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小秘密》爱爬墙的蜗牛

10、第 10 章

　　她顾不上其他拔腿就朝琴房奔去，还没跑到，就感到一阵焦灼的热气，火光隐隐约约，热浪不断席卷而来，不时的有火星迸射开，乱哄哄的吵闹成一团

　　老天师和众人问讯赶来，看着熊熊燃烧的琴室，天师愤怒极了！他的子期琴！那是自己师傅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了！

　　他顾不得场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纸一手握住，另一只手凌空在上面挥舞，金光不断地在他手下闪过，龙飞凤舞间一张祈雨符被画好了。

　　他随手向空中一抛，另外两只手指顺势夹住。

　　嘴里念念有词，发音古朴难辨，众人只听出最后一个“去”字，却是字正腔圆，清晰无比。符咒像是被牵引着朝着琴室就直直的飞去，被张牙舞爪的火舌舔舐燃烧了起来。

　　众人有些摸不清头脑，这是干嘛呢？施法失败了？

　　大家犹疑片刻，有宾客忍不住催促道童，“快点去取水！”

　　这时，本是晴空万里的蓝天，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黑云压成般迅速覆盖住整片天空，几滴豆大的雨点率先滴落，接着便是瓢泼大雨。

　　屋檐被打的翻起一层的水汽，火很快就压住了，焦黑的木头还在散发着余烟。

　　雨又淅沥了几滴，再没了阵仗，乌云也渐渐地褪去了，阳光热烈的洒向地面，威力十足的想是要快点烘干这儿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宾客们都一副痴痴傻傻的表情，面面相觑间交流的都是，“我tm刚刚看到了什么？”

　　老天师却顾不得这些，他在火歇下来那一刻就已经冲进了琴室，想确认他的宝贝没事，直到屋子里发出一声悲鸣众人才发现老天师不见了，大家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

　　道澄迎上前去，焦急的询问“师傅，子期琴….”

　　“什么？子期琴？”武当的道长失声惊呼。

　　老天师周身释放出骇人的气势，逼的众人纷纷退散，他满脸阴鸷的下令“封山，给我查！”

　　众弟子们领命而去，道澄带着几个小道童，不动声色的围住院门

　　宾客们一阵哗然，总是一脸和善的老天师，今日怎么这么强硬做派？

　　有的人并不是很了解内情，怯怯的向身边人打听，“老天师一贯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这个子期琴听着也不是什么名琴，老天师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灰发精瘦的茅山掌门，指腹不断的蹭着自己的下巴，眼珠转向左上方，回忆“老天师出生于一个小村庄，那个时代中国正在战乱，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在中国人的地盘上狠狠地踩上一脚，他出生村庄被乱军洗劫一空，父母亲属全部死于那场屠村之中，他的母亲把他藏于身腹下才留得他一条性命，那个时候山里的道士不忍再在山中避世，纷纷下山，要拯救苍生，他的师傅就是其中之一。他恰巧路过那个村庄救了他一命，悉心抚养他长大，那个时候世事艰难，能保得自身性命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师傅居然带着他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行走于各个前线，行医救人，生死关上都不知道来回多少回。老天师如今这副慈悲心肠，大多都是他师傅言传身教。要说老天师将红尘看淡，唯他师傅是他一生的逆鳞！今天，这个人，等下我们得劝着些，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了。”

　　大家听得义愤填膺，这毛贼怕是不是为了求财，只是想趁着天师大寿，给他添添堵吧？众宾客不在介意天师府的鲁莽失礼，大伙都乖乖的配合检查，洗清自己嫌疑的同时，也希望能赶紧把这个小毛贼抓住，还天师一个公道。

　　蒋莺看着双目眦红的天师，心紧揪着疼，她扶住老天师的微微发抖的手臂，不断地拍打这他的紧绷的背脊，安抚他。

　　她突然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身影，凑到老天师耳边，低声说“师傅，我刚刚在房间睡觉，起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从眼前一闪而过，他速度太快我没看清长相，但是他过去后我分明问到了一点松脂的味道。”

　　老天师唰的看了眼蒋莺，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很快他又转过头，唤来道凛低低的嘱咐了几声，道凛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天师，天师不忍的闭上了眼睛，道凛表情挣扎了一下，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道凛捧着子期琴出现，表情沉重，步履滞缓，看向蒋莺的眼神满是失望。

　　老天师刚被压下了一身的火气，这时面上戚戚然的透露出一些悲凉，他苍老的，疲倦的声音轻轻吐出“蒋莺”

　　蒋莺吓了一跳，虽然自己不承认，但是天师一直都是以乖徒称呼自己的，这是怎么了？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一般。她下意识“嗯”了一声，看向老天师的眼睛满是探究。

