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76、出征

　　秦峥轻轻松开了掐住卫翎两边脸颊的手。卫翎两边的脸泛着微红，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秦峥。

　　秦峥叹了口气，一只手拨开卫翎垂下的发梢，低头覆上了他的唇。

　　秦峥吻得很深，居高临下地探索着卫翎唇缝之后的牙关和颤动的舌尖，抵着他的虎牙，彼此交换着滚热深沉的吐息。卫翎似乎还在方才争执的小心犹豫中没有脱离，回应的动作都显得躲闪和胆怯。秦峥按住卫翎的后脑，俯过去吻得更深了一点，但收敛了暴烈强硬的性子，一进一退都变得温和体贴，像是在放自己心爱的纸鸢，扯着线一松一紧，有条不紊地攻城略地。过了一阵，他略微让开一点，轻轻揉着卫翎的脑袋，看向他眼底低声叙说。

　　“我从没觉得你是个麻烦，就算是，能担着也是我的欢喜，你懂吗？”秦峥的声音和鼻息一起冲撞着卫翎的神经，他觉得自己恍惚得像堕入梦境，那些字眼却又精准无比地钻了进来，破开他昏昏沉沉的壳，盘旋在心尖上。

　　卫翎抬手捏着秦峥的下巴，有些留恋地仰起头舔了舔秦峥的下唇，心里又酸软又无奈：“非要留我这个祸害，日后，你可不要后悔。”

　　秦峥深深凝望着卫翎琥珀色的双眼，道：“不后悔。”

　　末了，他又气不过似地按着卫翎的脑袋，恶狠狠地说道：“以后不许再说今天这种丧气话，听到没有？”

　　卫翎被他按着脑袋，又端不起平日清清冷冷的先生架子来，只好妥协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丧气话了，好不好？”

　　秦峥顺带送了卫翎一个脑瓜儿嘣，这才满意地一收手道：“这还差不多。”

　　谁也拗不过秦大将军，第二日一早，卫翎就被迫穿上了一身玄甲，别别扭扭地站在了秦峥身侧。

　　“将军，公子，陈某敬二位一杯，预祝二位早日凯旋。”一边的陈平端起酒盏为秦峥和卫翎二人践行。

　　二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卫翎一拱手对陈平道：“有劳陈兄留在秦府，多留意一下黑莲的动静，但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嗯，我知道，”陈平一皱眉，对卫翎道，“你自己也要多小心，战场刀剑无眼，还有那个尤格王子，肯定恨透了你，巴不得你死呢。”

　　“他有本将军护着呢，别担心了，”秦峥上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大喇喇地道，“你俩再唠就要错过皇上的饯行宴了，走吧。”

　　“将军，卫公子，你们一定要小心啊！”郑冲用力挥着手帕，哭哭啼啼地喊道。

　　秦峥哭笑不得，笑骂道：“行了！又不是第一次出征，你演的什么深闺怨妇啊？”

　　卫翎对郑冲温和一笑道：“郑冲兄弟不必送了，快回去吧。”

　　说着，二人各自上了马，在秦府众人的目送中向齐宫行去。

　　齐国皇宫殿内。

　　“启禀皇上，秦将军、赵将军、王将军到了。”传信兵在门口道。

　　“请进来。”严晟一身比平时更隆重的明黄礼袍，面沉如水。

　　三人一身戎装进了殿，在殿中跪下向严晟行礼道：“末将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晟亲自走下台阶，到三人面前将其一一扶起：“三位爱卿免礼。”

　　“今日是我大齐派兵出征之日，”严晟向身后一招手，立刻便有仆从近前端上了酒盏。他接过酒，递给了秦峥、赵世昌和王尨，“朕以此杯饯行酒，预祝我朝军队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末将秦峥，必不负吾皇所托，驱除鞑虏，还我大齐一个太平盛世！”秦峥目光坚定地沉声说道，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末将也一样！”赵世昌和王尨附和道，也饮尽了自己杯中的酒。

　　“好！”严晟大笑，饮尽了酒水，道，“不愧是齐国大将军，走，朕随你们去检阅大齐英勇的男儿郎，送你们出征！”

　　几人出了宫门，宫外黑压压如山的军队已经严阵以待，见到皇上整肃地行礼，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晟心中澎湃，朗声道：“北疆进犯中原，无恶不作，我大齐子弟奋起反击，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把蛮子赶出中原！”

　　“赶出中原！赶出中原！”士兵的呼声一浪盖过一浪，军队的士气被燃得高亢激昂。严晟见状满意地一点头，正要下令大军出征，眼神一瞟，忽然在看见秦峥身边站着的士兵后凝了下来。

　　“你是……卫翎？”严晟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年轻士兵，玄甲头盔下俨然就是卫翎远山墨似的眉眼。

　　“回皇上，是。”卫翎躬身向严晟行了一礼，开口道，“草民是秦将军府上谋士，此次出征，便跟随将军左右出谋划策。”

　　严晟一眯眼，面上阴沉的神色渐渐显露。秦峥抱拳道：“启禀皇上，末将的副将吴星有事未到，末将就让卫翎暂代副将事务，随末将去往前线。升迁亲卫副将这等小事，便没有劳动皇上费心。”

　　严晟没有接话，冷冷地打量起二人来，方才激昂澎湃的帝王，瞬间变成了在洞口环伺异类的狮子。赵世昌心头一紧，上前道：“皇上，吉时已至，大军该出征了。”

　　在场众人无人说话，气氛顿时冷得让人脊背发凉。严晟凉凉地看向卫翎，再看向秦峥。秦峥面不改色地回视，半掩在腕袖里的掌心却冒起了汗。

　　在众人胆战心惊的等待中，不知过了多久，严晟忽然转身对着众将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高声道：“朕祝诸位将士凯旋归来，开城门，出征！”

　　大军在沿街百姓的欢送下开拔启程，秦峥等人暗暗松了口气，向严晟深行一礼，边上马赶到了队伍前方。

　　严晟望着大军一点点没入夕阳下的地平线，面上喜色尽褪，望着秦峥等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皇上，秦将军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卫公子带上去出征，莫不是为了先斩后奏吧？”苏公公扶着严晟回宫时，淡笑着随口提起。

　　严晟冷笑一声道：“真是出息了，在大军阵前才拉上卫翎，这是在考验朕对他的容忍呢。”

　　苏公公问道：“皇上既知道了，又为何还是放他们去了呢？”

　　严晟沉默一瞬，道：“大敌当前，这些都是次要。我若强行扣下卫翎，动摇军心不说，秦峥势必要反抗，到时候不管朕动不动卫翎，秦峥都无法安心迎战了。何况朕虽不喜卫翎，却也没有真的抓到他的把柄，且让他跟去吧，也让朕看看，凉国的大学士，究竟有什么能耐。”

　　话毕，严晟回到殿内，接过茶杯随意饮了一口，开口道：“传个话给迟岱，让他找人盯着卫翎，一有异动立刻让探子回禀。”