久,她才憋出来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女人的嫉妒心,往往也会偏向异性。
谢长情目光一黯,并未理会她。倒是一旁替他撑伞的少年,更显年轻气盛。
“你说谁呢?”那少年单手握住腰间的刀柄,眼神杀气腾腾地看着杜月澜。
与此同时,杜月澜身旁的月奴目光一紧,也做好了剑出鞘的准备。
“张扬!”谢长情似乎动了真格,连名带姓地喝了一声那少年。
少年气势渐渐弱了下去,稍是委屈地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当然半声不敢吭。
杜月澜翻了张扬一个眼皮子,扬着下巴算起了账来,“刚才你们家公子说谁呢?说谁不成体统,不知礼义廉耻?”
话音刚落,太子爷又缠了上来。
“月儿,听话,跟我回去!”李毓正欲牵住杜月澜的手腕,却被她轻松躲开。
“谢长情是吧?”杜月澜对李毓视若无睹,凤眸睨着正前方的男子。
谢长情微微颔首,慢条斯理地应道:“正是,在下谢长情。”
杜月澜一看此人这副谦谦君子模样,就没来由地嫌恶。刚才他出口伤人的时候,倒不见得这般彬彬有礼。
她扬声说:“你今天不给本小姐说清楚了,别想走!”
谢长情面无波澜地与她对视,狭长的双眸星光熠熠,“说清楚什么?说清楚是谁不成体统,罔顾礼义廉耻?在下还未指名道姓呢,杜姑娘就这么急着对号入座了?”
“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不分是非就如此口诛他人,不怕口舌生疮吗?”杜月澜不甘示弱。
谢长情垂眸敛了敛广袖,说:“口舌生疮是上火之症,煎两味药祛祛火便是。相比杜姑娘这顽疾来说,倒也算不得问题。”
“你……”杜月澜轻易就沉不住气了,颦蹙嗔斥道:“姓谢的,你说谁有病呢?”
此言一出,她看到谢长情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抹笑容在杜月澜看来,是一种极具得意的讥笑。
想不到这谦谦君子的皮相之下,居然藏着这样一个无耻小人。杜月澜气得牙痒痒。
“大小姐,冷静……冷静……”月奴在杜月澜耳边细声安抚她。
“我冷静个屁!也不知道这长安城的女人是不是瞎了,居然能看得上这样的烂人!”
周围跌倒的女人早已站了起来,正是眼含秋波地望着谢长情。听了杜月澜的话,一个个都愤懑地撅起了小嘴,却也屁都不敢放一个。
谢长情不急不缓地回答道:“长安城的女人瞎没瞎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这长安城的男人眼神倒是都好得很。”说完,他还扫了一眼李毓。
长安城没有男人敢娶杜月澜,此话从未作假。
杜月澜内心一股怒气直顶天灵盖,稍有不慎就要怒发冲冠直上云霄。
“阴不阴阳不阳的臭男人!信不信本小姐剜了你的双眼?”杜月澜。
“你想要我娶你?”谢长情后退一步,煞有介事道,“罢了,我就算是眼瞎了,也断不能蒙蔽了自己的心。杜姑娘,谢某与你无冤无仇,你大可不必如此加害于我。如此,当真是有辱斯文。”
一场唇枪舌战之中,最先大声张扬的人注定输得毫不体面。谢长情的从容自若已经是杀伤力十足,现在还说出这些欺人太甚的话来,杜月澜阵脚一乱就陷入了难堪。
“你疯了吗?!”她又羞又恼,险些语无伦次,“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杜月澜也不会嫁给你!”
看着杜月澜气得通红的小脸,谢长情也知该收敛了。
他微微扬起嘴角,温声对身旁的少年说:“阿扬,走了。”
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杜月澜,谢长情转身在众多的桃色目光中从容离开。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亏。看着谢长情那一抹雍荣闲雅的背影,杜月澜发誓,谢长情这个人她厌定了!
“坏透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坏东西!”她咬牙切齿地对着那端低骂了一句。
“月儿,你别生气了,我马上叫人帮你收拾那个坏东西!”李毓安慰着杜月澜。
杜月澜终于看向他,道:“怎么,李公子也要做出这等滥用私权,胡作非为的事情来?”
太子爷要真有心帮她,刚才还会杵在一旁当个柱子?想必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嘴上功夫占不了上风,故此刚才也懒得为了她丢人现眼。
这一回,李毓倒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走了,月奴!”语毕,杜月澜气鼓鼓地离开了。
李毓盯着杜月澜进行渐远的背影,眼神又过于复杂。
杜月澜的步伐略快,大抵是一肚子火气无处安放,内心焦躁难平,她问的脚步重重压在街上的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排了很长的脚印,不到一会儿便被新雪抚平了。
“大小姐,你要是真气不过就打我吧,发泄出来!”看杜月澜这副样子,月奴也颇是不安。
杜月澜沉闷地摇了摇头,然后又侧目看向月奴,月奴的眉梢挂了些许白雪。
“进来。”杜月澜说,“到伞下来。”
“不好的,回头让人家看到了要说闲话的。”月奴拒绝道。
杜月澜二话不说,强行将月奴拽到了自己的伞下。
“这世上只要有人,便有无穷尽的流言蜚语,你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既想木燃,又要烟熄,人世间哪有这等好事啊?我们问心无愧就行,不需要遮遮掩掩。”
月奴没有说话,只是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杜月澜眼里多了几分扭捏,她说:“我父亲要你从小就当我的暗卫,也从不让你以真容现于人前……说实话,你这十几年来,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
月奴眨了眨眼皮子,言语恳切道:“没有,我的命我的名字都是大司马给的,能护大小姐的安危,月奴就已经很开心了。”
杜月澜扁了扁嘴,伸手替月奴拂去了眉梢雪。月奴冲她皱了皱鼻翼,再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杜月澜也笑了,白雪映朱唇,煞是好看。
“大小姐以后多多这样打扮吧,很是漂亮。”月奴的明亮的眸子里,小心翼翼地藏着几分艳羡。
听闻这番话,杜月澜心中不免泛起阵阵涟漪。月奴当是喜欢她这种打扮的,这样打扮才像个女孩子。
“好。”她应声道。
“大小姐不生气了吧?”月奴嘿嘿笑道。
杜月澜:“气是肯定气的,但是我有分寸,才不会因为那个小人,就气坏了自己身子。”
“那就好。”月奴点点头,“大小姐最近变了不少。”
杜月澜便是笑笑不说话。
依着杜月澜的脾气,刚才忍无可忍的那一瞬间,她一定会将谢长情打得满地找牙。所幸,她开始学会克制自己了。
前不久因她当街打伤了个人,那人有些权势,便一纸诉状将她告到了朝堂上。大意就是说杜月澜仗势欺人,目无王法。因为此事,父亲杜仲被皇帝抓了小辫子,背后也没少遭人诟病。
杜月澜不会平白无故打人,虽然她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却也开始了自我反省。到底是重活一世,如今,杜月澜也懂得了三思后行的道理来。
“这两天可有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杜月澜又问月奴。
月奴摇摇头,“谢先生确实是神秘莫测,我这两天奔走四方,就是得不到一丁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