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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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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柱欺软怕硬,被沈长岚撂翻在地后,还没起身就用那双三角眼瞪了过去,口中骂道:“狗东……”。
看到猎户眼神的变化后,那一身的凶悍匪气让李二柱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想起村里的传言,沈长岚在边城当兵的时候杀过人,也曾在一个土匪寨里当过土匪,他不敢再说脏话骂人,飞快爬起来逃走了,连身上的土都来不及拍打。
这番动作麻利得很,溜得那叫一个快,几息就窜的没影,即便陆白还想揍他出口气,也不好追上了。
沈长岚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陆白的时候,眼神平静下来,并无针对的冷意。
“多谢了。”
陆白见李二柱跑远,收回视线向他道谢,只是神情免不了尴尬,早上因为清哥儿,他没有理沈猎户。
曾听镇上说书先生说过一句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想到自己今天成了那个小人。
因为跟人对骂打架,好吧,其实没打起来,就追着跑了几步,陆白心依旧咚咚的跳,比平常跳的快多了,胸膛起伏喘着气,也是因为从来都没和人这样打骂,他说话时都抑制不住的抖了抖,还好不是很明显,没有那么丢人,他慢慢才平息下来。
反观沈猎户,他其实才是动手的那个,可一直都很平静。
见李二柱跑了,沈长岚并无多留的意思,他略微点头,开口:“客气,该做的。”
后面这句该做的让陆白更加疑惑,他不知道猎户为什么帮他,难不成因为是一个村子的?
这样看的话,猎户还是个热心人。
这下小汉子陆白不好意思了,他冲沈猎户笑了下,心中有些愧疚,没想到沈家猎户会是这样的热心人。
想要离开的沈长岚看到这个浅笑,脚下动作微顿,他眼眸微垂,开口道:“我先走了。”
陆白因为尴尬,还正在酝酿该怎么称呼他,没成想猎户就要走了,他还没答谢对方。
“等等。”
他跟上猎户的步伐,可猎户腿太长啦,一步都顶他一步半。
“那个……”
有心想要同猎户谈论几句,可因着早上的别扭,让陆小白不知道要怎么叫他。
村里人答谢的方式多是请人来家里吃酒,陆白虽然看着性格好,见了谁都笑笑,很温和,客套话谁都能说上两句,可他实际上不太会跟陌生人打交道,要是葛大顺还好,沈长岚的话,他都不知道要同猎户说些什么,这让他苦恼不已。
“沈大哥?”
陆小白试探着开口,沈长岚往山里走,他往家里走,两人能顺这一小段的路。
听见陆白小心的语气,沈长岚转头看他,就看到脸蛋白嫩嫩的小汉子微微歪着头的样子,模样乖顺,在汉子里这幅相貌也着实细皮嫩肉了些。
“唤我长岚便可。”
沈长岚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越发和缓,对陆白这样说道。
这样的称呼在相熟的汉子里很常见,可他俩今天才见过,还有他揍李二柱的事情,加起来让陆白越发疑惑,沈猎户为什么会这样做。
藏不住心里的事,也快走到家了,陆白就问了出来:“长、长岚,你为何会帮我?”
陌生的名字让他有些不适,可说出来后就觉得没那么别扭了。
旁边的小汉子眼里全是好奇,见到他家门口了,沈长岚停下脚步。
大灰不再跟在沈长岚腿后嗅来嗅去,撒着欢就要往家里扑,可陆白还没开门,它呜汪叫了两声,见陆白还是没过来,就卧在了门口,大黄也走过去跟着卧下。
“我年少时在村里住过几年。”
沈长岚开口说道,他视线在门口卧着的两只狗身上扫过,继续往下说:“我爹和陆老爹喝过几次酒,我跟着他过来,和你玩耍过。”
见陆白眼睛倏地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猎户坚毅俊朗的脸上终是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他微垂眸笑了下,这个笑转瞬即逝,并不多留。
他性子便是如此,若非必要,话少笑容也少。
陆白一直看着他,当然瞧见了那个笑。
猎户笑起来真好看呀。
李二柱跑了,陆白稍显激动的心情平息下来,又瞧见这个笑,只觉好看,猎户本就长得很俊,就是不笑的时候看着可凶了。
他也浅浅弯了下眼睛,随即想到自己不记得小时候的猎户,便有些苦恼。
沈长岚所说之事并非作假,只是陆白那时候小,他对这两人压根就没有印象,不记得长什么模样。
看出他的疑惑,猎户便开口说道:“那是你四五岁的样子,记不住事情。”
陆白点点头,确实,猎户好像比他大了两三岁,倒也说得过去。
“以前你们家院子东墙根下有个空水缸,旁边是撵麦用的滚石墩。”
沈长岚说完,陆白就确定了,猎户以前是真的来过他们家。
水缸和滚石墩到现在都在那里放着,而猎户回来的这几天,他俩还没多说几句话,更别说去他家了。
原来他们小时候就见过呀。
因为这个很奇妙的发现,陆白笑了下,小汉子长得白嫩嫩,笑起来好看的很。
“那后来怎么不见你了,我六七岁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在村里?”
