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传》水墨景深

20、第二十章

　　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舂断连理枝。河水虽浊有清日，乌头虽黑有白时。唯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风之羽心事重重的收拾好行囊，想着要不要与楚飞云告别。想了许久还是打定了主意悄悄的离开灵泉山。

　　在收拾中，突然姑姑楚梦兰跑来问道：“羽儿，云儿不在屋里，你可知道她去哪儿了？”

　　风之羽惊讶道：“她不在房中吗？”

　　两人来到楚飞云房间，果然屋里随身衣服已经被带走。姑姑在叠整齐的床铺上发现了一封信。

　　信中留言道：“姑姑，我回凌山去找我哥了。勿念！楚飞云”

　　风之羽道：“姑姑，楚师妹回凌山了，那我们要不要找她回来？”

　　楚梦兰道：“云儿武功不弱，在江湖上走动没多大问题，不过，这孩子从小有人保护，没经历过风浪，自己行走江湖难免让人不放心。我会下山找她，以免意外。”

　　风之羽道：“灵泉山事务繁多，姑姑还是留在灵泉山，我去找她。如果她执意要去找楚师弟，我会安全把他送到楚师弟那边。”

　　*

　　此时的楚飞云，正背着行李，骑着马匹在路上。

　　一直以来，她从来不是独自一人行动，身边不是有楚昊天父母陪伴，就是风之羽和姑姑的陪伴。她离开之时想过与风之羽、姑姑、师傅风九鸣告别，可是想到他们肯定不放心她独自回凌山，让他们知道，事情会变得复杂，只能不告而别，独自离开。

　　路上荒草凄凄，寒蝉凄切，孤独的马儿踏步在灰尘扑扑的路上，飞扬起了一阵轻尘。

　　楚飞云心情如周围的环境一样凄凉，离开凌山时，父母健在，这次回到凌山可能看到的只有墓碑了。父母到底什么原因会被赐毒酒？是谁害了自己的父母。她一直想不明白。这一切只能等见到哥哥和义父问个明白了。她突然有些害怕回去，有些不敢面对那个场景。

　　走了一天多，路上经过的村落都是人烟稀少，房屋都是断壁残垣，破败之像。有时候路上还可以看到一些死去的人。这和她一年前灵泉山时看到的大大不同，这一年这些村落都发生了什么？她觉得有些诧异。

　　走到一片芦苇地时，突然芦苇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楚飞云下马拔剑问道：“是谁在那儿？”

　　芦苇地里没有应答。

　　楚飞云拨开芦苇，看到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老妇人在芦苇丛中瑟瑟发抖。

　　老妇人听到动静，抱头叫嚷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没钱没粮，可怜可怜我这老太婆吧。”

　　楚飞云软声道：“老人家，不用害怕，我只是路过这里的。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妇人听着声音，抬起头看见是一个美貌少女，才安心下来。

　　老妇人道：“哎呀，可吓死我了，我以为碰到那群起义军了呢。姑娘你是一个人行路吗？你还是远远的离开这里吧，起义军已经把双彩城占领了，从这里到双彩城，到处在杀人，小姑娘一个人更是危险呀。”

　　楚飞云道：“我家住在凌山城，要回家必须经过这条路。”

　　老妇人道：“听说凌山城和南吕城也在造反呀，现在南吕城那边的起义军在备战正要攻打双彩城起义军，另外一边丰宁城朝廷派了大将军来镇压双彩城的起义军，现在这批起义军走投无路，弹尽粮绝，就到处抢粮，杀人呢。我家已经被洗劫过几次，我儿子和他们发生了一点争执，就被他们杀了，我和老头子分开跑的，两人走散了。我跟着村里的人跑到大山里躲了起来，山上缺衣少粮，所以我偷偷的跑下来看看家里还能不能找到一点粮食，再找找看看我家的老头子。”

　　正说着，路上突然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老妇人说了声：“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楚飞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老妇人就又躲进了芦苇丛中，远远的逃走了。

　　已经杯弓箭影到如此程度了吗？楚飞云瞠目结舌。心里想道：“好歹我也是将门之后，会些武功，怕什么。”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转念她还是拉着马匹藏身于茂密的芦苇丛中。

　　楚飞云探出头，远远看去，是两个持刀的壮汉，在荒草丛中翻翻找找，其中一个骂骂咧咧的叫道：“臭婆娘，给我滚出来，让老子找到你，让你瞧瞧老子的手段。”

　　另外一个男子道：“刚才我远远的看见往这边跑，她受伤了，肯定跑不远。”

　　壮汉骂骂咧咧用手上的刀在不断的拍击草丛，离楚飞云越来越近，楚飞云侧前方的草丛轻轻发出一声响动，她往外望去，注意到有一个发髻散落，衣衫凌乱的女子匍匐在草丛之中，女子衣裙上鲜血淋淋，似乎受伤了。

　　女子慢慢后退，想要悄悄离开，可能是腿上有伤，每移动一下似乎都要忍着极大的痛楚，不小心在草丛中发出沙沙的动静。这时两个壮汉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拿着大刀，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

