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有愧》填同学

45、第 45 章

　　高玄允咳嗽了好一阵儿，才再次看向站在他眼前的大臣们。
　　朝中重臣全都在此，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
　　高玄允一张脸一张脸地审视，最终视线停留在了元初一脸上。他深深地凝视他，初一也抬眼看了回来。高玄允以不易察觉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开口说道，“此番西戎来袭朕倒不意外，但还是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皇上的态度，反而让在场众人不知该如何回应。
　　本来，西戎刚与大燕议和不久就率军出征，显然是早有准备，如果此时要找人背锅，自然是要先找当时主持议和的元丞相。但皇上却说不意外，说明对西戎来袭已有预判，想来很有可能是与元丞相商议的结果。如此若是直接说元丞相的不是，只怕会触了逆鳞。
　　没有人敢说话。
　　“皇上，兵贵神速，目前最紧急的是先要派军前去应敌。”第一个说话的是许拾伍，“西戎与我大燕边界一向安排重兵把守，即刻调兵不至于损失太多。”
　　高玄允看了看他，脸上闪过欣慰，他说，“目前得到的消息是，西戎此番已夺回之前宣王打下来的地界，所以现在应该已经入侵到大燕领土了。”
　　“父皇——”高缜忍不住开口。
　　“你先等下，”高玄允直接打断他的话，他又审视了在场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一处，“此事不知萧国舅有何建议呢？”
　　萧恪缓缓抬头，与皇上对视——皇上的忍耐也到极限了吗。
　　“臣赞同许将军所言，应先即刻调兵为上。”他并没有说太多，此时此刻，多说一个字，都有掉脑袋的危险。
　　元初一斜眼看了他一眼，余光扫到多年好友——太子高巅身上，他的眼神忍不住停住。高巅此时正歪着头，嘴微张着，眼神呆滞，仿佛大军来袭一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身为太子，高巅虽然在政事上一向不出彩，但在重大事情面前，他绝不会添乱子。只是，现在正在元初一眼前的高巅，那神色绝不自然。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
　　只听一声轻咳，高巅仿佛突然回神一般，立刻头不歪嘴不张，姿势十分恭敬，只是眼神仍有些呆滞。
　　元初一皱着眉想把太子的眼神再看仔细些，却被人走一步上前挡住。
　　那人正是刚刚轻咳的人。
　　贺如全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西戎刚与我大燕议和，竟然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来袭，想来必是蓄谋已久。”
　　元初一立刻收回眼神，他本以为先提及议和的人，会是沈铮或者萧恪，贺如全虽与太子走得近，但从未有过什么举动，这次确实是他疏忽了，想来贺如全应该也已是太子一派的人了。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太子近日的反常，莫不是与这贺如全有关？
　　高玄允看了看皱眉深思的元初一，抚了抚下巴，“这件事，元丞相早已与朕商议过，西戎之前的议和，本也是心术不正，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西戎会夺回其被夺之地，也都在预料之中，只不过——”他扫了一眼宣王高缜，“只不过，驻守将领悉数被暗杀一事，确实出乎朕的意料。”
　　无论是高玄允，亦或是元初一，在最初预想的时候，都想到了西戎会伺机来袭，但没想到的守军将领几乎被全灭。两人在并没有沟通的情况下，都想到了同一件事，那就是大燕内部出现了叛徒，而且，可能不只是萧恪。
　　事情如果变成这样，就很可怕了。
　　“皇上，”侯沉皱眉开口，“当下最紧急的是，前方无主将主持战局，这样的情况我大燕很容易吃亏。”
　　“这点倒无妨，许鹏将军已在边境做好准备，”高玄允皱着眉，“西戎进犯，朕绝不姑息，但眼下不是好时候——”他咳嗽了两声，尽管他已经一忍再忍，但胸口积压的淤血已经让他无法再忍。他把捂着嘴的手轻轻放下，将手中的血迹悄无声息地塞在衣袖里。
　　元初一注意到了高玄允的姿势，他缓缓地看过来，眼眶已经有些变色。
　　皇上高玄允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容乐观。在他面前的所有人当中，只有元初一知道他的情况。
　　不……或者，还有他的随身太监。高玄允微微有些出神。他看向身边的王公公——不不，王公公跟了他十几年，即便真的有叛徒，也不会是他——高玄允的眼神转了转，转到了王公公身边站着的小太监身上。那个小太监，似乎是近两年才来的……高玄允的眼神渐渐飘忽——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小李子，不过，他母亲，好像是姓贺……
　　“皇上！”
　　大燕皇上高玄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