比起刚才的小心翼翼,陆白这下显得轻松许多,老猎户和他爹喝过酒,在他看来,确实算是故交了,只是又想到,四五岁时候的玩伴可能记不住,但七岁对家里经常来的人,应该会有印象的。
“来过几次后,我学艺的年纪到了,在山上学打猎的手艺和武艺,那两年正是关键的时候,我爹有时会下山喝酒,我偶尔才跟着过来。”
沈长岚解释了一番,见陆白恍然大悟,这才开口说他要回去了。
挽留了几句,见沈长岚确实是没把今天帮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就像他说的,只是顺手而已,陆白只得看着他走了,心想下次还是请猎户来家里吃酒,也算是谢意。
见陆白过来开门,卧在门口的两只狗都站了起来,大灰摇着尾巴,门刚打开就窜了进去。
——
夜里,青山村白日里的喧嚣不再,连鸡鸭老牛这些家禽都进入了睡乡之中,一派安宁,偶尔有几声犬吠。
皎洁月光从打开的窗户照进来,倒是明亮。
陆白躺在床上出神,偏圆润的眼睛眨了眨,还在想傍晚遇见沈长岚的事情。
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便不再想了。
夜露重,凉意袭人,他下床将窗户关好。
大灰和大黄和以往一样,卧在他房间门口的屋檐下,它俩身上皮毛厚实,不怕这夜凉。
白天碰到了清哥儿,想到老林婶和王媒婆走得近,陆白又犯了愁,在床上翻了个身侧躺着。
清哥儿。
清哥儿他竟喜欢别的汉子。
这让陆白郁闷不已,尤其再想到他和沈长岚小时候还认识,今天还帮了他。
本以为猎户会是一个“劲敌”,外面村子的年轻汉子,光他知道的就有两三个都有意思,这看不见的争夺自然激烈了些,没想到人家这么大度。
复杂的心理让他轻轻叹了口气。
小汉子已经十七岁了,村里这个年纪的汉子正是相亲成婚的时候,他也不例外。
这段时日不是农忙,傍晚村里的年轻汉子都会三两成群到河边看那些大姑娘小双儿,这心思不免就活泛起来,心心念念都是想娶个小媳妇回来。
家里太冷情了,除了鸡和狗,就只有他一个人,要是娶个媳妇,回家了还能说说话。
陆白这样想着,只是他两个月前刚把欠的债还清,手里的银钱并不多,连聘礼都出不起。
以前听老林婶和其他大娘阿么说过,他家清哥儿的聘礼,少不了得十两银子。
这让小汉子犯了愁,他手里满打满算还不到二两。
陆老爹前几年走了,陆白娘身体本就不好,去年没了,走之前一直用药汤续命,陆白隔几天就得去镇上抓药,便宜的药治不好,他从没买过,都是挑药效好的,这价钱自然就贵。
虽说他自己也会上山采药,可依旧将陆家这些年的积蓄花了个精光。
他们家以前过得很穷,这村后最后一户人家的位置,是当初他爷奶和陆老爹分家的时候给的,就两间破屋子,好在陆老爹年轻时还算有把力气,咬着牙把日子过好了,还攒下不少身家,陆白有记忆的时候就常听他娘说,要攒银钱给小白娶媳妇。
等陆白娘终于熬不住撒手走了,陆白埋了她之后,身上就剩了几钱碎银和一些铜板,这还都是借来的,谁成想竟被李二柱给偷了去,害他穷困潦倒了好一阵,也是他们村依山傍水,山上河里的吃食还算多,不至于饿到。
小汉子陆小白到了年纪,跟村里的汉子闲聊时,免不了听他们说媳妇的事情,更有已经成了婚的年轻汉子,还会故意在他们面前嘚瑟,说娶了媳妇就是好,晚上搂着媳妇睡觉都是香的。
受了这些影响,陆小白也想娶媳妇,这样晚上就能抱着媳妇睡觉了。
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薄被。
陆白:……
还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