　　在两个壮汉即将发现那女子时，楚飞云发出“咳，咳”两声咳嗽，壮汉道：“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楚飞云牵着马，从芦苇荡中出来，道：“我只是过路的。”

　　她拉着马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女子藏身的草丛边。

　　为首壮汉道：“哎呦，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居然还有如此美人，今天真是运气好，跑了一个女人，来了一个更漂亮的。”

　　另外一个壮汉道：“那是，将军一向好运气呀。”

　　楚飞云睨视着被称呼将军的这人，破破烂烂的打扮，丑陋无比，一副土匪的样子，居然称自己为将军。

　　楚飞云轻嗤一笑道：“小女子孤陋寡闻，不知这位是哪来的将军。”

　　那个跟帮赶紧回道：“这你这都不知道，现在这双彩城是属于我们起义军的了，我们大王亲自封的，我们将军手下好几百人，手上财宝无数，你跟了我们将军，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受这到处颠沛流离逃难之苦啦。”

　　楚飞云微笑道：“那这位将军如此能耐，功夫肯定也了得咯？小女子自幼崇拜武功高强之人，若将军能胜过我。我就乖乖的跟着将军回府。”

　　那为首的壮汉看到楚飞云一笑百媚生，浑身酥软，语气也轻柔了许多。道：“哎，小美人，不要打打杀杀的，还是乖乖跟我回去，让哥哥疼疼你。”

　　楚飞云笑道：“让我先把马匹栓好，别一会跑了，就得不偿失啦。”

　　带头的壮汉道：“对对对，看这是一匹好马。我今天运气真是好，哈哈哈！”

　　楚飞云抽出佩剑，道：“我看前面道路宽敞一些，我们在那里比试吧。”说罢向前走了几步。

　　为首的壮汉紧跟着她，生怕她突然跑走。

　　楚飞云站定，回眸一笑，道：“就这里了，开始比试吧。”

　　那壮汉好似得了旨意，挥刀就来，后又想道，不能伤了这美人啊，忙道：“等等，等等，咱们还是别动刀剑了，小心伤了小美人你。那我该心疼了。”

　　楚飞云哪管他动不动刀剑，只管刷刷刷几剑，逼得壮汉连连后退。

　　壮汉道：“呦呵，小美人有两下子，那我就不客气咯。”

　　说罢，也使出全力还击。

　　这壮汉看样子练过几年，可惜遇到了对手。楚飞云施展开越女剑法，刺，削，砍，没几下弄得壮汉手忙脚乱，看着剑往脑袋上来，一急，往下一躲，结果头上的发髻被生生削了下来。壮汉摸摸头顶少掉的头发，骂道：“贼女子，居然还敢削老子发髻。”顿时发了狠，发疯似的，刀刀疯狂。楚飞云边躲边观察他露出的破绽，看准时机，在壮汉手臂就是一剑，生生的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瞬间如泉涌。壮汉抱着手臂痛得直哼，见不是楚飞云的对手，招呼跟班一同跑了。

　　楚飞云取出一块布将剑擦拭干净，收回剑鞘。她走到女子藏身的草丛道：“这位姐姐，贼人已经走远了，你出来罢。”

　　女子艰难的站了起来，看样子右腿受了刀伤，她缓慢的从草丛中走了出来。走到楚飞云身边，跪地向她一拜，楚飞云慌忙扶着她，女子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今天要不是你，我肯定要被那两个贼人杀了。”

　　说完就嘤嘤哭了起来。

　　楚飞云没见过这种场面，忙安慰道：“姐姐，不必在意，学武之人路见不平罢了。不知为何那两个贼人要追你呢？”

　　女子道：“我家离这双彩城几百里的石碑镇，2个月前，我在家里绣花，突然听说有起义军经过，没过多久就见到一群人拿着兵器蜂拥而来，我和我的家里人都躲藏了起来。他们冲进了家里，把家里的东西洗劫一空。看我和妹妹长得不错，就把我和妹妹拉上马，妹妹年少，性子烈，一口咬了贼人的手，那贼人就将妹妹一刀杀死。我只能忍气吞声，假意屈从，在路上辗转一个多月被带到了双彩城。我天天都想着逃跑，可是那贼人看得紧，终于我趁他出门，悄悄拿了一些金银首饰跑了出来，路上被他的手下发现，在我腿上砍了一刀。他的手下以为我受伤了，就想来抢我怀里的金银首饰，我趁他不注意掏出我怀里的匕首，刺了他一刀，才有机会跑了出来。”

　　楚飞云听到，唏嘘不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间恶魔，真是耸人听闻。

　　女子又道：“这里离双彩城不过四五里路，那贼人被姑娘砍伤，很快会回城找帮手来的。姑娘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楚飞云对女子充满同情，道：“离开这，我也不能丢下你，要不咱们一起走吧，我有马咱们可以同乘一匹。”

　　女子道：“可那我们往哪儿跑呢。到处都是叛乱的军队。”

　　楚飞云指着远处森林最密的高山道：“往那里跑，那里山高林深，不容易被发现，等你伤好了，我把你安顿好，我再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