　　“我带你不薄吧？虽然有强逼你做我的关门弟子，但好歹最后也是尊重了你的意愿，你不愿意就算了，怎么能拿我的子期来激怒我？”

　　“我…”蒋莺张口欲辨

　　老天师冰凉的目光紧紧的盯住蒋莺，吓的她几次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老天师继续说道“我不是不知道你是如何逗弄那些追在你身后喊师妹的徒儿的，我只是当你年纪小，贪玩罢了，如今，你又故技重施，我这天师府偌大的门楣，居然配不上你了？”

　　蒋莺终于听懂了天师的意思，第一个涌出来的念头居然是荒谬！她挣扎了半天，终于嘶哑着嗓子喊了出来“我没有….”

　　老天师却抢先道，“你走吧，别再回来了，从此以后你与天师府恩怨两清，再无瓜葛”，说完挥袖转身，连一个眼神也不愿多给欲她。

　　蒋莺嘭的跪下来，眼泪汹涌而出，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拉着天师的衣摆苦苦哀求，道清师姐走上前来拦住她，面露憎恶之色，她冷冰冰的开口“蒋莺姑娘，请”

　　众弟子齐齐退开，喝道“请！”

　　蒋莺心凉成一片，她咽下绷不住的泪水，决然的转身离去，欲加之罪！！

　　人群议论纷纷，竖子无德，恩将仇报，真是师门不幸。

　　蒋莺全然不予理会，她拖着自己的身子，缓缓的离开。任由大家指着她的脊梁骨唾骂诅咒，脑海中却回想起初次上天师府的画面来。

　　“老天师，那边的花可真漂亮，是你们特意栽种的么？”

　　“老天师，听说山上有一种荧光的蝴蝶，傍晚时看着像是鬼火一样四处飘荡，是后山悬棺里不散的灵魂出来游历人间呢？”

　　“老天师，爸爸还要多久才能恢复正常，莺儿想让爸爸抱抱，不想整日看着他不会动的躯体，像是一个泥人娃娃一般”

　　“老天师…”

　　老天师总是乐呵呵的回答她所有的怪问题，那个时候她总是想，什么时候出一个老天师也不知道的难题，看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一定很好玩的

　　再后来，爸爸开始渐渐有了意识，老天师就不让蒋莺这么称呼他了，说是要叫他师傅，她想着亦师亦友的天师，甜甜的开口“师傅”，老天师满脸的皱纹便舒展了开来，他温柔的抚摸着蒋莺的头，意有所指的“哎”了声相应

　　晚上去看爸爸的时候，蒋莺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件事情，却看到爸爸剧烈的颤抖起来，蒋莺吓了一跳，赶紧往外跑要找老天师，袖子却被爸爸紧紧的攥住，她听见爸爸用变了调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不…不要..拜…天师为师…不要…”

　　蒋莺虽然不明白，但她一直很听话，第二天道澄他们一群人跑过来叫她小师妹的时候，她狠狠的捉弄了下他们，末了，警告道“我还没拜师呢？现在还不是你们的师妹！！”

　　大家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蒋莺看到了他们身后仍然乐呵呵的天师，觉得自己真的是言而无信的大骗子，低头掐着自己的手把玩。

　　天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呵呵的召她过去。

　　后来，有师兄告诉她，外门的弟子虽然也是称呼天师师傅，但是却不是核心弟子。

　　蒋莺窃窃的想，这样也不算违背父命啊。于是没再拒绝，看到天师嘴上叫的敷衍，心里藏着尊敬的叫着师傅，就像这么含糊过去。

　　老天师却不让她含糊，他几次挑明了要收蒋莺入室，蒋莺推脱不过，看着父亲逐渐硬朗起来的身体沉思，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身影。

　　即便如此，天师府的恩泽也没有就此消失，莫名其妙的助学金，父亲轻松的工作，她不是不懂，只是听过父亲的一番分析，她害怕，所以装傻充愣，得过且过

　　她以为天师会永远包容她，可是明明….蒋莺呆住，脑袋像是被重重的敲了一下，脑海突然冒出画面，她跪在天师的面前，老天师一脸若有所思，最后坚定的说“这件事我来安排”？安排什么？难道是...？

　　难怪难怪，天师一直告诫自己，世人贪心，常常觊觎自己掌控不了的力量，让她以后事事小心，千万不可强出头。在众人面前露了本领。而今天，老天师自己却当众使用符咒，简直就是把所有的目光往自己身上扯，他是故意的。

　　蒋莺想通了，止住的眼泪又再次盈满眼眶。自己何德何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