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有愧》填同学

42、宣王高缜

　　还未等许拾伍过多思索，一道令他无法忽视的视线无声地落在他身上。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以眼神回应了回去。
　　宣王高缜毫无隐藏般地看向许拾伍。那眼神中的坦荡，连许拾伍都不得不自愧不如。
　　倒不是说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而是朝中暗斗不休，虽然太子自己并没有十分主动争取利益，但眼下仍是皇位之争最难以言明的时候，加上皇上本人对朝臣结党营私又十分忌惮，导致许拾伍对宣王的呼唤不得不有些为难。
　　高缜轻笑，他当然看出了许拾伍的不自然，两人也是在外共同征战过数年，即便再没有过多交集，也都是彼此较为熟悉的。
　　以往两人同在沙场，若是许拾伍有如此明显的异常，高缜定然已经熟稔地开起他的玩笑。
　　但今日，高缜却只是轻笑地看着他，无比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任何话，然后，徐步继续向前走。
　　许拾伍反应了一下，便跟上了他——他走得都如此坦荡，没理由自己也不可以。
　　“拾伍近日倒是与我有些生疏呢，”高缜从容地说，“看来我们关于朝堂之上的感觉，是一样的。”他看了眼许拾伍。
　　许拾伍挠了挠头，“我是……”
　　“你不必多说，”高缜打断他，“被人听见了不好。我都明白。眼下的情况，少说为好。”他看了看四周。
　　周围虽无人，但难保没有人躲在暗处窥视。
　　高缜忍不住皱眉，眼下的情况，他实在太不喜欢了，但如今既已身处其中，他也没有太多选择余地。许拾伍看表情还有些自我纠结，高缜见了之后依旧轻笑。
　　“看来你比我还不适应这朝堂之事。”高缜并没有嘲笑，他看起来反而是略有些难过，“拾伍，你……你、罢了，你可有发现朝中的异常？”
　　“什么异常？”许拾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并未深究高缜真正想说的话
　　“就是眼下的朝廷纷争，都有些奇怪不是吗？”高缜疑惑地看着他。
　　许拾伍仍有些发蒙。
　　“你看，”高缜格外有耐心地解释，“目前来讲，朝堂上争权争得最凶的是国舅一边，但实际上萧国舅背后的太子，却并没有真的站出来做些什么。”
　　“元丞相不也在于国舅争锋？”许拾伍插了一句。元初一之前曾说要两人之间撇清关系，但许拾伍本能般地不想撇清，所以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所有人面前都与元初一元丞相保持距离，即便是在宣王高缜面前。
　　高缜叹息，“元丞相虽然时常与国舅意见相左，但从来都没有替自己争权过，”他瞟了一眼许拾伍，“元丞相所言，基本都是就是论事，只有一些特别过分的事情，他才会站出来与国舅相对。”他眯了眯眼，许拾伍之前从来没有这般沉不住气，表情实在有些精彩——看来确实如他感觉那般，这小拾伍和元少丞相的关系，并不如以往那般十分不和啊。高缜皱着眉，略带欣慰地笑了一下。
　　许拾伍无神地沉思了片刻，才发觉高缜仍在旁边。他略带迷茫地看了看高缜，没有说话。
　　“你不会觉得元丞相一直是与萧国舅不和吧？”高缜笑着问道。
　　“我确实是这样以为的，”许拾伍撇了撇嘴，“起码或多或少，我一直都以为，他是看不惯国舅的霸道作风，才像如今这般行事。”
　　高缜没有搭话，他或多或少可以感觉到许拾伍对元初一的关注，如今却是可以完全地确定，这在意并不是他自己的幻觉。他忍不住接着皱眉，若不到他对与自己曾共赴沙场的许拾伍格外在意，就连他也很难察觉元初一和许拾伍之间的奇怪关系。
　　表面上看起来如此不和的两人，私下竟然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令高缜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的高兴。
　　他无声地叹息，看着依旧没怎么说话的许拾伍，脸上包容的意味更浓了些。
　　“你怎么不说话了？”高缜追问许拾伍。
　　许拾伍清了清嗓子，与其说他没有开口说话，倒不如说他是根本无法开口，一股莫名的魄力阻止了他开口的能力。
　　许拾伍轻咳了咳。
　　关于高缜对元初一的说辞，在他听来，竟然如此难受。
　　他无法克制地看着高缜，又看向虚无。元初一一直以来都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让自己不得不与国舅相抗衡？
　　只要一想到如此，许拾伍心里便更加难受。
　　而这一切，偏偏都一五一十地纳入到了宣王高缜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